作者:楼台烟雨中
萧越听着身后沈晚身上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唇角噙起一抹笑,脚下步子迈得愈发大了。
沈晚看着萧越那一身红衣离自己越来越远,干脆两手提起裙摆,闷头直追。
“唔…”
然后猝不及防地,沈晚整个人撞在一片坚实上。
突然停下来站在原地的萧越唇角越来越弯。
真软。
片刻后,沈晚看见萧越面无表情转身,眉峰皱起,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你比孤还忙?”
“奴婢知错。”
萧越垂眸扫过沈晚一眼——认错倒是认得挺快,就是除了奴婢知错,奴婢惶恐,再没什么别的话了。
态度真是认真,言辞真是敷衍。
萧越转过身,放慢了步伐走着。
良久,沈晚发觉萧越要去的地方,是东芜皇宫的主宫——昭德殿。
昭德殿是上朝的地方,为何萧越要带她来这里。
沈晚一惊,这殿内着官服的人不少。但看位置,又有许多空缺。而文官前几行的队伍便也空了不少。
江辞定然不会在这里。他应该被萧越软禁在了牢狱中或江府里。
因为沈晚跟着萧越进殿时,她能很明显地看到立在殿中的人的惊恐之色。
沈晚见萧越丝毫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便也心一横跟着他走到龙椅边站定。
萧越甫一停身,便有内侍端着托盘递上来两份帛锦,萧越没有接,只大手一挥,“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东芜改称东樾,沿袭旧都。孤着封前朝安乐公主为…”
那宣诏的太监声音颤了颤,“封安乐公主为…”
萧越微微抬眸,那太监感觉脖颈一凉,立即继续念道:“孤着封前朝安乐公主为东樾国君。”
此言既出,沈晚心头倏然一跳。
难怪萧越方才说要借用她的身份。
只是…
沈晚抬眼看萧越,四目相接,萧越忽地笑了,鲜红的袖袍一挥,指着那金灿灿的龙椅对沈晚道:“去吧,坐上去。”
语气和善又平静。
沈晚觉得在萧越的语气下,那龙椅根本就不是龙椅,而是一把在十元店购买的橡胶椅子。
他就像在招呼他的朋友——“你来啦,坐吧”,语气随意至极。
沈晚看了看殿中神色惊诧的众人,又看了看那把龙椅,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着。
这个座位,命格不硬,可坐不稳啊。她一个恶毒女配的命格坐在那里,真的不会被反噬然后英年早逝吗。
萧越缓缓走到沈晚身边,咫尺间,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沈晚说道:
“孤发觉若要杀光总是喊着东芜复国的那些人,孤的剑都要被血浸得生锈了。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好好配合孤。”
“但你要记得,你只是孤的傀儡。”
“不要妄想…培养自己的羽翼。”
第67章 孤的确就是这样的无耻之徒
“不要妄想…培养自己的羽翼。”
沈晚抬眼,直直望进萧越眼底。
萧越就静静注视着她,一双眸子云遮雾绕,总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沈晚垂下眼睑,“奴婢,遵命。”
沈晚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那把龙椅前,待她坐下后望向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以前在京都或者在皇城偶遇这些朝官时,他们总对她不屑一顾。
明里暗里亦或说她骄纵,亦或说她惺惺作态。
如今东芜皇室就只剩下她一人,他们倒好似真对他怀着无比殷切的期望一般。
一片洪亮的“吾主千岁”之后,忽然有一人声音格外刺目。
“东芜绝不会姓樾!”
“我东芜国祚绵延五百多年,芜便是芜,樾便是樾!”
听到这句话,沈晚看了看那出声的臣子,又下意识看了萧越一眼。
然而此时的萧越只是稍稍偏了偏头,甚至还颇为和气地笑了两声。
他指了指沈晚。
“那里坐的就是你的东芜皇室,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你亡我国土,伤我百姓,现在还要改我东芜的国号!欺人太甚!”
萧越脸上笑意更深。“说什么疯话呢,这位大人。”
“我是亡了你的国,不是被请来做菩萨的。”
见到萧越这副和善的模样,声援那位出声的大臣的人便越来越多。
“我东芜绝不会姓樾!”
“附议,我东芜绝不姓樾。”
沈晚眼见着形势有些不妙,正待开口说话时,却见萧越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而后说了一句,“也罢,那容孤再想想。”
沈晚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秒,冷铁划过剑鞘的声音乍起。
沈晚甚至没看清楚萧越是如何从站在昭德殿左侧的南樾武将腰侧抽出了长剑,喊着“东芜绝不姓樾”的人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血溅蟠龙金柱。
殿中瞬间噤声。
“孤想好了,想死的,都来吧。”
萧越抬起染血的剑尖,贴在一个臣子的面颊上,缓缓摩挲着。
“孤记得...还有你!”
话未落音,便又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头颅磕在地上,沉闷的三声响。
殿中的血便汇聚成涓涓细流,蜿蜒地流动着。
还未等沈晚从震惊中回过神,那染血的剑尖便直直地抵着沈晚的眉心。
沈晚惊惶地往后退了些许,后背抵上冰凉的椅背。
下一秒,萧越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
“那你呢?你意下如何?”
沈晚顺着剑身看向萧越,“我...”
还未等沈晚说出口,便有更加激烈的声音的响起。
“你现在用剑指着国君,不过是以性命相挟!东芜皇室只余国君一人,若你杀了她,史书上定然写你赶尽杀绝!”
萧越闻言蹙了蹙眉,沈晚见状立即出声道:“本君无恙,不必再说了!”
但那人不顾沈晚的话,似乎是铁了心要血溅当场,言辞愈发激烈。
“现在你为王,我为寇,可世上总有公道!你可以篡改史书,可总会有后人评说,你赶尽杀绝。暴虐二字,必然与你有一番说辞!”
萧越嗤笑一声,“你如此慷慨陈词,到底是在忠你的前朝皇室,还是在挣你的面子?东芜开国三皇还在,你若说忠,孤便信了。”
“可你现在的忠,不过是沽名钓誉,讪君卖直,为自己挣一番风骨罢了!否则前脚死了王,后脚你就跟了新的王,在史书列传,亦或后人评说中,岂不成了软脚虾?”
萧越缓缓踱着步子迈向那人,“只可惜,你想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史书上一笔都不会题,真是枉费你拿性命与我叫嚣了。”
最后沈晚跟着萧越出殿时,沈晚已经记不清今日殿中死了多少人。
说到底,她对于东芜皇室没什么感情。
东芜皇室受东芜百姓供养,她更在意的是百姓。
而她虽然顶着公主的身份,也不过和百姓一样,是滚滚历史车轮中的普通人,所以物伤其类。
对于上位者是谁,她并不在乎。
只要天下太平,万民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如此便是好的。
何况,她心中只爱一个国。
萧越周身戾气丛生,染血的红色衣袍翻飞,步伐快到沈晚根本追不上。
步伐仓促间,沈晚踩到脚下曳地的裙摆一个趔趄,她一手撑在地上才免去了脸先着地的尴尬。
“嘶——”
已经走到宫道尽头的萧越回过身,面色霜冷如寒冰。
沈晚刚从摔到中回过神来,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如此怕孤?看来你也认为孤暴虐嗜杀,是么?”
不知怎得,沈晚听着萧越这句疑问倒不像是疑问,反而是笃定的语气。
可是自己区区一个亡国公主,三尺微命之身,他为何要在意她如何看他呢。
但沈晚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从萧越的角度来说,三年前,他奉她的命在承天门擦地砖的时候也许还遇见过这班人上朝点卯和散朝。
其中又有多少人为难过萧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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