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笔札 第15章

作者:青山问我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沈玠,快来快来!我找到一个看赛龙舟的好地方!”

  阮灵萱口里的好地方是一处山坡。

  踩着斑驳破碎的石阶往上登,远远能看见上头有几座茅草破板搭起来的小屋。

  江边湿潮,多蚊虫,不是居住的好地方。

  所以变成了贫寒拾荒人家的住所。

  阮灵萱脚步轻快,很快就爬到了他们的前头,萧闻璟身体不好,又缺乏锻炼,走得慢些。

  所以上头不断响起阮灵萱催促的声音。

  谨言怕萧闻璟着急,安慰道:“公子咱们慢慢走,这种地方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嘛!”

  云片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点头,难得与谨言意见相合。

  这里既偏僻又陡峭,爬上去都要累断气,完全不必担心给人占了地方。

  也难怪其他小姐不愿意陪阮灵萱来,只有萧闻璟一无所知给“骗”了过来。

  谨言的话还是说早了些,只听前面阮灵萱一声惊呼。

  云片心里一慌,就想要冲上去护主。

  “公子公子!”

  可在她前面的萧闻璟和谨言已经一前一后先登了上去。

  “怎么了?”

  阮灵萱扶着旁边的石壁,惊魂未定,听见身后萧闻璟还有些气喘的声音,她抬手指着前面。

  “他们在打人!”

  “嘿!你这娃娃怎么说话了!我们这是在办正事,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去!”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人叉腰而立,挡在了台阶的尽头。

  刚刚就是他撵阮灵萱,才险些害她摔了下来。

  他身后还有几名和他穿着一样的壮汉,簇拥着一位锦衣男子。

  一对母子被他们挟持在中间。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我娘!”

  “是陈十四!”阮灵萱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探头去看。

  仆役张开双臂,阻挡他们的视线,不满道:“看什么看!没听见我刚刚说的吗?”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陈十四!”阮灵萱并不怕他,反而声音响亮。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不怕是吧?”那仆役高高举起拳头,云片和谨言都惊呼“不可”。

  萧闻璟走上前半步,绕到了阮灵萱前面,同时伸出一臂拦在阮灵萱前头,对仆役说:

  “我们恰巧路过罢了。”

  “沈玠!”阮灵萱摇着他的手臂,急道:“他们这么多人在欺负陈十四!”

  “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萧闻璟微侧头,低声问阮灵萱,“更何况,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何纠纷,是陈家欠了钱,还是占了地,或者他们冲撞了什么人?”

  阮灵萱一时间哪想过这么多,哑口:“我……”

  她虽辩解不得,可萧闻璟的做法还是让她心寒。

  “你也太冷漠了,就是点头之交也会关心一两句。”

  “关心也要分时候。”

  阮灵萱看向前面几个壮汉,敌我悬殊,憋屈地闭上嘴。

  “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仆役见萧闻璟识趣,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又抱拳越过肩,朝后拱了拱手道:“我们老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知府大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劝你们别多管闲事。”

  虽然这两个孩子看上去家中非富即贵,可即便是临安县知县大人家的孩子,也不足为惧。

  所以仆役神气扬扬地抬起下巴。

  “知道怕了吧,速速离去!”

  “连知府见了都要退避三舍,莫非你家大人是巡按御史。”萧闻璟沉吟片刻,忽而说道。

  “你……”仆役大吃一惊。

  眼前这还没腿高,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居然还知道巡按御史,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猜得还真准!

  “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监察府州县官,虽七品末流,但可断六品以下官员。”萧闻璟稍眯起眼,那本就狭长的眼尾犹如狼毫沾墨后凝成笔锋,微微一挑,就是锋利的笔触,“当真是厉害。”

  孩童清稚的嗓音,配上他这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说不上来的怪异。

  “毛十九你在那磨磨唧唧什么呢!还不快点滚过来!”里头的人还以为他在外面偷懒,大声叫他。

  毛十九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应了一声,又低声驱赶阮灵萱等人,“去去去,少管闲事。”

  “我家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爹已经死了两年了!你们还想要怎样!”陈十四朝他们喊道。

  “你爹就是个惯犯,科考都敢舞弊抄袭,私底下还不知道抄了多少文章。”

  那锦衣男子来回踱步,嘴里不饶人,“快点交出来,免得你们娘俩受罪!

  “我爹绝不是那种人,你、你血口喷人。”陈十四抱着那妇人,咬牙坚持不认。

  阮灵萱见状,又气愤地握紧小拳头。

  “他们太欺负人了!”

  萧闻璟拦下阮灵萱,又往后看她一眼。

  就这么想管陈斯远的事?

  不过,一个死了两年的人,即便真抄了什么,也不至于要这么费劲地去找。

  除非他们要找的东西,很要紧。

  萧闻璟沉思须臾,挡住阮灵萱的同时,提高了些声音,开口道:“看来这位御史大人当真是在办要紧的正事。”

  阮灵萱不解,“你在胡说什么呀。”

  萧闻璟回头看她,“巡按御史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更何况还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何其重要,这位大人在诸人都在看龙舟、过节庆的时候不忘本分,恪尽职守,如此为民效力的好官,应当让大家都知晓,才不至于埋没了这位大人的功劳。”

  阮灵萱听傻了。

  萧闻璟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了!

  “走吧,我们这就去下面张个榜,让大家都来夸赞这位大人。”萧闻璟拉着阮灵萱,就要转身下去。

  “慢着!你说什么!”那里头的巡按御史耳尖,早早就听到这外面的动静,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当回事,直到听见说“张榜”才重视起来,拨开两边的人,大步走出。

  阮灵萱看见这位御史大人年纪不大,约莫三十来岁,颧骨高,两眉窄,脸上没有几两肉,消瘦得像个骨头棒子。

  很像《山海图》里的妖怪。

  萧闻璟回道:“大人,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张个榜是做什么?”

  “自然是夸大人您尽职尽责,为民效力,是天底下最好的官。”萧闻璟抬起眼,阳光从云层筛下几缕,照着他分外幽黑的瞳仁,像是专注狩猎的兽眸。

  “不行!”苟御史横眉倒竖。

  萧闻璟冷静道:“大人秉公办案,奉公克己,乃是世人榜样,如何不行?”

  苟御史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张口结舌。

  他连官服都没有穿,就是不想引人注意,怎么会想将他秘密行事公布于众。

  若不是这小少年一直在夸他,他都要以为是不是被他瞧什么东西来了。

  不过那怎么可能,对方连十岁都不到啊!

  萧闻璟在盛京忍辱负重多年,看的最多的就是人的脸色,光凭苟御史这神情,就能看出他心虚得很。

  其中果然有隐情。

  苟御史脸色忽白忽红,眼珠子一转,又咧开嘴,笑道:“小儿,不若跟本官去吃吃糕点吧?”

  “你想骗我们?”苟御史的表情实在太狰狞,连阮灵萱都看出他来者不善,紧紧拉住萧闻璟的衣袖,警惕道:“我爹爹说,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我们不去!”

  他后面的仆役听见苟御史居然在两个娃娃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相继噗嗤笑。

  苟御史脸上的笑容唰得一下消失,横眉冷对。

  “苟自良当真是你!”

  石阶上又走上来了几名气喘吁吁的青衣书生,其中还有阮灵萱的堂兄。

  阮灵萱立刻松开萧闻璟的袖子,转而投向更高大且有安全感的阮晋昭。

  萧闻璟瞅了眼毫不留恋就走开的阮灵萱,又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袖子,心情有点微妙,就仿佛被只没良心的猫挠了一把似的。

  “怎么当了大官,连小娃娃都要欺负了。”一开始出声的那名中年书生笑着打趣,他不动声色打量了四周的情况,看见陈十四母子俩时眉心微微一蹙。

  苟御史昂起了下巴,“我道是谁,这不是名落孙山三次的王涛吗?秋闱将近,不在家中备考,还有闲空游玩。”

  “大人见笑了,逢节拜旧友,出来散散心。”王涛笑道。

  苟御史哼了哼。

  王涛望着他的脸,感叹道:“想当年陈兄与我们一道赴京赶考,他可是我们几人当中学问最好的,谁曾想……转眼间物是人非啊。”

  随着王涛而来的几名书生也点头附和。

  苟御史面色忽然就沉了下来,一甩袖子就道:“你们对秋闱这般不上心,还想登科,简直痴人说梦!”

  苟御史这话太不讨喜,不知道从谁开始,就争了起来,眼看着那苟御史撕破脸皮,指挥那些壮实的仆役将这些书生和陈十四母子通通包围起来。

  这时一队衙役鱼贯而上,包抄了他们。

  阮知县穿着青袍官服潇洒而至,看了眼阮灵萱等人,就上前去和苟御史交涉。

  “本官乃临安县父母官,庇护百姓不受欺辱,乃是本分,大人若是要查人拿物,劳烦先写明状纸,递交有司,再来!”阮知县声音响亮,义正辞严:“倘若什么都没有,就来这儿胡搅非为,那恕本官不能容忍!”

  “好你个阮嘉培,本官记住你了!”

  苟御史见事情已暴露,对方人数又多,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只能狠狠将他们瞪了一眼,招呼着手下的人,一窝蜂地涌下山去。

  阮知县怕他带了那么多人,伤及其他百姓,忙带人跟上,只来得及叮嘱阮灵萱别乱跑,和哥哥好好待在一起。

  阮灵萱乖乖答应,又看见那几名书生前去找陈十四的母亲说话,料想那王涛口里的旧友是陈十四的爹爹,便没有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