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问我
萧闻璟稍侧了身子,像是好让阮灵萱可以通过,可偏偏又出声留人:“那次,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阮灵萱转回脸,终于正眼瞧他一下。
一句话就想让她消气?
那不可能!
可是两人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半晌僵持半晌,再没有听见萧闻璟口里吐出半句。
阮灵萱气呼呼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块糯米纸包住的雪花糖放在手心。
“那现在呢?我给你,你是吃还是不吃?”
阮灵萱还在介意这件事。
萧闻璟未看糖,只是凝视阮灵萱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不喜欢吃糖。”
“不要算了!”阮灵萱又哼了声,刚准备把掌心合起,萧闻璟却突然又拿走了糖。
阮灵萱有点意外。
萧闻璟垂眼看糖,清俊的脸上并不显露喜怒。
他虽不喜欢,可还是让步了。
阮灵萱清了清嗓子又轻快道:“你不喜欢吃,我也不是非要勉强你,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别的。”
萧闻璟的目光从雪花糖上挪起,长睫如扇,掩着一双沉凝如墨的眼,似是怔住了。
阮灵萱以为他在迟疑:“是不能告诉我?”
萧闻璟视线挪开,“鱼。”
鱼啊?她最不喜欢吃。
不过阮灵萱还是点点头,弯眼一笑:“好,我记住了。”
两人错身而过。
阮灵萱蹦蹦跳跳地跑了上去,木质的楼梯都给她踩得嘎吱乱响,好像心情很不错。
谨言回头看了好几眼,才开口问身前的人:“公子,阮小姐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她打算送鱼给公子吃么?”
萧闻璟慢慢收拢手,糯米纸受他体温已经有消融的迹象,绵软的糖丝被压塌,好像一团棉花能任人搓揉。
“……不知。”
“可公子今晨不是还说,往后要和阮小姐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临安县时一样了……现在又怕她误会,反而说这些解释的话,我看她分明是解开了心结,更把你当朋友了!”
萧闻璟脚步顿了下,侧过半身,险些让没有及时反应到的谨言撞到。
“公子怎么了?”
萧闻璟看着谨言不发一言,又低下头转回身,似也有了些怔忪。
“你说的对……”
他为什么就忽然跟她开口解释这些。
让她一直生气,不理他,不是更好吗?
第20章 回京
虽还未下雪,可是盛京已经冷得彻骨。
在城门口还有许多等着入京的官员,和百姓们一起慢慢前行,接受皇城禁卫的检查。
然而在这权贵多如走狗的盛京城,并不是所有人都依着规矩乖乖排队入城。
一些纨绔子偏还在这种时候策马插队,抢着要入城。
这一抢,拥堵和混乱是不可避免,自然引起了后面人的不满。
阮灵萱扒着车窗也跟着抱怨了几句可恶。
忽然旁边有人“吁”得一声勒马停下,“臭丫头,说谁可恶?”
阮灵萱刚抬起眼,就心里一咯噔。
“哟,谁家的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娇俏的,可惜这嘴不会说话,竟惹了我们殿下不高兴!”
五匹马齐齐停在阮灵萱马车的旁边,单看他们穿着华贵的大氅,骑着膘肥骏马,就知道是一群权贵子弟。
他们簇拥在最前面的那位更是贵不可言,正是皇帝的嫡长子,萧宗玮。
萧宗玮正值十四五岁,模样与阮灵萱印象里长大后的萧闻璟有三分相似,可是周身气度全然不同。
若说萧闻璟是如玉如琢,内敛而清贵,这位皇嫡子则是锋芒毕露,轩昂而显贵。
萧宗玮用马鞭敲了敲鞍头,居高临下道:“你是谁家的?”
阮灵萱琢磨着自己也是倒霉,人还没进城居然就碰到这个难缠的,可是自己日后终归还是会进宫的,就是此刻瞒他也毫无意义。
“我姓阮。”
“哟,这可巧啊,殿下之前不是给那阮家的大姑娘气得不行,这会又有个阮家小姑娘撞上来,可见殿下和这阮家气场不和啊!”旁边有个公子顿时笑了起来。
萧宗玮起初注意到阮灵萱正是觉得眼熟,听她说姓阮才想起,她与阮灵徵长相相似。而那不识好歹的阮灵徵不正是借口说家中二房长辈要回京,不得空陪他出去打猎玩耍。
“哼,好一个阮家,个个都在本宫面前拿腔作势。”
阮灵萱眉头一皱。
这人真的好不讲道理,她还什么也没有做,就偌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简直不分青红皂白。
“皇兄。”
听到声音,萧宗玮把头往后面一偏,眼睛旋即微眯了起来,呵道:“本宫就说刚想起你也该回来了,这般巧。”
后面的马车里,萧闻璟裹着大氅,捧着手炉,小小的身子坐在车里,若不是骑着马得以俯瞰,只怕还看不全他的脸。
那张苍白的脸上除了眉眼浓黑,也唯有眉心那粒翡翠压魂显目。
一抹通透的幽绿点缀着他那不太健康的瓷白肤色。
“这位又是谁?”后面有不识得萧闻璟,连忙问旁边的公子。
“这是六皇子,小沈妃之子,前段时间陛下请大儒为皇子公主们授课,哼,定是小沈妃坐不住了,这才央求陛下将在外养病的他召回……”
“看来你和这阮家关系倒是不错,还成了朋友?”萧宗玮的眸光懒洋洋地掠过阮灵萱的小脸,旁边的公子们都嬉笑起来。
和小姑娘交朋友,的确很符合他这个病秧子的身份。
无论是大皇子的语气还是这些公子们莫名其妙的态度,都让阮灵萱讨厌,她仰起下巴,“那又如何……”
“皇兄说笑了,只是碰巧顺路,我们不熟。”
与萧闻璟的声音撞在一起,阮灵萱愣了愣。
“碰巧顺路?”萧宗玮用鞭子指着阮灵萱那张气愤的脸,慢慢转到一脸平静的萧闻璟脸上。
萧闻璟没有丝毫停顿,“父皇教育我等身为皇子,自当克己复礼,君臣有别,怎能以下臣之女视为友?皇兄莫不是故意考验我?”
此言一出,场面其余人皆是一静。
唯有萧宗玮笑了起来。
“说的对,君为君,臣为臣,是不可逾越。”萧宗玮放下鞭子,勒紧缰绳嗤道:“六弟能够牢牢记住也是好事。”
“本宫还要回去陪父皇母后用膳,就不陪你在这里等着了。”
萧宗玮召了随从策马而去,抢先入了城。
等他们的马绝尘离开,萧闻璟才道:
“开道,先入城。”
百名沈府的侍卫应是,很快就簇拥着萧闻璟的马车也离开了队列,准备绕到前方。
“沈玠!”虽然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可阮灵萱还是想喊住他,要他解释。
可萧闻璟充耳不闻,令人直接驶到前头,与阮氏夫妇告辞。
阮灵萱又去喊谨言,谨言无辜地回了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所以,这是萧闻璟真的要与她划清界限,不再往来了?!
阮灵萱低落地垂下眼,蔫嗒嗒地随着马车慢慢进城。
明明该生气的,可不知道怎的,她却是难过甚于生气。
但也没有等她难过多久,马车到了阮府,她重新振作精神,装作若无其事。
二房回府,阮家人都赶到老夫人所在春深院的明间里头。
大人们听着二房夫妇讲着临安县的见闻,小辈们则和阮灵萱在一块,看六妹妹带回来的礼物。
阮灵萱上面有两位姐姐,三位哥哥,下头还有个幼弟。
阮家的人口并不兴旺,尤其二房这些年只有阮灵萱一个独苗。
大房的夫人秦氏身为阮家的长媳,最是温雅贤淑,眼看老夫人陈氏脸色不好,就拉着丹阳郡主缓和气氛道:“二弟先前书信说弟妹和绵绵要在临安县多待一段时间,我还遗憾不能再见弟妹,怪想念的,不想弟妹也跟着回来了,真让人惊喜万分。”
这份惊喜让陈氏的脸都快挂不住笑了。
丹阳郡主笑道:“都是绵绵说想念祖父祖母。”
阮灵萱虽然在跟哥哥姐姐们说话,可始终支棱着耳朵听长辈们的谈话,因而马上就拿起准备好的一对小福人噔噔噔跑了上来。
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吟吟地对上座的祖父和祖母道:“绵绵也有礼物送给祖父祖母,祝祖父祖母福寿绵延。”
阮二爷在一旁解释道:“这是灵光寺开过光的,放在屋里可以辟邪招福,绵绵早就嚷着要送给祖父祖母了。”
阮阁老捋了捋胡须,笑道:“绵绵长大了,也懂事了。”他接过两个福人左右端详,发现做工的确精致,便拿给陈氏看,“你一向喜欢这些东西,不若就放在博古架上。”
陈氏微笑着点头,“那正好将我架子上那白玉送子观音送给二郎媳妇。”
“谢婆母。”丹阳郡主客客气气应了。
“婆母待二嫂真是不错,那送子观音可是极为贵重的。”三房的曹氏掩唇笑道。
丹阳郡主未理会她,阮二爷悄悄抚了扶夫人的背。
阮灵萱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好似不知道他们暗地里的交锋,只悄悄把目光往旁边挪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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