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六
“嗯,味道比我们食堂大厨烧得还好。这个东坡肉又软又糯还甜丝丝的,入口即化。”
要是搁在别处,他们准会吃点留下来带回家给孩子尝尝。
但是这里是市一医院,他们省一的可不能丢人丢到别地来,免得别人笑话阮院长。
所以,他们每个人肚子都吃得溜圆。
郑锡再一次叮嘱大家,回去以后别乱说话。
医护们点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阮院长的男人的背景应该不简单,这年头,有些话要是乱说很可能一家子一夜之间消失地也不是没有。
所以,大家能成为省一的医护,都不是傻子,也管得住自己的嘴。
阮棠守在季南烽的病床边,不用别人劝说,自己就干完了饭菜。
“你们不用守在这儿了,该干嘛就去干嘛。手术很成功,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季南烽自己了,他睡够了就会醒的。
其他人都有工作在身,就让苗建业留下来帮忙照应着,跑跑腿也好。
一直到夜里,季南烽也没有醒。
苗建业守夜,让阮棠睡一会儿。
她也没逞强,上了隔壁的病床就睡。
第二天,是柳社长来守夜。
第三天,王强。
第四天,郑锡。
第五天,贺昆。
……
十天,季南烽也没醒。
原本光秃秃的头顶已经冒出了青茬。
季南烽身上的仪器也撤了大半,阮棠每天从市一去上班,中午回市一陪着昏睡的季南烽吃饭,下班后也是径直来市一。
季奶奶似是有所觉,却一个字也没有问阮棠。
每日一顿三餐地去食堂打饭,每次打了饭都给阮棠送到办公室来。
她的办公室在五楼,季奶奶一天得上下三次五楼。
她上五楼,得歇六七回。
但是却执拗地天天要来,仿若看到了阮棠就跟看到了他的大孙子一样。
每次来,都是静静地看着阮棠吃饭,透过阮棠的一举一动确认她的大孙子是否有事……阮棠装作没有察觉,大口地吃着饭。
季奶奶不问,她也不说。
两人形成了一种默契。
她什么也做不了,就是在季奶奶的来的时候,给她送上掺了点灵泉水的温水。
又或者是去市一的路上时,遇上在医院门口写作业的季小弟和高沁,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好季奶奶。
季小弟和高沁都是敏感的孩子,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乖得不行。
阮棠每次见了都会揉揉两人的脑袋。
“再等等,等几天,嫂子跟你们哥哥一起回家。”
第193章 嫂子,你就是主治医生
“再等等,等几天,嫂子就跟你们哥哥一起回家。”
季小弟第一次听这话时,强忍着等阮棠走后就抹眼泪了。“高沁,我嫂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高沁低声道:“不会。”
季小弟没问出口的是,他如果失去了哥哥,也会失去嫂子吗?
这一刻,他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长大。
长大后,他可以给嫂子分担压力,也可以撑起这个家,不像现在,连哥哥怎么了都没权利知道。
他知道,因为他年幼不懂事,极可能被人一套话就说漏了嘴。
他知道,他哥哥时不时地在家里消失几天,一定是出任务去了。这一次,没回来肯定也是出意外了。
自此,季小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扎根在运动场,也不需要高沁在一旁催着做作业。
这一回的期中考,高沁考了年级第一,分到了一班。季小弟在最后一班,4班。
虽然已经取消了高考,但是作为省城所有医院的附属学校,每家医院每年都会拿出一个名额送优秀的高三毕业生进入工农兵大学再深造,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医院。
所以,附属学校向来竞争激烈,季小弟虽然基础不错,但是荒废了半个学期,直接进了末班。
而高沁进入初中后,却像是开了窍一般,在学有余力之余,将零花钱都拿来买感兴趣的书了。
自然而然,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经此变故,季小弟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哥哥嫂子不在家,他妥帖地照顾好奶奶和高沁,还不忘看书做题。
在第20天起,季奶奶每次爬五楼,都是季小弟给背上来的。一口气上五楼,不带停歇的。
第30天的早上。
阮棠穿上了棉袄,一边戴手套,一边跟季南烽道别。
“今天也要乖乖的哟,我去上班了,中午来陪你吃饭。”
阮棠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沙哑的声音。
“怎么没吃早饭?”
阮棠脚步微顿,是、是季南烽的声音吗?
“不吃早饭,还不搭理我?”
她又出现了幻觉了吗?她都忘了这是第几次了,她已经月余没听到季南烽的声音,记忆中季南烽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沙哑无力。
“说你不吃早饭,还委屈上了?”
阮棠闭了闭眼,贪恋幻想中的季南烽的声音和身体。
阮棠僵硬地转过身,见到病床上的季南烽正睁开着眼睛看着她……
“医生!!!”
“季南烽醒了!他醒了!”
阮棠在门外吼了一嗓子,将贺昆几个全都吸引了过来。
“医生呢!怎么还不来,季南烽他醒了!”
贺昆张了张嘴,“嫂子,你就是主治医生。”
阮棠眨了眨眼睛,呆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她是主治医生。
“咳,那我进去给他做个检查。”
季南烽躺在床上,笑意吟吟地看着阮棠冷静下来,重新进门来。
季南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阮棠身上,怎么看也看不够。
季南烽见阮棠绷着脸摆弄这个仪器,又摆弄那个仪器,忍不住逗她。
“媳妇儿,几天不见,你怎么胖了一圈?”
一句话,季南烽喘息了三次才说得完。
“天天一顿吃两次,换你试试,你胖不胖?”
阮棠轻轻地瞥了一眼季南烽,“不是几天,是三十天,整整三十天。”
季南烽望向贺昆,贺昆默默地点点头。
贺昆刚想退出去,就被阮棠叫住了,“我去开检查单,一会儿安排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康复训练。”
在季南烽昏迷的时候,阮棠虽然有特别注意给季南烽按摩,但是昏迷三十天,肌肉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萎缩。
等阮棠出去,不等季南烽问起,贺昆拖了椅子过来,喋喋不休地说上了。
在季南烽昏迷的时候,造车厂迎来了建厂以来最大规模的整顿。
轰轰烈烈地查了一个月,所有与厂长继父有牵连的,一律被撤职。
这一把火,损伤惨重,3死12伤,损失重要资料无数。
守门的战士被追责,调查发现厂长继父的孙女给守门的暗度陈仓,两人偷摸生了个儿子。在老家,守门的媳妇给她生了三个女儿,看在儿子的份上,他一再将纪律抛在了脑后,与厂长继父一家也在暗中走动了起来。
因为厂长和书记被调查,造车厂几乎一度停摆。
最后,还是请了屈老爷子出面临时担任了厂长一职。
在主持生产任务之余,屈老爷子未免有漏网之鱼,设立了检举箱,要求工人们每天做好自检他检。
屈老爷子也不包庇,将所有的检举信都交给了上头,让上头一一调查。
造车厂的肃杀之风蔓延到了省城的其他厂,一时间人人自危。
就连仅剩的一家电影院都关了门,路上的行人都是低头走路,行色匆匆。
“上头还特意表扬了我们的小队,要不是我们临时接手了这个任务,找到了突破口,逼得敌人狗急跳墙,要不然拖到了后面怕是损失更是惨重。”
大家都很清楚,他们的自己人都被糖衣炮弹给收买了,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苦了我嫂子。”
提起阮棠,贺昆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
她嫂子要是哭一次倒好,她不哭不闹,每天正常上班正常下班,只是,三十天没回家。
可能是因为不敢面对季家人。
可能是不想一个人回没有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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