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六
“牛婶,你先过来,我先为你诊断。”
阮棠让牛寡妇撩起衣服,牛寡妇未动,捂着嘴先哭了。“我一直以为我怀上了……”
“经过五十年代,我们国家已经攒下了不少经验与血吸虫病抗争的经验。不用怕,这病虽然治起来麻烦一些,但是能治。”
阮棠给牛寡妇检查了一番,确定了她也染上了。
万幸的是,牛寡妇的儿子没有染上。
一直到夜里十点。
阮棠才将全村一个不落地看完了。就连杜雪晴这种卧床在家的,也一一都上门看了。
一共检查出了四个人。
除了李拐子和牛寡妇外,李拐子家的隔壁兄弟李结巴两口子也染上了。
四个人,都被送去了县一医院。
人刚被送走,庞鹏和胡苗苗惨白着脸回来了。
他们还年轻,没有经历五十年代那惨绝的抗击血吸虫病的时候,今天听县一老医生普及这方面的知识,不少人都没忍住听吐了。
会议上,主要还是教导他们怎么辨别血吸虫病人。最后,教导他们怎么防治。
阮棠了解了后,让他们跟着她去了胡老书记家。
她算是看出来了,村里一旦出事,还是要指望胡老书记。
村里出了血吸虫病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找涉疫的水域和消毒清扫,不能让虫卵蔓延开来。
毕竟这病高发期是在秋夏季节。
胡老书记一听,表示全力配合阮棠的行动。当即招揽了村里的青壮年,举着火把从李拐子家开始清扫。
前几天刚下过雨,李拐子家的院子里坑坑洼洼地有好几处积水。
胡老书记当即让人将柴火铺满院子,用火烧,后喷洒石灰。
忙了一夜,村里的沟渠和无人住的院子全被翻了一遍。
至于牛棚也进行了全方面的消杀,依照阮棠的要求,也取了牛羊猪的粪便拿到县一医院去化验。
每户人家都将家禽的粪便收集起来,做好编号,送去化验。
一直到中午,阮棠才腾出空来。
她得去一趟红辉公社,她家人被下放后就住在牛棚。
红辉公社又是离得红河最近的公社,她担心会出事。
阮棠骑着自行车赶到时,就看到有干事拉了封条,一见到阮棠靠近就开始赶人。
“赶紧走吧,红辉公社有几个村情况很严重,就连县一的医生都不敢来了。”
阮棠握着车把的手一紧,“我是赤……”
阮棠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窜出来的余成茂给拉走了。
余成茂这几天陪着机械厂的领导去了隔壁市的卡车厂考察,今天刚回了红阳县,一回来就听说红辉公社整个被封掉了。
“我知道有一条小路进村,跟我来。”
进了村,两人分道扬镳。
阮棠往牛棚冲去。
她看到了几个大婶全副武装地正在火烧牛棚。
阮棠刚想往牛棚冲,就被一个大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小姑娘,牛棚里没东西了,牛都染了病被烧死了,你别里面冲什么。”
火势蔓延,瞬间吞没了牛棚。
一股寒意从阮棠的脚底板窜起,“牛被烧死了,那那里、里面的人呢?他们人呢,三个人呢。”
“你应该就是阮医生的女儿吧?长得可真俊。阮医生说你可能会找来,没想到还真来了。”
“阮医生在给我们村里人在治病呢,就在村口,我带你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阮父和阮母正坐在椅子上,前面排了两排望不到头的队伍。还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整个红辉公社都被封了,就靠各个大队的赤脚医生撑着。赤脚医生只要经过短期培训就能上岗,不少年轻的从县一听完培训回来就吓得倒下了。
这乍一听说,红棉村有大城市来的医生在坐镇,全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排队。
就连阮舟的跟前也排了不少人。
将阮棠领来的大婶吆喝着:“大家都等一等啊,让阮医生跟家里人叙叙旧啊。”
所有的病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阮棠,而后又齐刷刷地看向阮父。
阮棠朝着阮父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阮父站了起来,笑着摆摆手。“看到我们平安,就回去吧。”
阮父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示意下一个村民上前。
之后,再也没有一个眼神是给阮棠的。
一如在沪一医院时,阮棠每次去医院找阮父,阮父都是看了她一眼,让她早点回家,就将所有注意力都给了他的病人。
阮棠走到了前面,拍了拍阮舟的肩膀,示意他让出位置。
阮舟将信将疑地让出了位置,等他蹲守在旁边看了几分钟后,真相了。
他姐不愧是阮从谦亲生的,这医术可以哇。
阮父经过阮舟的提醒,看着阮棠诊断了几人后,确定了阮棠不是乱来后,就让为他登记信息的孟琼英去给阮棠帮忙。
等阮棠诊断了数十人后,就见旁边飞来一道人影,狠狠地抱住了她身后的孟琼英。
孟琼英拍了拍余成茂的背后,示意他松开。“大家都看着呢,松手啊。”
阮棠笑了道:“让他多抱一会吧,他找了你快半个小时了,估计吓坏了。”
“那可得多抱一会儿……”
第48章 满足你
余成茂就算是被大家调侃了,也没松开手。
他是真的怕了,他几乎将全村都跑遍了,也没见到孟琼英。
他担心孟琼英染了病,村人怕她传染就给偷偷处理了。
他不在家,孟琼英孤零零地在村里,没有依仗。余家人早惦记着她的私房钱,甚至很可能会怂恿村人将孟琼英给快点儿处理了……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如果孟琼英不在了,他也不活了。
他这才发现,他喜欢上了孟琼英……喜欢上了天天给他打赏的孟琼英。
看着两人腻歪地抱在一起,她突然有些想季南烽了。“我把她借你一会儿,求你们别杵在我跟前了。”
“不用,我还要帮忙登记……”
余成茂朝着阮棠敬了一个礼,“谢谢嫂子。”扛上孟琼英就回了自家的茅草屋。
等两人再回来时,已经过了一小时。孟琼英面色坨红,与余成茂一起帮忙登记村人信息。
阮棠在红棉村一共待了三天,与阮家人一起彻夜不眠地给红辉公社的人看诊。
等所有人都诊断完后,已经是第四天。
红辉公社几乎半数全感染了,数据十分可怕。
公社领导依照阮父要求,将未感染的人员分隔开来。再对所有地方进行消毒清扫。
公社领导天天多次向看守的人员提出了要送染病的村人去医院治疗,都遭受到了推诿。
直到村人聚集到公社的拦路口,看守人员才道,县一医院药品不足,上面已经紧急从附近省市调药。等药品一到,就会送过来。
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药品没有来,守卫却越来越多。
村里人渐渐回过神来,上面是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阮父见到这情况,当即让余成茂带阮棠从小路回去,阮棠不是红辉公社的,应该不会被拦。
可谁想,小路都已经被封了。
一直到第十天。
公社门口出现了大动静。
绿皮卡车停在了公社门口,从卡车上跳下了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绿军装。
他们迅速接管了守卫员。
“稍息,立正。”
“敬礼!”
“乡亲们不要慌张,药品已经筹集,大家都会康复的。”
领头的一声令下,就见季南烽从车厢里跳了下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个药箱。
季南烽郑重地将药物交给了阮父,“爸,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好样的!”阮父高呼一声,欣慰地拍了拍季南烽的肩膀。
这一刻,阮父才真正地认可了季南烽。
这时候,季南烽还能逆行,能为红辉公社送来了最紧缺的药物,这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阮父抱着药箱,振臂高呼。“感谢我的/国,感谢绿军/装!”
村民们齐声高和,“感谢我的/国,感谢绿军/装!”
阮父领着村人回去,几乎所有人都在抹眼泪,一路上响起了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我们终于能活了吗?”
阮棠逆着人流而过,朝着季南烽走去。
季南烽一眼就看到了朝着他艰难走来的阮棠,他顺着人流朝着阮棠走去。
人海之中,两人紧锁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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