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司命
白皙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瓷器,乌发束起,流苏荡漾,轻轻飘摇。她唇边带笑,红唇莹润,唇珠饱满,一双眼睛灵动至极,此时正专注地和江桃说着什么,眉眼弯弯,眼波似水,在柔和的阳光下显得昳丽又美好。
“颜道友,这就不对了,区区一个女人,怎么能够……”
张道的尾音在游颜竹冷厉的眸色中渐渐地止住,他两股战战,磕磕绊绊地支吾了半晌都没有能够把话说完。
看他如此,放了一些威压的游颜竹半点兴趣都没有。
显而易见的窝囊废,没有斗志,实力草包,游颜竹本来半点不屑于和这样的货色交流,但对方像是狗皮膏药就这么凑了上来。
察觉到他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杀意,他那两个元婴护卫想要上前去,却在他冷淡的一瞥下生生僵住。
“张、张少爷……”其中一人艰难开口,满是退缩的意思,言语中含着几分劝阻,也后悔没有早点让他家会闯祸的窝囊少爷住嘴。
“不必送了。”游颜竹留下一语,转身便离开了。
他确信,以对方的胆量和他控制得宜的压制,这位张少爷连报复的勇气都不会剩下多少。
是虫就在地上缩着,在真龙面前嚣张不就是找死吗?
“等等,你们——”
张道突然僵在那里,身上护身法宝在激发的瞬间被粉碎,徒留脖颈侧边一道血痕。
游颜竹回身,任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动作,不过是捻叶飞针,狭长的柳叶柔软无骨,却在他颀长纤细的手指之间成为了足以夺命的凶器。
“有事?”他问。
这下,张道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很不好惹,他眼眸里的光不是什么阳光温柔的映衬,也不是什么对他宽容的佛光,而是招招致命的剑光。
“对、对不起。”张道直接腿软瘫倒在地,浑身战栗,不敢直视他。
像是这种没有脑子的狂妄大少,最是惜命不过。
别看着都做的是什么荒唐的事情,但他们很清楚能招惹的必然是比他们弱的,要么实力弱要么势力弱,碰上游颜竹这种十分明摆的硬茬子,又明知道他背景不凡,他们就算想要动作,也只敢在背后像个臭虫一般地嘀嘀咕咕。
游颜竹依然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对他的表态无动于衷,转身便离开了。
被搀扶起来之后,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张道都沉浸在濒死的恐惧之中,根本停不下可怖的联想。
“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像是藏在深海中的巨兽,平时隐匿于冰冷的水中,但当他真的睁开眼睛时,天地色变,无人可挡!
他在猝不及防中面对如此可怖的怪物,这才悄然意识到真相,偏旁人皆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准元婴剑修,无怪乎张道颤抖不已。
惊惧之后,张道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元婴护卫们身上,想到那人看起来也就半步元婴,想起自己当众失态和丑样,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怒火。
“可、可恶啊……”
“你们可真是无能。”
“娘的,养你们可真是浪费……”
不出所料,张道憋了半天的火直冲而去,对着两个护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骂舒服了,他才调整好心态,重新回到了对他颇为追捧的人群里。
众人自当没有看到方才的经过,依然笑呵呵地捧着他的臭脚。
至于有些成算的,看过这前后,心里自然也有了掂量。
“看起来还挺厉害的。”目睹一切的阮樱笑眯眯地和江桃说小话。
“那毕竟是剑宗的颜师兄。”江桃小声地道。
“嗯,有什么渊源吗?”阮樱听出她言语中藏着点什么,面露讶色。
“原来你不知道?”江桃一愣,这两个都要凑对一起养孩子了,居然还这么陌生吗?
江桃于是告诉她,颜竹师兄是在筑基期时迎战三金丹而不败的高手,当年在六大仙门大比赛场上震惊了所有人,将剑修的强悍和越阶对战能力展现到极致,这是他的首次登场。
作为剑宗方掌门的入室弟子,他在进阶金丹之后,非常少见地被派去某处历练,通常派去那里的弟子最低的实力都是金丹中期或后期,但他一个金丹初期的过去,依然是无可阻挡。
“就会九幽之地。”江桃道,“九幽有六处‘空穴’,是类似于窟窿一样的地方,修仙界的灵气进不去,但那空穴里天然形成一种魔气,会感染在范围内的所有生物,甚至本身也会孕育出魔物。”
“这个我知道。”阮樱点点头,她不仅从书里知道,还听自己爹娘嘀咕过。
总之,这大概是仙门精英弟子必去历练的地方,或早或晚都有此一遭。
“通常给新弟子安排的是第二空穴,那里的魔物一般在金丹期,极少数会出现元婴期,剩下被感染的则实力不定,有高有低,大部分只有筑基期,但因为魔物的性质,源源不断,很难杀尽,需要人一直去消耗。”
“在九幽之地那里有几个排名,其中有一个按照弟子们杀魔物的贡献值排。据说颜竹师兄不眠不休杀了一个月,愣生生几乎杀空了第二空穴的魔物,随后被安排去了其他空穴支援,最后在众多仙门弟子里头拿了头名。”
听着,阮樱打了个抖。
“怎么了?”游颜竹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阮樱再度抖了一下。
“怎么?”他伸手扶住了她,神色迟疑,似乎是有几分担心。
但阮樱满脑子“大反派果然是个杀胚”,也没看出来他冷淡的面孔上有多少真切的在意。
“没、没什么。”阮樱心里反思自己的态度,这位到底是大反派,她的态度还是客气一点好。
万一他发起疯来,不分敌我,杀妻虐子……
原著里后来他不就是那个德行吗?
阮樱直抽凉气,给自己点了一首勇气,再默默地唱了半首凉凉。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
阮樱矢口否认,绝不给大反派追究的机会。
好在游颜竹确实话少,对她这种情绪丰富、心理活动繁多的人很有点应付不来,并且也不会反复追问。
他做的最大的努力,大概是之前天天逮着她想问个究竟。
本意是想摸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他的气息,是不是真的他猜测的那样是阴水潭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
结果,阮樱也没有客气,还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对他来说,着实是不小的刺激。
“你……身体还好?”游颜竹迟疑地问了问。
“你才身体不好呢。”阮樱下意识反驳。
“是吗?”
他方才似乎看到她发抖?
类似对话之前发生过。
当时他真的以为她没有问题,结果后来她一个人对着肚子里的宝宝嘀嘀咕咕说他是“坏爹”,说他不关心她,关切也显得十分虚伪,好像走了个假流程。
游颜竹得知后十分惊讶,明明是她点头说没事,又不让他探查,结果转头变成了他对她和孩子不关心。
于是,一些提心吊胆,一些被迫开口再度发生。
“很好啊,非常好,”看他神色微妙,她于是强调地说,“健康。”
“……”游颜竹默然,花了一点功夫揣测,然后回答了一句。
“这样就好。”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阮樱。
她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大反派很奇怪。
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游颜竹没有应答,不再多言,只是守在她的边上。
还是顺着她吧。
他想。
这段时间相处,游颜竹已经意识到自己和阮樱存在某些隔阂。
坦白来说游颜竹觉得他们并不那么合适,两个人好像不能彼此理解,都觉得对方很“不可思议”或者说“不可理喻”,但没有办法,他正在并且必须寻找和孩子他娘相处的方式。
目前来看,主要要点是保持沉默,万事顺着她来,这样他遭受的来自于阮樱的谴责的眼神会少一点。
当然,游颜竹私心里也希望她少跳脱几分——
不然他老是挂念着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安心。
而当事人阮某樱一无自知。
“半个时辰过了!”
漫天的彩光似乎有灵一般,飘荡流动,并非寻常那种霞光可比,只在转瞬间便将半个天幕的蓝色都浸染在绚烂的颜色之中。
鸿天秘境的真容在其中若隐若现,偶尔显露出一二其内的痕迹,引得众人遐想无限。
几人换了个僻静的地方等待秘境开启。
意识到冷场之后,江桃示意阮樱可以主动打破沉默,而她带着万悦,把沟通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额,谢谢关心,颜师兄。”阮樱眨巴眨巴眼睛,微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没说完?还是一不小心说多了?”
带着万悦还没走远的江桃听见了,咳嗽了两声提醒她。
游颜竹回了阮樱一个莫名的眼神。
阮樱于是调整好了表情,努力适应眼前这个好像变得更加“怪怪的”的大反派。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额,也挺好的,就是做你自己也挺好的。”
游颜竹眨眨眼睛,没有应答。
阮樱无法从大冰块的脸上看出情绪变化,但她也知道他不是真的木头,其实心里一直掂量着,只是他的理智和她的感性很不相容。
某种程度上说,有一点像是季淳茹和阮杰,阮樱能感到自己是从季淳茹身上继承到一些什么的,尤其怀孕期间放大了她情绪的起伏,让她心思变得更敏感和细腻。
但她和大反派又是不一样的。
阮杰是闷了一点,但好歹能让人估摸得出来,只是季淳茹不能接受他的那一套“老古板”的观念,两个人是性格不合,本质上也是观念不和。
坚持了十多年,最终两个人还算是和平地分手,留下阮樱继续跟着阮杰。
但现在,出现在她和大反派之间的矛盾是,两个人都藏着什么,加上游颜竹背后秘密、阮樱的穿书经历,他们不能以托盘而出的方式彼此了解,修真界也不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因为修行是私人的,道途是自己的。
“嗯?”说点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