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剪月
云梨的掌心还在不断地沁着冷汗。
她沉浸在惊惧的状态里,熟悉的声线将她逐渐拉回了神,容昼掌心炙热的手温传递过来,让她慢慢地感觉到了真实。
“阿昼……”她唇瓣轻启,嗫喏着。
容昼的心脏随即雀跃了一下,见他家小王妃被唤回了神,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排斥,他不由得将云梨的手握得更紧。
然后稍一用力将她摁进自己的怀里,“没事了,阿昼在,已经没事了。”
云梨的鼻息间萦绕起熟悉的香。
是她最熟悉的,最有安全感的冷调檀木香,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娇娇软软地扑进容昼怀里,“呜呜呜阿昼……”
容昼从来都没见他家小王妃哭过。
从来都没有。
不管是年幼时爬树不小心摔下来,还是前世被他掳进王府逼她成亲,又或是前世她万箭穿心痛得只剩几口气时……
哪怕得知整个云家被血洗!
云梨几乎忍不住,可敌人当前,她还是生生地忍着,只是红了眼眶,在眼泪掉落出来之前便又被她给憋了回去。
可现在的云梨却趴在他的怀里哭。
梨花带雨似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蛋滴落下来,打湿了容昼的衣襟,伴着哽咽的委屈。
“乖。”容昼低哑地哄着他的宝贝。
大掌轻抚着他的背,他低眸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别怕,已经没事了。”
云梨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缓过神来。
她退出容昼的怀抱,委委屈屈地哽咽着吸了吸鼻子,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低垂着眼眸道,“我饿了……”
连翘:“……”
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口腹之欲!
她无奈地欠身道,“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准备吃的,娘娘有什么想吃的吗?”
云梨一口气报了好多个菜名。
连翘:“……”
要不是她亲眼看到云梨刚才的状态,根本不敢相信她是刚才受过刺激的。
但小梨花毕竟也没有那么脆弱。
虽然前世临死前被鹰啄死的画面,让她笼罩起巨大的心理阴影,但她很清醒,她清醒地知道已经重来一世了……
前世的一切都已经过去。
这一世,她未必会再重蹈那个覆辙。
容昼低眸看着面前的小王妃,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轻手轻脚地帮她擦拭掉眼泪,“不哭了?”
“哼。”云梨傲娇地轻哼了一声。
她撇了撇唇望向旁边,“我才没有被那些人吓到,我只是被饿哭了而已!”
“好。”容昼宠溺又无奈地应道。
他当然知道他家小阿梨不会被那些杀手吓到,吓到她的只是那只鹰……
容昼嗓音低沉,“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梨回忆着回府路上遇到的事,大致同容昼讲述了一番,顺便提及了那只鹰……那只鹰的行径真的很奇怪!
“那是宁悦薇养的鹰,平时只会听宁家人的号令。”云梨甚是笃定。
容昼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其实即便云梨不说,他也能大抵猜到事情是谁所为,之前宁悦薇放火烧她还不够,武安侯府竟然还敢雇死士劫摄政王府的车……
真是胆大包天!
他嗓音微低,“所以……”
“我怀疑是宁馨儿。”云梨抿唇。
宁悦薇已经被押入了大牢,她原本想着应该是此前春日宴结了仇,她重新解除禁足后心怀不满,才会趁她去如意庙独自进香时放那一把火!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宁家两姐妹有这个胆子,必然少不了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有可能压根就是太后的授意!不然她们怎么敢?
连翘很快便将膳食给端了上来。
云梨麻溜地下榻用膳,温南处理完那些死士回来禀报,“王爷,都是死士,被活捉的就咬毒自尽了,没有活口。”
闻言,容昼眯眸冷笑了一声。
想留活口只是想要个更直接的证据,但事实上,背后指使人究竟是谁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靠留活口来逼供!
容昼侧首,嗓音冰冷,“看来宁悦薇在牢里还没反省够,养的畜生不听话,就主子替它受了,再命人去打二十大板!”
“是。”温南拱手后便退下。
二十大板……
上次那二十大板就几乎快要了宁悦薇的命,若不是宁伯毅和宁馨儿想尽办法送了御医进去给她诊病,现在恐怕早就没命了!
如今再来二十大板……
云梨敛眸,“她最好还能撑得住。”
而宁悦薇对她姐姐用她的鹰造了什么孽一无所知,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安分守己地在牢里呆着竟然也能引来祸事。
当温南带人闯进来时,宁悦薇甚至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道,“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我可以出去了吗?”
可温南眼神冰冷甚至没看她。
只是挥手命令道,“打。”
音落,看守牢房的人旋即将牢门打开,温南身后的下属利落地闯了进去,直接擒住宁悦薇将她摁在了地上。
“砰——”
重重地板子朝她脆弱的身板打下去!
宁悦薇惊叫,“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样对我!这可是牢房!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温南在旁边冷眼监刑。
他漠然道,“我们摄政王殿下要动刑,还没人敢说他是滥用私刑!继续。”
“砰——”
“啊——”
板子落下的声音和凄惨的叫声,交织着在牢房里响了起来,这次仅打了五板宁悦薇就晕了过去,“温将军,快没气了。”
第80章 荡小秋千
温南有些不耐烦地睨了她一眼。
主子嘱咐过,要给宁悦薇留一口气,等着王妃娘娘亲自来处置,这要打二十大板偏偏还不能把人给打死了……
“啧。”温南不太高兴,“那就先攒着,留口气,等她恢复好了再继续打,直到把这二十大板打完为止。”
“是。”属下颔首应声。
温南斜眸瞥了奄奄一息的宁悦薇,有些不怎么高兴地转身离开了。
……
与此同时,武安侯府。
素来受太后娘娘倚重,满门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武安侯府此时门庭若市,虽说庶女宁馨儿被押入大牢,但这明显没有影响武安侯府的仕途和财路。
到底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庶女。
如今武安侯还是辅国大将军,嫡长女又被太后收养在宫中当郡主,踏破门槛来巴结宁家的人仍然不少。
可这时府邸却蓦然被禁卫军给围住,温北冷着脸,“搜。”
“是!”部分禁卫军随即闯入府邸。
武安侯宁伯毅闻声连忙赶了出来。
便见整顿有序的禁卫军,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远处还有不少胆大的百姓围观,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宁伯毅刚走出府门,便见一道矜贵威武的身影,容昼身姿笔挺地负手而立,玄色蟒袍上织着金色纹路,整个人都看起来贵气无匹,周身还散尽着冷凛的气息。
“摄政王殿下?”宁伯毅诧异。
他连忙毕恭毕敬地作揖道,“敢问摄政王殿下此番前来是……”
容昼目光寒凛地睨了宁伯毅一眼。
他声线冷沉,“本王来此所谓何事,武安侯不清楚?”
宁伯毅皱了皱眉,他想着家里那个庶女被关在牢中,嫡女又在宫中安分呆着,而他今日也没惹出什么祸事,摄政王实在没道理公然把他府邸上下围成这个样子。
他神情冷肃,“臣不知。”
“呵。”容昼冷笑出声,“好一个不知,看来武安侯的确是治家不严,也该带走好好审审教育一下了!”
音落,旁边冷着脸的温北蓦然上前,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宁伯毅的脖子上。
宁伯毅瞬间变了脸,“摄政王!我可是大虞忠臣!自问近日没有犯过事也并未得罪过你!你这是要以权压人吗!”
“没犯过事?没得罪过本王?”容昼狭长的眼眸微眯,深色的瞳里翻涌着暗色,好似要将眼前之人吞噬般,深冷阴鸷。
他忽地冷笑了一声,“武安侯真是好大的口气,家养的畜生没管好出府犯了事,差点弄伤本王的王妃,也敢声称没得罪过本王?”
宁伯毅面露不解。
什么畜生?
但就在这时,一位禁卫军抓着一只鹰,毕恭毕敬地拎到容昼面前,“殿下,抓到了。”
宁伯毅旋即扭过头去。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家里那位庶女养的老鹰,却不知所犯何事,“这……”
容昼慢条斯理地睨了那只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