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问我
你自己不知道,还能诓骗阮六姑娘三件事?
某种程度上,谨言是相当佩服六殿下的。
他陪着殿下长大,也看着他读书学习、接触政事,他就发觉帝王的黑心学,殿下是无师自通、炉火纯青。
空手套白狼这样的事情更得心应手。
同情无知受骗的阮灵萱,谨言不由帮她问了起来:“那您怎么帮阮小姐?”
总不能白拿好处,不干活吧?
“看书。”萧闻璟捏着手里的书,晃了晃。
现学现卖。
第26章 出谋
葱蔚洇润, 烟雨霏微。
四月,魏大帅带着幺子赴京的消息就如清明的雨丝,已经遍布盛京的大街小巷。
仅仅十六岁, 就有显赫战功的小将军一时间成了百姓茶余饭后里最常谈起的人物。
喜欢做媒的夫人已经开始到处走动, 打探起小将军的样貌、性格以及喜好。
只是这小将军生于泰安、长于军中,各种资料情报得来不易, 大家东拼西凑起来, 也就知道这少年身量极高, 骨骼结实且生得剑眉星目, 十分周正。
虎父无犬子,魏小将军在马背上长大,年纪轻轻已随父随兄出战迎敌十几次,从不畏惧退缩, 英勇无比,连皇帝都有所耳闻,这才专门让魏大帅带回来给自己过目。
“十六岁说大不大, 倒是可以先把婚事定下。”
看多了京中纨绔子, 忽然来了一个少年成名又家世显赫的小将军, 都想拐来给自家姑娘做郎婿。
“是呀, 要不是我们家的大姑娘已经许了裴家公子,我少不了也要为她去说说。”柳夫人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阮灵徵一心在练绣工, 连头都没有抬起。
“柳表姑都嫁了人,还天天跑到祖母这里说闲话,可真有空。”阮灵萱狠狠往绷子里扎了一针。
明知道阮灵徴已经许了人, 她话里的意思还像是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一般。
偏偏陈太夫人很吃她这一套,觉得她时常为阮家着想, 是个贴心人,越发喜爱她。
阮灵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心浮气躁。
“不妨事,她是长辈,爱说便说,我们做好自己就是。”
“谁家长辈会想给表侄女当庶母的?”阮灵萱可不愿意把她当长辈看。
从前柳禾穗就来者不善,想要挤进她们二房。
陈太夫人软的硬的轮番来,又是苦口婆心地哀求阮二爷,又是强硬蛮横地要求丹阳郡主,甚至还授意柳禾穗可以先斩后奏,接近阮二爷。
好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严防死守,到底也没让陈太夫人如愿把柳禾穗抬进来。
这一年年过去,柳禾穗也不再年轻了,迫切希望有个稳固落脚地,只能寄希望于嫁出去。
恰好这个时候谢家的三爷丧妻多年,又萌生续弦的心思,她说动了陈老夫人积极带她参加各种宴会,再让媒婆牵线搭桥,这事磨了几个月竟也成了。
虽然谢家在顺天帝接连打压下,已经大不如前,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等家世对于柳禾穗来说还是大大得高攀了。
她自己也明白,谢家愿意接纳她还是看在她与阮家有关系的份上。
毕竟阮家一门三翰林,备受圣上重视,实权在握,未来不可估量。
所以她才会有事没事就到阮家来,一坐就是大半天,以抬高自己的身价,以免在谢家被人看轻。
“还有谁家长辈会帮着外人给姑娘递东西?”阮灵萱对阮灵徵吐露,“上次她拿给我的那块桃牌居然是谢观令给的,我就说她怎么突然对我和颜悦色起来,原来是拿我去做人情了。”
阮灵萱是越想越气。
阮灵徵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边柳夫人瞟阮灵萱几眼,笑着对陈太夫人道:
“谢家的二郎人真的很不错,去岁刚考中了进士,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礼部七品官,但他是大殿下的伴读,将来难说不会像姨夫一样,进入内阁……”
“我知道那孩子,的确优秀,二郎也曾对我夸过他。”陈太夫人笑眯眯地点头。
虽然陈太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可是阮灵萱是二房的宝贝疙瘩,丹阳郡主看得跟眼睛珠子一样。
她的婚事,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插不上手啊!
陈太夫人拉住柳禾穗的手,劝道:“你也别说那些大孩子了,说说你自己吧!虽然谢三爷有嫡子嫡女,可你还年轻,再生几个,这才坐得稳啊……”
柳禾穗面容一僵,唇瓣哆嗦了下,才尴尬回老夫人道:“……阿穗晓得。”
“老夫人,郡主来了。”门口的女使进来通传。
柳禾穗一咬唇瓣,眼眸忽然怨恨地瞥向门口。
阮灵萱无意中瞥见,不由奇怪,柳禾穗既已经嫁入谢家,称心如意,为何还要这样仇视二房。
难不成她还想着她爹爹?
正胡思乱想之际,柳禾穗的目光又落到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唇角勾着一个奇异的笑,收回了视线。
丹阳郡主进来,和陈太夫人问了安,又同柳禾穗随便寒暄了两句,就要送阮灵萱进宫。
阮灵萱受贤德皇太后宠爱,陈老夫人十分高兴,觉得这小丫头虽不是男孩,但还是对阮家有用。
“去吧去吧,在宫里也要规规矩矩,莫要给家族蒙羞。”
进了宫,阮灵萱照常陪着贤德皇太后聊天解闷。
皇太后的病好多了,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
“看样子皇曾祖母再修养一段时间,还能和我们一起去秋猎呢!”阮灵萱高兴,拜了那么多菩萨佛祖还是有用的。
“我这身子骨啊奔波不了那么远,到时候你们这些孩子去看看热闹,回头再讲给我听就是了。”
阮灵萱笑盈盈,不语。
她可是知道皇曾祖母上一世是去了秋猎,反倒是她因为贪玩,骑马摔了腿,没能去成。
“皇祖母,这次魏小将军来盛京,父皇是不是有意要给他赐婚呀?”萧燕书朝阮灵萱眨了眨眼。
“怎么,我们的书儿也对魏小将军感兴趣?”贤德皇太后笑着问。
外面的那些传闻,贤德皇太后在宫里也有耳闻。
“不是不是!”萧燕书连连摇头,生怕给她误会了去。
贤德皇太后:“若是小将军有喜欢的人,陛下自然愿意成人之美,若是没有,他也不会强赐。”
魏大帅的性格,皇帝最是知晓。
一根筋,强扭不得。所以哪怕这小将军如何优秀,各方权贵都争着抢着,想要与魏家结亲,皇帝也不会轻易许了谁。
就好像魏家的长子、次子一样,娶妻从不考虑利益,只求自己喜欢。
也只有像魏家这般有底气又有胆量的人家,才敢如此对抗皇帝,若人人敢效仿,沈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想到让后宫不宁的沈家姐妹,贤德皇太后幽幽叹了声。
从寿昌宫出来后,阮灵萱又去寻了萧闻璟。
她身为皇室宗亲,又深受皇太后喜爱,宫里上下对她也十分恭敬,无有不从。
萧闻璟住的钟粹宫并不大,院子里也没有什么树,即便在春天也显得光秃秃的,靠着院墙边上还立了几个薄木板做的箭靶,萧闻璟会在这里测试他做的弓,更显得他这院子不伦不类。
夺的一声,箭簇稳稳击穿靶。
阮灵萱“啪啪”鼓掌,给足了他面子。
“你怎么来了。”萧闻璟反手持弓,长身玉立在原地。
他穿着灰蓝色的箭衣,袖口很窄,布料裹住他的小臂,凸显出他臂膀上有恰到好处的肌肉流线,不再是瘦弱羸弱的模样。
阮灵萱走上前,侧头打量萧闻璟新做的弓,“你还说,你不是答应要帮我,这都过去四五天了,你就忙着做这个——”
萧闻璟时常让人搜罗一些硬度高的木材,尝试做不同样式的弓,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送过她一把,每次说起来,他总说自己还没做好。
谁知道是不是他的托词。
萧闻璟把手上的弓横过来看了眼,扔给谨言。
“四五天的只是随便玩玩,不算什么,上好的弓还有做三四年之久的。”
她刚刚那句话的重点是弓吗?
阮灵萱有些怀疑萧闻璟是不是故意装听不懂,想要糊弄她。
见他已经提步往石桌方向去,她也快步跟上,口里追着道:“你答应过要帮我的!”
萧闻璟不紧不慢地坐下,翻过一个干净的杯子为自己倒了茶。
“嗯,我是答应你了,可是现在魏啸宇又还没到盛京,你要我如何帮你?”
阮灵萱一听,也是。
是她刚刚在贤德皇太后那里听了那些话,就着急了。
生怕自己不能捷足先登,被别的有心人抢了先去。
虽说上一世她没有确切听过魏小将军和谁亲近过。
阮灵萱坐在石桌的另一侧,两手托腮,好奇问道:“那你说说,像小将军那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姑娘?”
萧闻璟啜饮了口温热的茶水,连个余光都不带瞟她,不冷不热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晓?”
萧闻璟太不配合,让她好没意思。
“那你呢?”阮灵萱没好气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总知道吧?”
“我?”萧闻璟看她。
阮灵萱歪过头,有些怀疑:“你该不会没有要求吧。”
“自然有。”萧闻璟眉弓微挑,沉吟片刻开口:
“人不用长得太好看,要聪明警觉,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到还不自知,热衷读书学习,能通读四书五经六史最好……”
阮灵萱掰着手指,直到十个手指都倒了下去,她皱起脸,苦巴巴地望着萧闻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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