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木柔
姜玉鸣才恍惚中想起,自己幼年时,似乎真的见过她。
“可是,”他不大自在的用剑柄隔开了她的手,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一步,“我还不了解你,怎么能见了两面就成亲?”
魅魔揪住了他的衣袖,泫然欲泣道:“你不喜欢我了么?”
“可是,你说你是我未来爱上的人。”姜玉鸣有些底气不足,但仍然坚持道:“我现在还没有爱上你。”
哪怕一见面,他便觉得欢喜。
“那么,”魅魔楚楚可怜道:“你什么时候会爱上我呢?”
“我……不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想要吻我?”
魅魔忽然逼上前来,攥住了他的衣襟,仰起头来,作势欲吻。
他惊慌失措之下望进了她的眼里,微微一个晃神,便只觉得二十四岁的自己已经被远远地抛至身后。
这一次,姜玉鸣没有选择逃避——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而周围的背景,已经从八重云天,变成了他们曾短暂居住过的山下小屋。
这时,姜玉鸣的记忆已经串联起了大半。
他记起了幼年、青年、还有与伊荼娜相遇后的种种。
魅魔柔顺的待在他的臂弯里,温柔的望着他问道:“这时候,你爱上我了吗?”
姜玉鸣怔怔的摇了摇头。
“没有吗?”
“我……不知道。”他抱着她,可是语气中充满了动摇。“我想亲吻你,拥抱你……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我中了药。”
“那么……我曾让你痛苦过吗?”伊荼娜循序渐进的诱哄道:“我和别人在一起时,最令你痛苦的那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
姜玉鸣的眼中从迷茫到慢慢清醒时,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变化,最终固定在了战场之上。
伊荼娜自然一眼就看出,这里是小世界作乱时的百年战场。
而庄子真自她的营帐内,披散着长发,衣衫略显凌乱着走了出来。
“那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人的潜意识,永远都会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加直接干脆。
比如此时此刻,在现实中几乎从未在伊荼娜面前提起过这件事令他如此痛苦过的姜玉鸣,目光灼灼的紧盯着魅魔,语气坚定的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魅魔道:“就像小猫和小狗靠在一起,互相舔毛。”
姜玉鸣并不满意,他皱眉道:“可是你们又不是猫或者狗!”
伊荼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想起了什么,最终没有继续回答,而是将问题绕回了最初:“那么现在,你确定你爱上我了吗?”
姜玉鸣有些不服气道:“是我先问的问题!”
“可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看,你要我等到你二十四岁,又要我等到你爱上我,你明明想吻我,却又说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爱我,如果你不爱我,那我和谁在一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姜玉鸣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他嗫嚅着撇过头去,低声道:“那么,你呢?”
“什么?”
他似乎极为羞耻于说出类似的话语,因而声音变得比刚才更低:“你爱我吗?”
魅魔却在这时说道:“不管我爱不爱你,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玉鸣大惊失色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快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
“你忘记了吗?我们进入了恒沙世界,遇到了一群长着翅膀的强大敌人……”
至此,姜玉鸣的所有记忆,终于都串联到了一起,宛若一块碎裂的拼图,主体已经全部复原,剩下的那些零碎片段,便会像是受到磁铁吸引的物件,自动依附归位。
他猛地一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子,应当是来到了自己的神识之中,想到自己的记忆,和最隐私的所思所想都暴露无遗,姜玉鸣顿时羞怒交加,偏偏又知道对方是为了救自己,而无法发难。
“你……!”
伊荼娜讨好般的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滑入他的掌心,有些痒。
姜玉鸣忍不住想要蜷起手掌,却忽然察觉到,将脸伏在他胸口的女子,正在他的掌心写字。
大……
寸……
人……
干……
口……
夺……舍……?
夺舍?!
姜玉鸣低头望去,蹙眉不解,伊荼娜这时才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继续写道:“是庄子真。”
“师叔?”
伊荼娜露出了忧虑的神色:“他好像,被人夺舍了。”
在现实中,她那紧握着不肯放松的掌心里,烙印着的两个字,也正是“夺舍”。
在之前击退天使的一支军队时,庄子真一如往常借给了她力量,可是之前从未有哪一次,那力量让她如此难受,就好像——某种会伤害到她的力量,在尽力约束和压抑自己,但仍然会让人感觉危险和不悦。
有人……或者说,有谁的意识,在那时将某种讯息传递了出来。
而这种灼烧感……是圣光的感觉。
庄子真的力量里怎么会掺入圣光?
若他是按照他之前所说,以神降的方式进入到撒拉弗的身体,也该是他完全掌控了那具躯壳。除非是……某位圣光造物,反过来控制了他。
庄子真已经飞升了,即便是炽天使,都不可能有此能力,也就是说,唯一的可能是——
那位所谓的,全知全能的神。
他的意识,此刻正在庄子真的意识里。
……
“阿荼去哪里了?”
从八重云天赶来的徐逸仙转遍了整个酆都,也没找到那个红衣飒飒的少女。
他只好皱着眉头抓住到处游荡的厉雀,想要把他从失神的状态中晃出一点理智。
“醒一醒——!鬼王,麻烦你醒一醒!!你不是又把红衣吞进去了吧?”
厉雀双眸涣散的看着他,很明显目前并不处于能够交流的状态。
徐逸仙咬牙叹气,只能对着他努力寻找自己的心上人:“阿荼——!阿荼你在不在里面?”
但厉雀仍然一脸空白的看着他。
终于,就在徐逸仙准备无奈放弃之时,少年模样的鬼王双眸中才忽然闪过一丝神采。
“阿荼……?”
徐逸仙喜道:“对!你有理智了?”
“阿荼,转世了。”
徐逸仙那刚刚绽放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你说什么?”
“嗯,”而接收到了确定讯息的厉雀,口齿顿时流利了起来:“她转世了。”
徐逸仙不可置信道:“她转世去了哪里?!”
寻常人是没有转世一说的,死亡之后,灵魂便会消散。除非生前就有所修为,死后转为鬼修,鬼修能够修出□□,算是死而复生,但也有许多鬼修无法修到那一境界,便会选择用一身修为存下如今的灵魂,只是失去了记忆,去转世重来。
可这样的转世,没有记忆,又和彻底死亡有什么区别?除非是真的心灰意冷,否则很少会有鬼修选择放弃继续修行。
厉雀道:“她说她不想只能在酆都里等你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其实她早就该死了,人死债消,愿意一死换你和她两人的自由。”
徐逸仙:“……这是她跟你说的?骗人,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跟我吵架吵得很开心,我看她就是在酆都呆的发闷受不了了,说的这么苦情。”
厉雀:“……”
徐逸仙:“她转去哪里了?”
厉雀:“……你去主殿问问府君吧。”
主殿供奉着的府君,是酆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庄子真。不过他已经飞升成仙了,所以只是供奉着他的牌位。
厉雀说完,转身便又要走,似乎觉得被人唤醒一丝神智,是件非常受打扰的麻烦事。
而如今他们也算共事多年,徐逸仙知道,就如同他一直追逐着红衣一样,这大部分时间茫然乱逛、少部分时间戾气凶暴、更少部分时间理智冷静的鬼王,也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红衣”。
但他没有徐逸仙那么幸运,红衣虽然早已身死,灵魂却能留存下来,至今都可以相见。而厉雀的夫人,却没有任何消息,据说只有在梦中,才能偶然一见。
而厉雀失神之时,就是在梦中与夫人相会。
人人都觉得,比起无神失智,自然是清醒状态更好。
可厉雀清醒时,要面对这个冷冰冰的世界,无神失智之时,却能与心爱之人相聚,他选择后者,又有什么难以理解呢?
想到这里,徐逸仙警醒了一瞬,他可不想自己也变成这种鳏夫,于是连忙出发,前往主殿。
根据传统,飞升的前辈大多都不会再回来,但庄子真不一样。
他的牌位被供奉在酆都中,偶尔会回应一些祈祷。
比如徐逸仙和红衣吵完架,来和师弟诉苦吐槽完后,希望他保佑这次红衣也能被他顺利哄好。
主殿就会轻轻刮起一阵风,像是在安慰他,一定会的。
但这一次不同。
当徐逸仙问出,红衣是否转世了的时候,庄子真的回应不再如以往那般含糊,反而极其明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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