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台烟雨中
萧越解开了拴在车厢内的锁链,将她打横抱起然后下了马车。
沈晚不知周围是何情状,一时有些紧张地往萧越怀中缩了缩。
好端端的,怎么停下来了?
这是要把她带去哪里?
萧越低头看到怀中人惴惴不安缩在他怀中的模样,心底泛起隐秘的愉悦。
“阿晚,听到了么?”
“什么?”
忽然听到萧越出声,沈晚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踩落叶的声音。已经深秋了,再过月余等我们到了南樾,就要落雪了。”
既然是要落雪了,那么新年也要来了。
沈晚听着靴底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阿越,我也想看一看。”
“没甚么好看的,叶子都已凋零得差不多了。这里没有枫树,也看不到遍染层林的红。”
“你打算这样蒙着我的眼睛到几时?”
萧越从一片萧索中收回目光,垂眸看着仰着脸正看着他的沈晚。
“快了,等我们回到南樾皇宫。”
“可是你说那还需要月余!?”沈晚诧异地抓紧了萧越的衣襟。
已经行了这么久的路,再过月余回到南樾皇宫才能解下眼纱,她的眼睛还能再用吗?
“沈晚,你忘了。若不是你先抛弃了我,这个时候我们也应该在回南樾的路上。”
“若不是你背弃诺言,你我此刻该正并肩而立在此处,一同看遍这萧索之景。”
沈晚的话被萧越堵在喉中,恍惚间她发觉她忽然被萧越换了个姿势抱在怀中。
萧越只有一只手托着沈晚的臀,这让沈晚不得不将手和锁链一同环住萧越的脖颈。
“你做什么?”沈晚猝然被托高后诧异地出声问道。
片刻后,沈晚的感觉自己的鼻尖被什么轻轻点了一下。
“是黄色的银杏叶,拿着吧。”
沈晚愣了片刻,伸出手抓住那片叶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萧越什么都不让她看到,是怕她记得了什么路。
可是他又亲自摘了满载着秋色的银杏叶送到她手边。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萧越的眼睫上。
萧越抬头看被他的臂膀托起的沈晚,眼稍染上笑意。
“阿晚,我们马上就可以一起过新年了,你会开心吗?”
沈晚的脑中闪过她在原来的世界中新年冰冷的霓虹灯和年复一年越来越乏味的电视节目,还有在东芜百无聊奈的夜宴。
“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吗?”
“你还想要谁?”
“你是皇帝,你的时间要分给很多人,要祭祀,要开笔,要宴百官唱贺礼。”
“你都说了我是皇帝,这些东西有没有都是我说了算。”
“我不会把你所说的时间分给谁。”
萧越盯着沈晚的脸庞,缓缓道:“你也一样,无论是不是新年,你以后的光阴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沈晚听着这话,又一次感受到了萧越如今的变化。
若是以前,他会问她——你也会和我一起的,对吗?
如今他再也不会问她了,而是用笃定的语气。
果真如萧越所说的那般。从前他问她,只是在给她机会。
那夜暗巷中萧越问她愿不愿意做皇后,那时她就听他说过,他以后再也不会问了。
她当时只将这句话解作萧越已经明白了她不想留在宫里做皇后的心意。
原来那是指他会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的意思。
“不会再问了”,竟是此种解法。
她从前对萧越的偏执程度理解得还是太浅显了。
第115章 金笼
马车上的光阴对处于一片黑暗中的沈晚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时光漫长到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消磨。
越到最后,沈晚便愈发沉默。
一路舟车劳顿,她的胃口不好,心情忧郁,身子明显比从前单薄了许多。
等到彻骨的寒气侵袭进马车时,沈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感到车帘被撩起,是方才出去的萧越进来了。
紧接着,一件毛茸茸的物什将她罩住,遮去无孔不入的寒气,然后他被萧越横抱在怀中。
“阿越,这里,是南樾皇宫吗?”
沈晚的声音因为不常说话而有些沙哑。
萧越捏了捏她藏在狐裘披风下的手。
“是。”
“我们到了,阿晚。”
萧越只回答她的话,别的一个字都不多说。
四周静得有些可怕,沈晚听不到宫人行礼的声音,心下有些奇怪。
“阿越,这宫里一路上都没有人吗?”
萧越余光淡淡看了一眼战战兢兢跪在宫道两侧的丝毫不敢发出声响的宫人。
“没有人。”
萧越一路抱着沈晚走过长长的宫道,迈上一级又一级的汉白玉石阶。
待他的背影远去后,才有大胆些的宫人抬头悄悄看一眼那个曾经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帝王。
只是看了这一眼的人心里都惊得厉害。
陛下高大的身躯中抱着一个用银狐绒面的披风裹起来的东西。
那物全身几乎被裹地严严实实,但露出一角的精巧绣鞋昭示着那是一个女子。
两年前陛下登基后,劝谏广纳后妃绵延子嗣的大臣各有各的死法。
宫里私下传因为生母的缘故,陛下对女子避如蛇蝎。
如今看这架势,陛下不仅将这女子千里迢迢带回宫中,还亲自抱在怀里,可见是宠爱得紧。
也不知那女子生了副什么模样,竟入了从前那般寡情寡性的陛下的眼。
惊疑之余,众人又开始各自嗟叹起来。
也不知这宫里头一个娘娘的位置,那女子有没有命去坐。
说不定今日被陛下捧在怀中,明日就身首异处了。
沈晚感觉自己被抱了许久,萧越一直将他牢牢圈在怀中。
她能感觉得到,方才他们上了台阶,此时却是又在往下走。
越往下,她听到的流水的声音便越清晰。
沈晚不会水,一时有些害怕地紧紧抓住了萧越的衣袖。
“阿越,这里是哪儿?你要带我做什么?”
萧越没有回应。
漫长的不安中,沈晚感觉自己置身于一条瀑布前一般。
但渐渐地,流水的声音又慢慢淡化。
而她也终于被放下。
她被萧越安置的地方柔软到无以复加,她几乎整个人都往下陷了陷。
指尖触摸到的东西也绵软无比,是十分细腻的绒毛。
马车上萧越虽然给她铺了厚厚的软毯,可还是无法与此处的相比。
沈晚想不到竟然有床褥能做得这样柔软。
“好软的床。”
舒适的软毯驱散了一些沈晚周车劳顿的疲倦,让她不禁发出感叹。
“是吗。”
“你喜欢就好。”
沈晚感觉眼前的阴影消失了大半,她以为是萧越要离开了,便急忙抓住萧越的一片衣角。
“阿越,你要去哪儿?”
“我的眼睛…说好到了南樾,就给我解开的…”
黑暗中,沈晚感觉自己的发丝被人抚弄了一番。
“当然会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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