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台烟雨中
沈晚抬起头看向江府遒劲有力的门匾,敛了敛眸子,抬脚步入府中。
……
江府中,江凝将刚净了泥土的酒坛放在案上。
“还没开封便已经闻到香气了。”
“时季他还要骗我,说青州的桂花酿其实不好喝,明明…”
话说到一半,江凝的手顿了顿。
片刻后,一只修长莹润的手覆上江凝的手。
江凝抬眼便看到江辞温和的眉目,那双眼中蕴藏着的力量,是多年未曾变过的。
方才一瞬间刺痛的心又平和下来。
还好,她还有兄长在。
“砚书,阿凝。”
一道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江辞与江凝的身形都滞了一瞬。
第71章 前尘往事,尽数遗忘了吧
江辞与江凝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转过身。
不远处的圆形拱门处,静静立着一个纤瘦的身形,一袭白色衣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那处灯火阑珊,沈晚的表情隐在稀疏的光下看不真切。
朦胧遥远地像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
“殿下…”
江辞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我来了。”沈晚轻声说着。
她迈动步子间翻动的裙摆突然就把这幻梦变得鲜活起来。
沈晚走到江辞与江凝二人面前,看到石桌上摆着的酒坛,盈盈一笑。
“去岁秋时,阿凝说这桂花酿要让我尝第一口,我没有失约。”
江辞眼尾泛起一抹薄红,他伸出手,指尖却在即将触到沈晚脸颊的一瞬间停滞。
那日萧越剑指他的眉心,然后一剑刺入他的武穴,废去他的武功也带走了沈晚。
可那时沈晚心口正中一剑,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她还活着。
太多话堵在喉间,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沈晚顺着江辞的手望向他的脸,“砚书,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江辞摇摇头,“殿下,这些时日,你…”
“他要留我安抚东芜旧臣,我如今是他的傀儡,他不会轻易取我性命。”沈晚静静道。
“你放心吧,虽是傀儡,明面上却也还是国君,没有人会对我怎么样,我很好。”
江凝的双手拉起沈晚微微有些凉的手,放在掌心中捂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殿下,你已经消瘦成这副模样了。”
沈晚的手在江凝掌心中轻轻挠了挠,“无妨,那道剑伤消磨人气,我近来胃口很好,过段时日就好起来了。”
拱门处没有光照到的地方,沉默地立着一道身影。
萧越那双眸子在夜幕下如同暗夜静湖,漆黑又深邃,难辨地盯着远处的三人。
沈晚醒来后,他从未见她笑过。
来见江辞时,她便是笑着的。
她与江辞是故剑情深,与江凝是倾盖如故。
而他只是在门缝偷窥的小偷。
他好像从来都是这般,也只能这般。
总是在见不到光的地方窥伺着为别人盛放的花朵。
连江辞能够明目张胆地给予她爱意这件事,都足够让他嫉妒地发狂了。
从前东芜一别,整整三年,是一千多个日夜的辗转难眠。
痛苦,愤恨,还有想念,一同在他体内肆意滋长。
背道而驰又复杂难解的情绪几乎将他撕碎。
多少次午夜梦回,东芜宫殿中的一事一物,还有沈晚的嘲弄也好,关切也罢,都没有了。
所有的一切都尽数化作齑粉在凉夜中消散,只剩他一个人躺在南樾皇宫奢靡却冰凉的玉砖上独自煎熬。
而三年后,在那春光浓绻,桃花葳蕤的时节再相逢时,他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不甘,愤恨,抑或是委屈与思念,都无法宣之于口。
因为她穿着婚服,就要做别人的新娘了。
一千多个日夜的难眠,万般如同丝弦缠绕的心绪,都只能化作一句轻飘飘的,别来无恙。
江辞是何人,永远两袖清风,明月揽怀。
若没有他,沈晚与江辞早就是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的夫妻了。
可他又是什么东西?
暴虐嗜杀,阴晴不定的怪物。
沈晚怎么会接受自己那份阴暗又扭曲的喜欢呢?
所以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喜欢她。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寂静无声的。
可他忘了,寂静无声的喜欢,根本就感受不到。
既是感受不到,又怎么能算是喜欢呢。
他对她来说,只能算是折磨。
沈晚想起一炷香的时间限制,便立即对江辞与江凝道,“先尝尝这桂花酒吧,其余的事,先不必多说了。”
江辞收回凝望着沈晚的视线,眼睫轻颤,声音有些沙哑地应下,“好。”
三人围坐在桌前,月色下,盏中的桂花酿浮上一层银白的光。
沈晚不禁回想起去岁金秋时分。
那个时节京都总是多雨。
而今桃花又开,不过短短半年。
江辞执一把油纸伞在连绵的雨幕中向她走来的场景数不清有多少回,可沈晚总觉得已然恍然若前世。
尤其那一天,江辞站在她身边将伞斜斜地倾向她,柳衡抱着一罐沾了秋露的桂花一板一眼地跟在江凝身后。
她向来能从那样寻常的场景中咂摸出安适和幸福。
今日又聚在一处,可已经少了一人,也早已时过境迁,便总觉得悲凉。
沈晚端起酒盏,酒水和着月色一同咽下。清冽的酒沉到腹中,有一丝丝凉意泛起。
沈晚:动手。
盈白的光晕在空中浮现,逐渐汇聚成文字,跳动着排列成句。
在那些杂乱的文字汇聚成最终的句子前,江辞突然出声道,“殿下,其实我才是一直对不起你的人,我…”
“砚书,前尘往事,尽数遗忘了吧。”
——【江辞与江凝已经忘记关于沈晚的一切。】
行文落定,事实已成。
沈晚面前的江辞与江凝二人都同时倒在桌面上。
沈晚:怎么会这样?
系统:放心,这很正常,过一会儿他们自己就会醒了。
系统:醒来后,他们不会记得关于你的任何事。
沈晚:那便好。
沈晚拿出袖中拿出一只粉色香囊,放在江凝的手边。
那根青色的锦带如果没有被烧毁的话,她现在也应该还给江辞。
只是这些事,如今都不重要了。
三年的记忆,就权当是一场梦吧。
下次再见,应是故人相逢不相识。
沈晚起身,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沈晚刚迈出拱门一步,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将她也从月色中拖进暗处。
沈晚的脊背被蛮横地抵在冰凉的墙上,她被冰地浑身一抖。
萧越高大的身影将沈晚完全罩住,他一只手撑在沈晚耳稍的墙面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在墙上。
但沈晚也只是静静地立着,没有任何挣扎。
黑暗中,萧越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一炷香的时间,你超时了。”
“陛下!江宅太大,光是走路便已花费了许多时间,我与他们的说话的时间决计没有超过一炷香。”
“求陛下宽宥。”
萧越松开掐在沈晚腰际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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