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六
阮棠:“隔壁这是怎么了?我听着好像是宗副院长的声音,她家最近不太平?”
家属们一看阮棠没什么架子,还想听八卦,一个个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自从马高阳没了工作后就变成了家庭煮夫,一开始倒是挺好。后来马高阳拒绝让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姓宗后,宗家就时常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
为了逼迫马高阳同意,宗副院长每天都让他干很多活,干不完就不许睡觉,也不让他见他媳妇。
街道的干事怕闹出事来,特意上门来劝过。
宗副院长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跟人说,她这么做都是有苦衷了。
她宁愿自己背负着骂名。
要是她大外孙跟着马高阳姓,那身份可不清白了。还有马高阳身份不好,上头体恤他当初年幼身不由己,没对他有所处罚,但是他们自家人却不能当没这桩事,一定要严以律己,用实际行动鞭策马高阳。
这两顶帽子下来,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受了牵连。
无人过问马高阳的事后,宗副院长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将自己的贴身衣物都让马高阳洗。
马高阳也是个倔的,活照干,但是一谈改姓就不松口。
后来,这事传到了马高阳的母亲的耳朵里,她大闹宗家,还将医院里把马高阳的媳妇给拽来了。
拽是真拽,扯着马高阳媳妇的头发,一路从医院拉到宗家,大骂宗家母女作践她儿子。
詹婷白气急,要让儿子离婚,马高阳没肯。他就问他媳妇,给孩子改姓是他媳妇的意思吗?
他媳妇点头,马高阳没说什么就同意了,然后就闷头继续干活去了。
詹婷白还要闹腾,被马高阳给赶走了。
阮棠听得皱眉,“马高阳都答应改姓了,宗家咋还不消停?”
家属们撇嘴,“看马高阳好欺负,还没人撑腰,就可劲儿地欺负呗。”
“他媳妇就不管管?”
“管什么,就那天被拽来来了一回,其他时候压根就没来过。”
不多会儿,隔壁传来了摔门声。
“那老虔婆这么一折腾,肯定没给高阳那小子留饭。”
其中一个老教授的媳妇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海碗,满满一碗米饭,上头还码着整整齐齐的菜,荤素搭配。
老教授媳妇招呼自家小孙子给马高阳送饭去。
转头对上阮棠疑惑的目光,解惑道:“早前时候来了一个骗子,说自己是医院病人的家属,不远千里来看病,在家换的全国粮票已经用完了,想要换点儿京市的粮票,要不然病人和家属都要吃不上饭了。
这事在京市并不少见,有协一协二在,有不少病人来看病。还有大学生也多,时常有人跑到家属院换票。我们这种年纪大了,见不得人哭,经常给人换一点。
那次也是,那骗子太可恨了,都快入夏了还穿着薄棉袄,一见面就跪求着我们几个老的给换点粮票,我们回屋去拿票,谁想那票子竟然跟着闯进来要强抢,要不是马高阳在隔壁听到呼救声及时赶过来,我们几个老东西被灭口都没人知道。
饶是如此,老金媳妇被推倒在地时,手折到了。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住着。
后来,我们就时不时地给马高阳送点饭。一开始马高阳还不要,后来约定好了他每个月给十块钱,我们给他送饭。”
阮棠倒是没想到,马高阳都自顾不暇了,他还愿意帮助别人。
阮棠与家属们道别后,出门就看到了巷子口望风的孩子们。
而马高阳捧着碗,正坐在宗家的门槛上努力扒饭。
等马高阳吃完最后一口,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招呼孩子们来收碗,一抬头竟然看到了阮棠。
“嫂子——”马高阳呐呐喊了一声,喊完后才想到自己根本不被人承认。
“留在宗家,你想做什么?”
马高阳的双眼慢慢地红了,“她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得留在宗家,等着孩子长大……”
阮棠微怔。
这样的马高阳,跟前世季南烽的身影慢慢重合。
“再过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一定会好好教他,让他爱国报国,好好做人。”
阮棠深深地看了一眼马高阳,“若是遇上麻烦了,就来家里找人。”
马高阳眼里一亮,只瞬间就归于沉寂,轻轻点头后,目送阮棠消失在巷子拐弯处。
他慢慢地站起身,盯着洒满了阳光的手心,他背着这样的身份,走哪儿都是被监视的份儿,他还是别去打扰季家人了……
等季部长下班后,阮棠将马高阳的情况跟季部长转述了后,季部长也是沉默了好久。
马高阳要守着宗家,守着他孩子,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你做得对,有事再说。”
转日,阮棠从老金教授那儿打听了他老伴儿住院的地址,特意拎着两罐麦乳精去了协二医院。
老金教授的媳妇见阮棠来了,受宠若惊,一手打着石膏,一手还要给阮棠削苹果。
阮棠哪能让她受累,扶着老太太重新在病床上落座,自己接过苹果削了起来。
金老太太看阮棠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瞧瞧这苹果皮削得均匀还不断,我听我家老头说阮院长你这双手可是拿手术刀的,救死扶伤的,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才能吃上阮院长亲手削的苹果……”
饶是阮棠这种脸皮厚的,也被老太太给夸得脸红了。
阮棠红着脸将苹果递给金老太太,老太太满足地咬了一口。“我都跟我家老头子嘱咐了,可千万别声张,你看我一个人在医院里也没什么事,也不用人照顾。等过几天我就能出院了,不用惦记着我……”
老太太精神头不错,同病房的病友和家属也都热情,阮棠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老太太将阮棠送到门口,小声地道:“小吕是我家老头子的学生,读书时最是上进,早十年前就是副主任,医术精湛,有他给我看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不用挂念着我,我过些天就能出院了。”
阮棠应了,路过医生办公室时,还是顿住了。
想了想,来都来了,索性去问问老太太的主治医生病人情况如何。
毕竟老人骨折要是处理不好,以后都要受罪。
阮棠跟小护士打听了老太太的主治医生是骨科吕副主任,医术好耐心也好,不少病人家属都喜欢找他看病。
如老太太所说,吕副主任风评不错,阮棠提着的心也放了一半。
按小护士指的方向,阮棠去了吕副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她竟然看到了马高阳的媳妇。
她站在地上,前面蹲着一个男人,正给马高阳媳妇系鞋带。
马高阳媳妇笑得满脸幸福,伸出手薅了一把那男人的短发。
阮棠当场定在了原地,这两人要是没点猫腻,她可不信。
难怪马高阳被宗副院长虐成这样,他媳妇也不愿意回去多看一眼。原来是变了心。
只是这事儿,马高阳知道吗?
阮棠的视线落在马高阳媳妇的肚子上,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马高阳的,还是这个男人的。
小护士见阮棠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扬声道:“吕副主任没在办公室吗?”
小护士的声音惊醒了办公室里的两人,两人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
阮棠微笑着叩门,“吕主任,我是想来问一下12床的病人的情况的。”
吕良坤扶了扶眼镜,半点儿没有被人抓包的不自在,笑着纠正道:“副主任,我还只是副主任。12床是我师母,你是她的什么人?”
阮棠表明了身份后,吕良坤热络地将阮棠迎进了办公室,“早听说阮院长来了京市,一直没有机会跟您学习,这是师母的检查单子……”
趁着阮棠翻看检查单子的时候,吕良坤让马高阳媳妇先出去,他要跟阮棠好好学习一下。
马高阳媳妇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阮院长,你看我的治疗方案有问题吗?”
阮棠放下检查单,“如果让我来,我也给出跟你的治疗方案一样。”
吕良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没有辜负老师们的多年栽培,如此甚好。”
阮棠见吕良坤斯文有礼,眼神真挚,医术扎实,怎么也没办法跟破坏人家家庭的男小三联系起来。
她想了又想,不忍一个好医生将自己的路给走窄了。
“我记得刚刚那个是马高阳的媳妇?”
吕良坤一愣,没想到阮棠会说这个。
季家和宗家的事,在协二早已经不是秘密。
阮棠与马高阳关系敏感,吕良坤没想到阮棠会这般毫无芥蒂地说出马高阳的名字。
“是我狭隘了,我以为阮院长巴不得马高阳夫妻俩过得不幸福。”
阮棠摇头,“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一个好医生,因为私德招来流言而耽误了前途。”
吕良坤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着金老太太的检查单,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前途……还有前途吗?”
“一个好医生怎么会没有前途呢?若是协二不识金镶玉,京市有那么多医院,总有识货的。”
阮棠说完,冲着吕良坤眨了眨眼睛。
吕良坤深吸一口气,“谢谢阮院长,我会好好考虑的。”
阮棠拍了吕良坤的肩膀,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马高阳媳妇正沉着脸等着她。
“阮院长,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送你?”
阮棠轻笑了一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叫我嫂子的。怎么,男人不想要了,嫂子也改口了?”
马高阳媳妇脸色一变,“我跟吕医生只是同事!”
阮棠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马高阳媳妇的肚子,“宗副院长可是妇产科医生,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孕晚期情绪波动太大可不利于胎儿成长,且小心着些。”
阮棠留下忠告后就走了,马高阳媳妇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她总觉得阮棠话里有话。
说的就好像她会孕期跟人乱搞一样!
马高阳媳妇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刚想进吕良坤的办公室寻求安慰,谁想吕良坤却说要好好研究研究阮棠刚刚提的治疗方案。
阮棠,阮棠,又是阮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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