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49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穿越重生

  什么意思?谈思瑜一眼不眨地盯着人,就是不伸手。

  僵持片刻,秦清遥抬眸:“公主活着…走不出蒙都。而你,她不会让你活。”

  “是因?为戚宁恕?”去年诚南王来说的那些话,她听了?个七八:“所以谈香乐是戚宁恕的人,她是受戚家之意接近寒灵姝,勾引达泰,生下了?我。”

  “追根究底没有意义,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秦清遥将手往前送了?送:“拿着吧。记住,不要?再?去找白时?年了?,他活不过今晚。”

  谈思瑜微仰首,眼眶满含着泪,站着不动。

  见状,秦清遥手一翻,将蜡丸丢在地上:“得了?新生,你该过些自己想过的日子,要?学会珍重自己。”说完,他便起?步离开。

  在人经过身侧时?,谈思瑜不由自主地一把拉住他:“你把药给了?我,那你呢?你怎么逃离她?”

  秦清遥眉头紧了?下,侧首看向她,静默两息,无力地勾动了?下唇角,将一身的疲惫毫无保留地全部展现给她,推开她的手,大步离开。

  谈思瑜没有转身没有去看,眼泪滚落,听着脚步愈来愈远,心里的痴妄疯狂滋长。许久,她才慢慢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那枚蜡丸。

  出了?后槐林,秦清遥就回去了?主院,跨入堂室见到亚妮那个老婆子低着头从里间出来,不禁紧了?心神?。

  经了?百汇丸药效快一年的折磨,蒙玉灵枯瘦得像个老妪,凹陷的双目望着进来的青年,扯唇温柔地问?道:“你去哪了?,怎去了?这?么久?”

  “去确定一件事。”秦清遥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坐下喂她。

  蒙玉灵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什么事这?么重要?,要?你亲自去确认?”

  秦清遥收回手,将杯中?剩下的水倒入口中?,吞咽下:“谈思瑜应该也用了?百汇丸。”见蒙玉灵皱眉,他敛目,“四月前,我发现白时?年那马钱子用得特别多,就生了?怀疑,之后便一直留意着,现在算是确定了?。”

  回想之前谈思瑜身上的种种怪异,蒙玉灵心知秦清遥说的实?话。好个白时?年,竟然敢私自配制百汇丸,当真是没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白时?年是因?为我,才得您高看进了?公主府。”秦清遥攥着杯子的指节泛白,下颌紧绷:“我去处置他。”

  蒙玉灵看他的样儿,心里生了?丝愧疚,她不该怀疑他的,抬起?手帮他理?了?理?衣襟,嘱咐道:“小心点儿。”

  “放心。”秦清遥抓住她的手,抵在心口用力握着:“所有要?对你不利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活。”

第125章

  “解决了白时年, 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蒙玉灵深吸一气慢慢吐出,婉婉道:“城里城外,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两日后, 我将病逝。”

  护送蒙曜回?蒙都的车队, 不出意外也就在这几日会抵达蒙都。到时,整个蒙都的眼睛都将投向?诚南王府。毒妇挑这个时候出蒙都,确实高明。秦清遥面露担忧:“您的身子经得住吗?”

  “无碍。”蒙玉灵微笑:“近来, 流窜在筋骨里的那些不适消退了不少。哭三日丧而已,我还撑得住。”

  “三日?”秦清遥诧异:“您…您是公主啊!”

  “一个皇帝厌极想除之后快的公主。”蒙玉灵望着清遥眼眸中自己?那形容枯槁的模样, 脸上的笑变得牵强、破碎:“停灵三天,够体面了。再?多,皇帝该不痛快了。我还想皇家护卫送我到我的公主坟。”

  秦清遥满眼心疼,嘴微张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终将人?拥入怀紧紧抱着。

  骨头都被?他勒疼了, 蒙玉灵宠溺笑之:“不要怕,一切有我。”

  秦清遥将她箍得更紧, 泪目哑声求道:“公主,清遥陪您到石耀山,您一定不要为难。跟戚宁恕低个头,他有石耀山…”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舍得拿你向?戚宁恕低头?”蒙玉灵心里感?动:“戚宁恕他也不配。放心,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傍晚,秦清遥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便?去?往药园。他到时, 白时年正在把放在院里晾晒的药往屋里收。

  “你怎么这时来, 可?用?过晚膳?”

  秦清遥没作声, 沉着脸穿过院子。

  见他不理人?,白时年心以?为这是在蒙玉灵那受气了, 干笑着低头看过自己?端着的簸箕:“今天送来的两味药,炮制后味比较大。你…我这就把它们收进…”

  “别收了。”秦清遥自他身旁越过,跨入药房,从襟口掏出一纸封摁在桌上,压着声说:“你赶紧收拾一下,我送你出府。”

  “什么?”白时年手?一松,簸箕掉地?。他跑进屋,看了眼桌上的纸封,望向?秦清遥,提着心问:“发生什么事了?”

  秦清遥压着怒火,口气极冲地?冲他问道:“这公主府是公主的公主府,你觉得府里有什么是公主不知的?”

  是谈思瑜?白时年两肩不由?耸起:“我我…我那只是拿她试药。百汇丸可?以?更好,只要试药成功,它调理的过程可?以?大大缩…”

  “等你试药成功,公主已经不需要了。”暗中观察了谈思瑜这么久,秦清遥早觉她服用?的百汇丸不对了,拿起桌上的纸封塞到白时年手?里:“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别再?耽搁,赶紧去?收拾。药园外的人?已经被?我支开了,一刻后我送你出府。天也快黑了,你出府后寻机改换下头脸,尽早离开蒙都。”

  白时年低头看手?里的纸封,脑中快转,三五息后拿定了主意,再?抬头望向?秦清遥,神情有些复杂:“你…”

  秦清遥撇过脸,不看他催促道:“快去?吧。”

  一咬牙,白时年终还是转身疾步出了药房,往西厢去?。秦清遥手?背到后,屈指数着数,目光移转落到散在门外的草药上,唇微微勾动了下。

  攸关性命,白时年动作极快,不足百息就从东厢出来了。

  等在院里的秦清遥,见他没带包袱,眼扫过他壮了一圈的腰,起步走向?院门。

  白时年回?头望了一眼住了一年多的地?方,没多留恋,跟上秦清遥。一步两步…明明秦清遥人?就走在他前,可?他怎么有点看不清。脚下虚浮,在离院门不到一丈地?时,他身软倒地?:“秦…清…遥…”

  秦清遥驻足在院门口,面目平静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将院门关上插上闩,抬手?摸向?发簪,轻轻一摁簪子头松动。

  “软骨散…”白时年不愿相信自己?竟栽在这小道上。

  “对,就是江湖上那些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常用?的那个软骨散。”秦清遥转身,垂落在身侧的左手?里多了一把两寸余长的细细薄刃。他慢步走向?瘫在地?上的人?。

  愤怒烧红了白时年的眼,他双目阴鸷地?瞪着秦清遥,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可?当秦清遥愈来愈逼近时,他又怕得瑟缩:“纸封。”

  “里面的银票,你有数吗?”秦清遥看向?他撑着地?的两手?:“整整五千两,我一半的积蓄。”走到他身旁蹲下,抬手?薄刃轻划他的脸,“今日送来的两味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没办法,你的鼻子太灵了,跟狗似的。”

  “为什么?”白时年想不通:“没有我,你还在阳槐河上卖呃…”稍离地?的上身跌回?地?上,眼仁暴突,“畜生…你怎么敢?”

  “挑断你的手?脚筋而已,我怎么就不敢了?”秦清遥将薄刃换到右手?,眼都不看,刃一下扎穿白时年的脚踝。

  “啊…”白时年痛得人?都挺了起来。

  一点一点地?拔出薄刃,秦清遥慢条条地?起身,转到另一侧。

  “你…”白时年两眼翻白,牙打着颤:“你恨我?”

  闻言,秦清遥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下,答道:“应该是恨的吧。”手?起刃落,再?断白时年右脚脚筋。

  血大量流失,白时年脸上的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为什么?”

  秦清遥走到他前方蹲下,一把掐住他的下颚,强制他张大嘴。

  看着沾着血的薄刃靠近,白时年恐惧得眼珠子都要飞出眶了,拼命摇动脖颈想要摆脱秦清遥的手?,可?惜未能?如愿。

  断了他的舌根,秦清遥终于安心了,不嫌脏地?坐在地?,拽了白时年肩上的布细细擦拭薄刃和手?上的血:“你能?在短短时日内就改进了百汇丸,是得益于你父亲白前炼人?丹的经验吧?”思勤、白前不愧为师兄弟,一个把好好的人?转化成功力“罐子”,一个把好好的人?炼成丹。

  白时年像死了一样,趴着一动不动。

  将擦拭干净的薄刃插回?簪子里,秦清遥抬起白时年的头,让他看向?自己?:“你以?为你在阳槐河上,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我的吗?”

  流着血的口微微动了动,白时年盯着秦清遥。

  秦清遥冷嗤一笑,倾身过去?,用?着极轻的声告诉他:“我们有仇的。我娘叫陈淑喜,我爹叫黎冉升…”

  不可?能?,白时年眼里尽是不信。

  “当年我娘被?送离方林巷子时,我爹给她腹中孩儿取了名,若是男孩就叫黎彻,若是女孩便?唤作黎晴。”秦清遥轻佻地?点了下白时年的鼻尖:“我小字,黎彻。现在你知道我们的仇是怎么结的了吧?”

  黎上…白时年气急攻心,口中血像开了闸一样向?外涌,勒得忒大的两眼里神光开始溃散。

  见状,秦清遥露了满意,起身拍了拍尘,退后靠在院门口,双手?抱臂仰首上望着灰暗的天。直至白时年断气,他才转身开门离开。

  九月二十二,晴。蒙玉灵睡醒便?起身下床,坐到了妆奁前,嫌弃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足有一刻才拿了首饰盒边的铜铃摇了摇。

  铃声停,一个老婆子捧着两个盒子进入内室,屈膝行礼:“奴请公主安!”

  蒙玉灵站起:“一会就有劳您了。”

  这老婆子是蒙玉灵生母的奶姐,有着一手?精妙的易容术。当年蒙玉灵生母能?一进宫就夺得蒙元烈的喜爱,她功劳不小。

  “公主安心,尽可?交给奴。奴先服侍您洗漱。”

  “好。”

  洗漱好换上从谈思瑜那拿来的素白衣裙,蒙玉灵端坐到了镜前。老婆子将带来的两个盒子打开,取了最大的一只陶罐,用?小玉勺挑了罐中的凝脂出来:“公主瘦了许多,奴先帮您把脸模子塑好。”

  “要闭眼吗?”

  “闭上吧。”

  中午,玉灵公主府主院传出一阵哭喊。一个女婢慌慌张张地?跑去?善勇堂:“不好了,郡侯…郡侯不好了,公主…公主薨了…”

  “什么?”去?大厨房领膳食回?来的谈思瑜,惊愕地?望着那个连滚带爬的女婢。

  女婢冲入善勇堂,扑通跪下:“郡侯,公主薨了…”

  一个时辰后,玉灵公主府挂起了白帆。宫中皇帝得信,没多表示,只是照例下了旨。蒙都百姓对这位重病已久的公主的死,也没多议论。倒是有几个朝臣觉得她薨得有点赶巧,护送诚南王回?蒙都的车驾可?都到坦州了。

  日落西山,坦州五山口驿站,巴德给主子擦完身换了药后,正要端盆退下,巴山推门匆匆入内。他阔步到床边,俯身隔着纱帐禀报:“王爷,那位死了。”

  闭目躺在床上的蒙曜,瘦了许多,没什么血色的唇抿着,襟口半敞,包扎伤口的白纱布几乎将整个胸膛包裹。

  “她死得可?真是时候。”巴德冷哼。

  蒙曜慢慢睁开眼睛:“我们的人?不动。她离开蒙都正好,本王小师叔那可?是等她等了很久了。”

  巴山蹙眉,只很快又舒展开了:“还是王爷思虑得周祥。”他们此次回?蒙都,有更重要的大事。

  “给魔惠林传封信。”蒙曜手?摸向?胸口上的伤:“本王的小师叔是个大忙人?,本王得让她尽早知道信儿。如此,她也好提早安排。”

  王爷说这话怎么透着股酸味?巴德偷偷瞄了一眼床,隔着纱帐也看不到什么。不过他能?理解王爷,想他们在逸林那跟黎上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戚宁恕斗死斗活,而黎上和那位主在干什么?在盛冉山那大刀阔斧地?建房、铺路、挖渠、挣银子。

  一对比,王爷心里能?好受才怪。

  “是,奴这就去?办。”巴山退了出去?。

  两日后,辛珊思收到信,是撒若亲自送到盛冉山的。当时她正在岳红灵、菲华刚建好的客栈里,与她们姐妹议论客栈装修的事,

  撒若完成了蒙曜的嘱托后,也没急着回?魔惠林,考教完凡清,便?四处转了起来。去?年,他带着凡清刚踏足崇州时,此地?也才刚刚清理出来。将几个月,这方就大变样了。

  他走在平整的石砖街道上,数着街道两边的小楼,站在简易的竹板桥上,望向?远处的盛冉山。听说他脚下这条小河,是从盛冉山背面断浪崖下的天崇暗河引的水。

  “感?觉怎么样?”陆爻从桥的另一头来,站定在撒若身边,低头看河里清澈的水。

  “喜悦、欣慰,又有些心闷。这里很好,我一路走来,见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们的眼里盛满了希望。”撒若沉凝,白眉蹙起:“只可?惜像这样的欣欣之貌…并非遍处都有。”

  引水进村,是师侄媳妇提议,然后师侄下重金寻了十几能?工,由?他和他叔祖领着去?了盛冉山的背面。他们不知磨破了多少双千层底,耗费了三个月才将河流走向?图画出。之后,六百壮劳力起早贪黑地?凿石挖土,才把水引进村。

  陆爻扬唇,现在这条河还不到一丈宽,尚未通达全村。待主街那建成,腾出劳力,就会来将它拓宽。

  “一方净土一方安好。大蒙广袤,吾之渺小。力所?能?及,施善左右。”

  撒若蹙着的眉平了,转头看向?陆爻:“你说得对极。个人?渺小似沙尘,力薄势微,一举一动难影响万里江河。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内助益左右。”

  “人?人?如此,若施政再?清明,何愁江山不昌盛?”只陆爻也清楚这话说着简单,可?想要实现却难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