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向驰：“……”
再拒绝同事都不好做了。
向驰没办法, 只好拿出钥匙开了门。
欧阳自来熟地换上大拖鞋，拎着菜进了厨房, 说道：“我买了点卤货, 蒸一蒸就成，还有一个萝卜和几个土豆，萝卜生吃, 土豆擦丝做土豆丝饼吧。土豆饼你来做, 其他的我来。”
向驰：“……”其他的不用做好么。
他打开电视柜, 试图把买来的书藏起来，以避免欧阳的探究。
欧阳用余光看到了，说道：“我知道你买史书和地图是为了什么。你别忘了，那个纸团是我找到的，许建文的画像也是我搞出来的,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别的不敢说, 做个狗头军师绝对没有问题。”
向驰：“……”
他心里清楚，自己被欧阳拿捏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过，欧阳说得对，她是可以信任的。
卧底时，他只能单打独斗，现在不一样了，欧阳虽然年纪小，但反应迅捷，身手不错，做事有分寸，别说狗头军师，就是合作伙伴也没有问题。
而且他们都有仇家，谁也别嫌弃对方会连累自己。
向驰果断打定主意，把书摆到了餐桌上，“那个案子和你一个法医毫无关联，你为什么这么上心？”
欧阳问：“我回答你，你会回答我吗？”
向驰将了一军：“我不会回答你，你也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是否让你加入，我需要重新考虑。”
欧阳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萝卜和土豆，“首先我得承认，这个案子不是我的责任，我也用不着说什么豪言壮语，但我就是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还是欧阳睿时，她从未听说过许建文的案子，但此案影响较大，性质特殊，如果已经结案，她没道理闻所未闻。
所以，这很可能是霖江市的一桩未结案，而且是大案要案。
干刑侦的都有好奇心，她的这个理由无可厚非。
向驰道：“好，那就一起。尽管市局的专案组名存实亡，但我们可以把名头利用一下。”
“明智之举。”欧阳把搓洗好的萝卜放在一边，“你放心，我比华生强多了。”
向驰莞尔，顺势也开了个玩笑，“那你亏了，福尔摩斯是我偶像。”
欧阳洗干净土豆，“干不成福尔摩斯没关系，你干厨子怎么样？”
“还行。”向驰过来了，捋捋黑色毛衣袖子，找一把钢匙，开始给土豆扒皮。
他的手很好看，骨结不粗，修长，即便是扒土豆皮，也一样赏心悦目。
欧阳不由自主地欣赏了片刻。
向驰对“手控”没什么概念，他以为欧阳在检查工作，笑道：“放心，我不但会剥土豆皮，切土豆丝也是一绝。”
欧阳不好意思继续欣赏，主动问明面粉的位置，把需要的辅料找齐了。
向驰拿起了刀，先是不那么快地把土豆切了片，再像骨牌一样摆好，随即就是一阵“咄咄咄”的刀响……
欧阳最起码切半小时的土豆丝，他几分钟就搞定了。
土豆丝细长，均匀，堪比切菜神器的成果。
欧阳竖起大拇指，“比我妈还要厉害几分。”
向驰笑了笑，“长期自己生活，多会一些技能不会错。”
欧阳道：“话是没错，但一来下班就想躺着，二来咱有食堂，三来一个人的饭量不好把握，剩菜有害健康。以后有需要的吧，熟练工种而已，想学总会学会的。”
你就嘴硬吧？
向驰本想嘲讽欧阳几句，但见她舀面、倒水、放调料，一应步骤有条不紊，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只是不会切，不是不会做，便也罢了，主动把萝卜切成小块装了盘。
他做菜确实有一套，火候的掌控炉火纯青，一个个土豆丝小饼煎得金黄酥脆，格外诱人。
二人对面而坐，欧阳咬了口小饼，赞道：“手艺不错。”
饼是两个人做的，向驰不知道她是夸自己还是夸她，索性不接这个话茬，聊了地图的事。
“你对地图有什么想法？”
欧阳道：“我猜，市局和你都没有头绪，所以才买了史书和地图，对吗？”
向驰在吃萝卜，没说话，点点头。
“那……”欧阳试探着，“你把图给我看看？”
向驰道：“手头没有，在我脑子里。”
欧阳：“……”
欧阳吃瘪时眼睛会睁大，还会附赠一个白眼。
小变态确实挺可爱的。
向驰认同同事们的看法。
他说道：“你还记得李支队的话吧，图上没有标注，看了也没用。我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从各种传说入手，寻找可能存在的古人墓地。”
欧阳想起来了，李支队说过，地图上只有一座山和几条路，没有标志性的东西。
她说道：“你是说实地考察，是吧？”
向驰点头。
欧阳也吃了块萝卜，“如果这样，凶手可能已经在做了，我们现在开始会不会晚了？”
向驰道：“问题不大，我们不是盗墓贼，而是找凶手，只要他们在当地出现过，总会留下痕迹。”
欧阳道：“那如果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怎么办？”
“霖江市有深山老林吗？”说到这里，向驰愣了一下，“或者，只有在深山老林，死者拿到的地图才有意义？”
这话听起来有些费解，但欧阳听懂了。
如果是一座山包，那就简单地看看风水，定一定墓穴，挖就好了，没必要搞张平面图，更没必要因此丧命。
欧阳道：“霖江没有那么大的山脉，大凌山还差不多。我去找地图。”
大凌山绵延四百多公里，横在琨城东北部，是宝安省和定安省的天然分界线。
“先吃饭，吃完再找。”向驰拦住了她，“土豆丝饼不错，凉了就不好吃了。”
欧阳坚持起了身，“没关系，我想看。”省得没话聊，怪尴尬的。
向驰便不说什么了。
十分钟后，二人几乎同时放下筷子。
向驰把桌面上的东西收了，主动拿来纸笔，把图默了下来。
地图画的不专业，有点像从古图上扒下来的。
欧阳对着图看了好一会儿，指着三条路的走向说道：“也许这是唯一的分辨途径，地图上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这是古路，或本地人的小路。”
“聪明，我也是这么看的。”向驰赞赏地点点头，“如果是春天就好了，我们可以去踏青。”
欧阳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向驰道：“我没什么意思，你说呢？”
踏青，就是暂时不管专案组，他们俩秘密调查。
卧底的就是和正规军不一样，喜欢搞擦边。
还挺刺激。
欧阳道：“喜欢爬山的人，什么时候都爬山，就像专业登山队。”
“那倒是。我们先找找大凌山的传说。”向驰把他买的历史书搬过来，“如果在深山老林，我怀疑不是古墓，而是藏宝图，看看有没有封建时代关于起义军的藏宝传说。”
向驰把几本书摊开了……
欧阳直奔琨城市兴水县县志，岂料向驰也看中了这一本，放下最后一本的同时回手来拿，大手直接抓到了小手上。
他兔子精似的缩了回去。
欧阳无所谓地把书拿了过来，调侃道：“向组长还挺封建，你抓坏人要是也这样，十个得跑八个。”
向驰道：“我倒无所谓，主要怕你误会。”
欧阳打开目录，“误会什么，你喜欢我，还是喜欢调/戏我。”
向驰：“……”
欧阳道：“前者是我自恋，后者是我神经，这两个毛病我都没有。你别忘了，我是个法医。”
法医的潜台词——不过男人而已，哪里我没见过。
向驰道：“你这小丫头一句都不肯吃亏。”
欧阳扫完第一页目录，“那是因为向组长心胸宽广。”
这句话是真的，看人下菜碟是职场必备技能。
向驰拿了本琨城市志，“说不过你，看书！”
二人都是专注力非常好的人，说不说话就不说话，餐厅里只剩下哗啦啦翻书声。
目录加重点查找，四十分钟后，二人共同锁定了三个民间传说。
一说大庆覆灭前夕，富可敌国的富豪齐有容为躲避战乱，保存财富，率领家丁把一批黄金珠宝藏在了大凌山某处，但他们进山后再也没能出来。
二说大庆年间，大凌山有一股山匪，在周围州府劫掠了大批财物，但官府将其剿灭后一无所获。
三说大汉王朝，端王谋逆被镇压后，世子陈昭逃到了大凌山，在兴水县失去踪迹。
欧阳问：“你觉得哪个更靠谱？”
向驰道：“现在没有证据表明哪个靠谱，都需要查。”
欧阳把书摞好，“什么时候开始？”
向驰道：“如果周末有时间，我打算走一趟，你怎么样？”
欧阳很久没爬山了，这种性质的探险更是没有过，不由有些兴奋，“我不值班，我也去。”
如果方便，她还想去一趟琨城人民医院——她很想见见父母亲，即便他们和她再无瓜葛，但只要能远远地看看，也是一种慰藉。
确定好日期，欧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