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六
“大娘,你能不能仔细、展开说说到底哪儿像屈老爷子。”
大娘没念过书,嘴张了半天,就吐了三个字,“就挺像。”
然后又手比划着耳朵咋样,头多大……
阮棠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听了许久,总结道:“应该就是小老头一样,干瘪,黑瘦,不强壮。”
大娘在一旁猛点头,“就是这样,果然是你们文化人会说话,两个磕碜字能比说那么多。”
便衣中有个年长的,他开口说了一句公允的。
“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算得上省城的人人夸赞的美男子。”
大娘一脸不信。
屈时光与屈老爷子长得相像,屈时光长得仪表堂堂,书生气十足。唯一与屈老爷子不同的是,屈老爷子许是上位已久,身上的积威更重一些。
若是真要较真地说起来,屈安宛这个女儿反而是最像屈老爷子的。
阮棠曾以为,屈时光媳妇怀孕后,屈安宛就会寻过来讨子。她连拒绝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屈安宛。
再结合屈老爷子并未第一时间来看望孙子,阮棠猜测屈家人对生子的执念应该是淡了许多。
屈老爷子听到有人说他丑的时候就站在了门外,等便衣们做好笔记离开,这才由着屈安宛扶着进门。
屈老爷子进门后,占了季南烽的椅子,问候阮棠可好。
阮棠道了一声无事。
屈老爷子就开始叹气。
隔壁的大娘一见屈老爷子一把年纪愁成这样,说一句话要叹三口气,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儿不厚道,说老人家丑。
这人老了哪能不丑?
大娘主动与屈老爷子搭话,劝着屈老爷子想开点。
“你们家儿子儿媳妇都是大好人,大孙子也一定能受父母庇佑,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的。”
屈老爷子眨了眨昏花的老眼,再抠了抠微聋的耳朵,“你刚说什么?”
“您教子有方,儿子儿媳妇都是大善人,就昨晚我家小四没奶吃,我求了好几家……”
阮棠垂眸玩着手指头,听着屈老爷子这个老狐狸一句一句地套着大娘的话。
昨夜又累又急,早早就睡了。
一早就被隔壁丢孩子的动静给吵醒了。
听清有人喊孩子不见了,阮棠两人忙去了隔壁。
一看,竟然是屈家丢了孩子。
屈家老大指着一楼的医护们破口大骂,甚至还推搡上了。
市一的医护们乍一遇上这事,全成了无头苍蝇慌了神。
季南烽制止了屈家老动手,阮棠让值班医生去寻两个孟院长,“他们昨晚就宿在办公室里,其他人去医院的各个角落里找找。”
等孟韵和孟老院长匆匆赶来时,阮棠才退到了一旁。
孟韵向医护和家属了解情况。
阮棠从病房里看进去,就看到了蒲夏冰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地望天花板,整个人木木的,绝望至极。
那一眼,阮棠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再听大娘一口一句“你儿子儿媳妇是大善人”就更觉得古怪了。
她的心里只有隐隐一个猜测。
就听到屈老爷子让大娘将她的小外孙女小四抱来看看。
大娘心念一动,抱起小四给屈老爷子,屈老爷子顺手接过。
屈老爷子的媳妇早逝,他一人带大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又给他生了一溜儿的孙女,他虽工作忙,但是闲下来时还是会抱抱孙女们。
“都说女儿肖爸,你们家小四长得这么标致,看来大姐你的女婿长得挺好啊。”
大娘嫌弃地撇嘴,“我女婿黑得跟炭一样,就长了一张嘴花花的,骗了我女儿嫁给了她。小四一看就像我女儿,别看我女儿现在长得粗糙,没嫁人那会儿可是我们大队的一枝花……”
屈老爷子逗弄了一会小四,就将他还给大娘。
他孤独地叹着气走了。
便衣们找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找到谁家突然多了个儿子。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没有收到举报说是哪儿有男婴的尸体。
刚出生的婴儿一天一个样,这加大了便衣们的工作难度。
问询了屈家老大两口子可有跟别人结仇,他们想了又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最后招出了阮棠和孟韵,还有屈家姐弟,还有几个两人的同事。
便衣们来找阮棠了解情况时,正巧孟韵也在。
两人听说蒲夏冰将两人供了出来,都有些懵逼。
“就因为我戳穿了她学术造假,害了不少无辜人,开把她开除了就怀疑我是在报复她?”
孟韵更直接:“我爸养了她二十年,她差点把我爸气死,还不肯让医生动手术,我出面签字害得她拿不到我爸的遗产,就问,这到底是谁跟谁有仇?”
年轻的便衣被阮棠两人质问的流下了汗水,“二位别激动,受害者家属怀疑你们,我们一个个排查,也好还你们清白。”
孟韵气了个半死,他们市一遇上了那么大的事情,以后哪还有孕妇来市一生产。
妇产科可是市一的招牌。
这两天,她连家都没回去,一直配合便衣们找孩子。
谁想,到头来被家属给怀疑上了。
想想就怄气。
“以后我要是摔着磕着,我也要告她在陷害我!”
年轻便衣招架不住,赶紧求助老师父。
换了个年长的便衣后,一坐下就变了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变脸都没他快。
“我也知道二位是被冤枉的,二位都是医生,咋会对个无辜孩子下手,但是我们得走个过场,要不然受害者家属举报,就要说我们包庇。唉,我上有老下有小……”
说着就要开始抹眼泪了。
“行了,有话就快问。”
老便衣麻溜地应了,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脸。
“阮院长作为省一的院长,为何大半夜地舍近求远来市一看诊,我记得省一的妇产科也不赖吧?”
“阮院长那日在市一门口遇上受害者,是不是起了龌龊?”
“我听说阮院长肚子里的是女儿,是不是嫉妒受害者生了个儿子?”
阮棠往病床上一靠,“你还是把我拷走吧。但凡脑回路正常一点的,都问不出这种问题来。”
老便衣无奈地扬了扬手里的本子,“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些都是受害者说的,我们也不能全听她的一面之词,我们也得找您了解情况。”
“别找我了解情况了,我怕我一激动要早产。”
阮棠顿了顿,“要是我早产了,我能告她蓄意谋害我和我女儿吗?”
老便衣没想到阮棠的问题这么刁钻,“理论上,应该也是可以的。”
因为好巧不巧那晚阮棠刚好住进了市一,孟韵母子俩人也整夜地留在了医院,刚好动机和时间地点都凑上了,所以三人被要求暂时不能离开市一。
阮棠被要求留在病房里,隔壁的大娘母女俩也被挪到了别的病房。
其他的嫌疑人也如阮棠这般。
屈老爷子得知了后,又上门来赔不是。
季南烽迁怒地嘲讽道:“屈老爷子可真不容易,为了个孽子天天上门跟人赔罪。”
屈老爷子顺势卖起了惨,说自己是如何如何一天跑了那么多的地方,脚后跟都起了泡了。
“不如小季想得通透啊,还是女儿省心啊。”
屈老爷子卖完惨后,就拉下脸求季南烽帮忙找找那孩子。
“我就怕狗急跳墙,害了那无辜孩子的性命。”
因为造车厂的纵火案,屈老爷子是为数不多的对季南烽的背景清楚的。
季南烽没应,在其位谋其职,他不想越职。
等屈老爷子走后,季南烽想去食堂打饭,就被人拦了,说是会有专人来送饭。
“受害者知道让你们协助调查辛苦你们了,所以这几日的饭菜都由受害者家属承担。”
但是当看到两顿送来的饭菜都是清汤锅水之后,季南烽决定改变主意了。
他会让蒲夏冰知道胡乱攀咬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偷孩子是从窗户出入的,所以他一整晚也没有听到隔壁有人开门的声音。
季南烽也从窗户跳出去后,寻了季小弟来,将他塞进来陪着阮棠。
至于他,与早等候在市一外的贺昆碰了头。
季南烽当天没回来。
便衣们也没查到有用的消息。
因为怕阮棠真的一激动早产,所以便衣们也没有再追问阮棠其他问题。
没想到,第二天天微亮,隔壁就叫了起来。
“儿子回来了!”
“我的儿子回来了!”
阮棠被声音吵醒,仔细辨认好像听到了蒲夏冰在喊她的儿子回来了。
难道是贼人怕了才把孩子给送了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贼人有点儿牛逼,能躲开守着的几个便衣,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送了回来。
阮棠刚想起来去一探究竟,季小弟的动作更快,“嫂子,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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