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欧阳停下动作, 把羽绒服的拉锁拉上, 拔掉钥匙下了车。
向驰站在车头旁边看着她,等她过来,才转身朝棚子走了过去。
风大,烟大,二人依然没有说话, 但默契地加快了步伐。
……
一进门, 史沛然就笑着说道:“正好上菜, 你们这是有福之人不用愁啊。”
向驰和欧阳挨着坐下。
向驰接过宁安递过来的肉串,顺手给欧阳两只,“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嘛。”
史沛然眼睛一亮,“怎么着,你俩搞对象了?”
这话来得突然,几乎所有人都顿了顿,随后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向驰看向欧阳,一时有些语塞。
欧阳擦擦钎子上的灰,坦然说道:“目前还没有,以后再说。”
“对,以后再说。”向驰附和道,“师哥吃肉串,大家都饿了吧,赶紧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史沛然促狭地眨眨眼,再开口就换了话题,“简单地分下工,萧勇志由你们负责,韦竹君我们负责。”
向驰道:“还有金凤凰珠宝公司那边,你们也要费心一下。”
“我知道。”史沛然点头,“画像上的人,你有什么打算?”
老板娘端了一盘子烤鸡翅进来,向驰先给欧阳拿一个,等老板娘出去了,回答道:“她还是由我来负责吧。”
史沛然思考片刻,“这样也好。”
……
尽管回到宿舍已经后半夜了,但欧阳还是起了个大早。
她不但在小区里跑了两圈,还买了早餐和报纸——每人一杯豆浆,一个加蛋加肠的煎饼果子。
回来时,向驰刚好从卫生间出来,他穿了件藏蓝色羊毛衫,衬得脸色纸一样白,下眼袋更黑了。
欧阳道:“你再不好好休息,就要变成僵尸了。”
向驰在她对面坐下,“我皮肤就这样,精力和体力都没问题,不影响什么。”
苏如兰死了,聂宏杰嘴硬,韦竹君跑了,梅家疑点重重,警方的动作一旦慢了,对方就会堵住所有窟窿。
向驰不敢停下来。
欧阳明白他的坚持,“那就在车上休息休息吧。”
向驰勾起了唇角,“好的。”
丁维收拾完了,挨着欧阳坐下了,“向组长,今天怎么安排。”
向驰道:“小马跟着我,你、欧阳和宁安去调查萧勇志,有问题吗?”
宁安正好从卧室出来,“肯定没问题,向组长多休息,有事就吩咐我们。”
欧阳正要回复向驰,就被刚买的报纸吸引了视线。
新闻标题:两名女性无辜被害,京州市局至今没能侦破为哪般?
欧阳把报纸扯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说道:“厉害了,不但搞暗杀,还要搞舆论战,向组长的身份不简单啊!”
三彩集团的二公子,加上警察总部办公厅副主任的亲侄子,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会被人大做文章。
向驰变了脸色,抓起欧阳推过来的报纸看了起来……
宁安、丁维、马卓研面面相觑。
欧阳道:“报纸上先是报导了申家的案子,以及向组长的功绩,随后把京州的两起未结杀人案做了客观陈述。潜台词就是,市局为帮向组长立功,抽调出原本不多的人手,不顾小老百姓的死活。”
她的话音刚落,向驰的电话响了。
向驰沉着脸按下接听键,起身进屋去了。
丁维低声道:“向组长牛笔啊!”
欧阳道:“可不是,他家祖坟着火了。”
马卓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维道:“欧阳,你还犹豫啥呢,还不赶紧答应向组长?”
欧阳道:“当然犹豫。虽然人格都是平等的,但在巨大的财富面前,很难一直保持良好的心态。”
大家都是警察,接触过无数因财而起的刑事案件,欧阳的话无需展开多说。
丁维对马卓研说道:“欧阳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聪明、最理智的女孩子。”
马卓研笑了,“我很想反驳你,但实在找不到例子。”
欧阳摊了摊手,“当着我的面夸我,那叫捧杀。警告你们,我要是退步了,你们都是刽子手。”
宁安把报纸看完了,“明褒暗贬,真毒。他们这是想撤掉京州对咱们的支援,让咱们在京州寸步难行啊。”
“这说明他们黔驴技穷了。”向驰从屋里出来了,“吃饭,吃完各忙各的。”
……
八点出头,欧阳三人赶到怡然园,敲开了萧勇志的家门。
萧家九十多平米,装修老旧,但家具不算落伍,如果萧勇志的儿子不得白血病,这应该是相当温馨的一个家庭。
他的妻子牛秀娟满头白发,脸色蜡黄,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度过了一个艰难的不眠的夜晚。
欧阳说明了来意。
牛秀娟眉头紧蹙,语气生硬,“他就是一开出租车的,平时交往的人特别多,但从不往家里带,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也甭在我这儿瞎耽误工夫。”
丁维道:“我们是警察,您有配合我们的义务,知道吗?”
牛秀娟急了,“我不知道我怎么配合?啊,怎么配合!家里一个老的等着我伺候,医院里小的等着我送饭,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吗?我就一句话,我家老萧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出的事故,他也不想撞死人,知道吗?他不想,不想!!”
卧室里传来了弱弱的嘤嘤声。
欧阳和宁安对了下眼色,说道:“打扰阿姨了,您忙,我们去问问你的邻居。”
牛秀娟轰苍蝇似的甩甩手,“爱问谁问谁去。”
告辞出来,三人在楼上楼下打听一遍,一无所获,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小区。
刚到怡然园外,他们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叫住了。
她问欧阳:“警官,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欧阳道:“一死一伤,年轻的死了,她母亲重伤。”
“造孽啊!”老太太极为气愤,“警官,那萧勇志就是故意撞上去的,故意杀人,我看得清清楚楚,不带错的!”
丁维道:“他当时喝了烈酒。”
老太太道:“骗鬼呢,他为了给他儿子赚住院费,从来都是不到后半夜不回家。”
宁安问:“他跟那对母女有仇吗?”
老太太摇头。
丁维道:“萧勇志有相熟的朋友经常去他家吗?”
老太太还是摇头。
欧阳便准备告辞了,她刚要开口,老太太又说了一条比较有用的信息。
萧勇志的儿子没出事时,他偶尔会去附近的利通河钓鱼,她遛弯时看见过两次,小区里的钓鱼发烧友很喜欢在那边扎堆。
萧勇志跟他们的关系不错。
欧阳三人谢过老太太,上了商务车。
丁维问:“咱们是去找他们同公司的出租车司机,还是去河边?”
宁安道:“这个时间在河边找钓友的概率不大,应该去找同公司的出租车司机,欧阳你觉得呢?”
欧阳看着小区里面,那老太太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绊住了,正在连比带划地聊着什么。
她说道:“丁哥,你把手套箱里的望远镜给我。”
宁安也看了过去,“你怀疑老太太骗咱们?”
“那倒不是。”欧阳举起望远镜观察片刻,“老太太很谨慎,特地跟咱们出来说了那些话,这给我提了两个醒,一个是联系萧勇志的人会不会在暗中观察咱们,另一个是跟踪苏如兰的人会不会在跟踪咱们?”
宁安道:“有这个可能。”
中年男人忽然看了过来,竟然还是个脸熟的。
欧阳飞快地放下了望远镜。
宁安道:“发现什么了吗?”
欧阳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等会儿再说,宁哥把车开到那边胡同里去。”
宁安照办了。
一分钟后,欧阳戴着一顶渔夫帽下车,出胡同,刚朝怡然园的方向走两步,就见中年男人小跑着出了小区大门,左右看看,朝一辆黑色桑塔纳去了。
欧阳手一伸,拦住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美女去哪儿?”
欧阳看着前面,桑塔纳还没动,便道:“等一等,我有健忘症,需要想一想。”
京州的司机师傅态度都很好,他商量着说道:“你慢慢想,我先把表打上,成不?”
欧阳道:“当然,应该的。”
桑塔纳车开起来了。
欧阳道:“师傅,麻烦您,跟上前面那辆车。”
师傅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欧阳道:“那人是我老板,他公司倒闭了,到现在还欠着我半年工资呢。”
师傅骂了一句,“这孙子嘿,追,必须得追。”
欧阳道:“谢谢师傅,别跟太紧了,我只要能找到他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