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这事情很难,得找好时机哄着淮安王答应才行。
在此之前,她趁着淮安王白日不在府中,大半时间都呆在了客院,照着医书学习针灸之法,请赵太医帮忙检查纠正。
医书是云雅慧的,她毫不藏私地贡献出来让大家一起查阅,学的也是书上的针法,赵太医为了回报,将基础针法常识教导一下,十分愿意。
这么过了六七天,六皇子终于憋不住,也可能是心里的别扭过了,某一日让小桂子来传话,让她晚上留下别回,说是有什么天象可以看。
云雅慧去问了正院,淮安王正好打算晚上去东院,挥挥手同意。
是夜,两人吃了饭散了步下了半个晚上的棋,六皇子第八次打开窗抬头看天,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景象。
“出来了!锦云,快,我们去院子里看。”
云雅慧放下棋子,起身,一边帮他穿保暖的外套一边问:“是什么天象?您至今还不肯说?”
六皇子笑:“你自己看,考考你知不知道。”
云雅慧好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估摸我是看不出来的。”
六皇子走了几步,正要说话,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脚步一顿,回身往屋里走。
云雅慧奇怪地等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就见他手里抱着一团厚厚的东西出来,走到她跟前一展开,是他自己的黑缎披风,他将披风搭在云雅慧肩头:“你穿的太少了,出去冷。”
云雅慧低头握住披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间的观星听到动静抹着眼睛过来:“王爷要出去?”
六皇子点头:“就在院子里,看一会儿就回来。”
观星看了一眼云雅慧:“有锦云在,奴婢倒不怕您任性,你们先去,我去灌汤婆子给你们捧着。”
六皇子嗯了一声,拉着云雅慧出门。
到了院子,六皇子抬手往天上一指:“看头顶。”
云雅慧抬头,只见到一弯新月挂在幽蓝的夜空,月牙小小的,洁白如梨花,四下一片静谧,让人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观星动作很快,将两个汤婆子送了过来。
云雅慧道谢接过,观星笑笑回了屋子。
虽然她叫观星,但六皇子百看不厌的这片天空,她却是完全看不懂的,于她看来,就是一个月亮一片星星,怎么都看不出有何不同。
最多最多,在天气特别好的时候,她偶尔能看到一个大勺子,再没有别的了。
所以云雅慧的出现,对日日养病又无人沟通的六皇子来说,是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孤独。
夜空下,云雅慧抬头望着天许久,终于看出了一点点门道。
新月弯弯的斜对角,一颗明亮的星星守着它,星月相伴,两相辉映。
她伸出手指向天空:“这颗星星,离月亮好近,这是什么星伴月?”
六皇子问:“你说是什么星?”
云雅慧又抬头看了看天:“木星伴月?”
六皇子挑眉:“答对了,是分辨出来了?还是猜的?”
云雅慧笑:“em――猜的咯。木星乃福星,唯它伴月代表着好兆头,您特意叫我来看,一定不是来冲霉头的。”
六皇子“切”了一声:“金星伴月、荧惑守心都是常见的天象,哪有那多么吉凶兆头,真要说吉凶,合月这种稀奇少见的天象更合适。”
云雅慧托现代网络的福,见过很热门的行星伴月,但对于伴月合月还真不知道:“这两者有何不同?”
六皇子指了指天上:“伴月的天象,无论什么星,都与月亮有一定的距离,比如现在这样;但合月之时,星星会和月亮非常接近,几乎就在月亮的边上,甚至还会被月亮遮挡,形成月掩岁星的景象。”
云雅慧惊叹:“您都是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吗?”
六皇子仰望着星空说:“有的是,有的看史上记载,毕竟伴月常见,合月等天象就很少见了,更何况我这身子,也不是日日能出来吹风看星星的。”
云雅慧搭上他的肩:“李夫人昨日传来好消息,已经有十个与您病症相似的病人愿意试验新的治疗之法,我相信,这本书上的办法肯定是有用的。”
六皇子点头,看过来:“锦云你为我费了很多心思,我都知道。”
云雅慧低下头,揉搓着披风上垂下来的系带:“您不用放在心上,奴婢……奴婢也不是单纯只为了您一人。”
沉默慢慢散开,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说话。
不知多久后,六皇子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这又有何?这世上之事本就是万般无奈万般复杂,谁又能为了谁无私奉献呢?就如同这天上的星月,有的束缚大一些,几十几百年不变位置,有的束缚小一些,年年运动,划遍整片天空,有的如流星,转瞬即逝,有的如月亮,年年岁岁不变……人啊,也是这样,都身不由己,不过有的自由一点,有的困于命运。”
六皇子将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回吧。”
云雅慧听着他仿佛历经世事的感叹心里有些发闷,看着他的身影追了两步:“王爷……”
六皇子停了停,回头,语气带着点笑意:“我都知道,你放心。”
云雅慧愣住,不知道他知道什么,这放心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进了屋,云雅慧顾不得多想,和观星一起伺候着六皇子退去被夜露打湿的外套,有小侍女打了热水送来,云雅慧伺候他梳洗,观星进卧室铺床。
六皇子自己接过云雅慧手里的帕子擦洗:“别忙了,你早点去歇着,明早不还要去赵太医那请教?”
云雅慧应声,但还是等在边上。
六皇子见状加快了动作,擦洗完后,挥挥手赶她走。
云雅慧端了盆离开,把东西交给小侍女后,回了这边临时住的房间。没过多久,正房那个小丫头端着热水过来:“观星姐姐吩咐奴婢给姐姐送热水呢,您洗洗再睡,别受寒了。”
云雅慧意外之余连忙道谢,手泡进温热的水中,心情万分复杂。
第72章 随身空间之好孕王妃19
新婚夫妻到底甜蜜,王妃又长得如此美艳,淮安王大半时间都在东院过夜,剩下的日子则去侧院妾室那,正院反而空了下来,一个月最多来宿七天。
云雅慧带出四个接班人,贴身跟随的侍女大多这四人排班,淮安王虽然最满意云雅慧,但知道她的心不在这上头,就对她不怎么要求了。
这一点,哪怕时过境迁,后面发生了多少事,云雅慧都始终心中感念铭记的。
虽然淮安王的心态可能是:生活品质反正没有变化,就想看看云雅慧这样一个罪籍能做到哪种程度。
然而他的确给了云雅慧最大的空间。
不用管理后宅,不用随时随地伺候淮安王,她每日花三分之一的时间管理正院,剩下的时间分别研习书上的针灸、调养、用药……这本书的治疗之法非常科学,改善弱症之法不仅是看似玄乎的用药、针灸,还讲究身体锻炼、饮食习惯、生活日常等各方面调理。
现实里时间不够,她就意识进入空间练习。
曾经原主在空间练习仙书中的刺绣,从普通的刺绣技艺练到堪称一绝,拿给淮安王让淮安王惊为天人。可见空间被用在学习上能多么逆天。
如今云雅慧用来练习书上的针灸之法,虽然不像原主一带就是几十个小时,但依旧进步飞快。
赵太医对云雅慧的聪慧赞叹不已。
赵仪与云雅慧讨论的时候也不再顾忌,越来越深入,甚至两人还会坚持各自的观点发生一些争执。
云雅慧渐渐获得了两个太医的认可,而不是被他们当成一个“侥幸背会一本奇书,不得不带着她研习”的侍女。
这时候,天又开始转凉了,随着天气变冷,十个志愿者将会度过第一个治疗中的冬天。
先天体弱的病人大多在冬天容易生病,有甚者还可能熬不过去,一场伤寒就去了。
云雅慧他们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病人身上。
却不想,淮安王府起了波澜,新妇进门半年多,该来的矛盾还是来了。
明面上的起因是王妃某日伺候淮安王穿戴的时候,看到了他身上绣工精致的新衣服,随口问了一句这是针线上哪个做的。
淮安王便笑说不是别人,是他的侍女紫云,也就是云雅慧带出来的四个侍女之一,负责淮安王的日常饮食。云雅慧曾教她厨艺,如今紫云做的点心菜肴,口感与云雅慧几无差别。
隔了几天,王妃说让紫云给她也做一件衣裳,说是半个月后与淮安王出门参加宴会要穿。
王妃那边来的侍女很是仔细,将衣裳的版型花样说得十分清楚。可也是这清清楚楚的要求,难为了人。
按照这个要求,紫云根本没法在半个月内做完,白天做活,晚上披衣点灯熬夜,做了一半便病了。
那日淮安王闲着,呆在正院看书,紫云斟茶,隐晦地咳嗽了几声,被淮安王听见了。
正好,云雅慧从客院回来。
赵仪带了一些外头的蜜桔,特别甜,六皇子吃不了几个,剩下的全都让分了,云雅慧自己得了一小篮子,还拎着一大篮子给淮安王送来。
淮安王见了就说:“正好看看你这毛脚大夫的功夫,你给紫云看看,这是怎么了?”
云雅慧放下橘子看过去:“病了?”
紫云不敢看他,低着头,两手揉搓着衣角,小声说:“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痒。”
云雅慧知道这府里的规矩,病了就要出去单独治病,越是差事好的,越怕自己走了被顶替,但正院她管着,这是绝不可能的事,紫云如此反应她虽理解却也有些无奈。
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边上小几边坐下搭脉。
淮安王远远看着,嘴角带笑,等着云雅慧能看出什么。
云雅慧起初心情挺随意的,只当是小感冒,结果让人抬起头,一看,就皱紧了眉,伸手搭上她的额间,眉头更是皱得死紧。
“你在发高烧,心率过快,是不是还有喉痒干咳,四肢无力的症状?”
紫云两颊烧得红通通的,脸色却一点点白下来:“我……”
云雅慧不快地看着她:“我是如何同你们说的?一旦身子不适就立刻就诊问药,你这样拖了几日了?”
紫云低下头一个劲儿摇头。
淮安王脸上的笑也没了,他刚才没留神,现在才看到紫云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忍不住说她:“有病为何要瞒着?”
紫云反应极大,刷地跪了下来:“王爷饶恕,奴婢不是故意隐瞒病情,不是为了私心才强留在您身边……奴婢是怕耽误了您和王妃的贵事……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到后来,已经开始抽泣。
淮安王愣住:“本王和王妃?”
紫云跪在地上胆怯地哭,看得人心生恻隐,她还没回答,淮安王就让云雅慧先把人扶起来。
云雅慧见微知著,猜到里头有事,便说:“你能耽误王爷王妃什么事?病得厉害还不出去看病,你以为对王爷王妃就是好?”
紫云小声抽泣:“王爷过几日不是要出门参加宴会吗,奴婢给王妃做的裙子才做了一半,奴婢怕赶不及……”
云雅慧更不明白了,王妃的衣服为什么让紫云做,别说轮不到正院的侍女了,轮到琉璃也轮不到紫云啊。
淮安王显然也不明白:“王妃的裙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紫云便说了王妃觉得淮安王身上衣服好让紫云再做一套的意思。
云雅慧觉得自己管着正院,但似乎管得太松了,这些事情她竟然不知道?先别说王妃那边怎么安排任务的,就说紫云,为什么紫云会给王爷做衣裳?琉璃呢?她为什么从没听她们说起过这件事?
淮安王没有云雅慧想得多,他第一反应就是生气,对王妃。紫云是负责膳食的,让紫云做针线上的事情,就像让厨房里的人去针线房,他第一反应就是故意为难人:“府里那么多针线上的人,非要你去做?她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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