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世清歌
钟夫人离开彩霞宫之后,丽妃就病倒了。
这?回是真?的一病不起了,她原本就被吓病了,之前因为五皇子的事情,强撑着一口气求人,如今希望彻底破灭,整个人也散架了一般。
五皇子满半岁那?日?,秦友安亲自带人过来,将五皇子抱走。
临走前,还特地到丽妃的病床前,与她告别。
“丽妃娘娘,五皇子就抱走了,您放心,咱家特地挑了个性子好的狼群,几头?母狼照顾幼崽是一把好手,它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五皇子的。”秦友安语气恭敬地道。
丽妃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毫无力气。
而她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是后换的,没有一个贴心的,反而都在看秦友安的脸色,此刻根本无人上前扶她起来。
还是秦友安骂了一句,才有个宫女上前,将她服气,让丽妃看了一眼五皇子。
“小五,我的儿?。娘恐怕看不见?以后了,但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啊。”她伸手摸了摸五皇子稚嫩的脸蛋,一开口,便已落泪。
她如今形容枯槁,重病缠身,几位太医都来诊过脉,却都是摇头?。
再者浑身乏力,吃什么吐什么,她自觉没几日?活头?了,如今这?一句话听起来在告别,实际上更像诀别。
皇上开恩,钟夫人昨日?被招进宫,陪在丽妃身边。
如今看到这?一幕,已是红了眼。
“把五皇子身上的贵重东西都摘了吧。”秦友安挥挥手。
宫女抱着五皇子退后,哪怕丽妃伸长?了,也够不到。
襁褓被打开,几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行动?起来,摘掉了小娃娃的手镯、项圈等?等?,除了穿着的衣裳之外,其余饰品是一个不留。
“稍待,秦总管,玉佩养人。这?块鸡血玉得来不易,要不让五皇子贴身戴着吧。”钟夫人忍不住开口。
秦友安轻叹一口气:“钟夫人,不是咱家不通融,而是那?些狼,鼻子灵得很。戴什么东西进去都不好使,再好的东西到它们嘴里啃上几口,要么被咬碎,要么就留几个坑印被丢弃,完全白费功夫。”
钟夫人点?头?,她亲自上前,伸手摘掉了这?块玉。
宫女抱着五皇子微微俯身,再让丽妃瞧了一眼,便抱着人离开了。
“啊——”彩霞宫里传来丽妃的哭声。
但由?于她病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秦总管一行人,刚出了外殿就已经听不见?了。
***
陈雪莹正靠在椅子上喝茶,花葡步履急促地小跑进来。
“主子,丽妃没了。”
陈雪莹听到这?句话,喝茶的动?作一停,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什么时候没的?”
“具体时辰不知,听说早膳用得还挺多,但是等?宫女想伺候她吃午膳时,才发现人已经走了。”花葡摇头?,脸色有些发白。
丽妃之前多么的嚣张跋扈啊,可是如今说没就没了,而且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清楚,足见?身边伺候的人,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
陈雪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她再次感到这?个吃人的宫廷。
丽妃得宠的时候,陆无极把她捧上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几次交锋,都是陈雪莹提前筹谋,才能压制她。
可因为差点?给皇上戴绿帽子一事,哪怕丽妃不算是罪魁祸首,但老变态的怒火依旧发在她身上,弄死丽妃用惯的宫人,换了一批新的,之后又让丽妃去围观几位皇子打架,完全就是折磨她。
皇帝一怒,连钟家都不敢置喙。
五皇子又被抱走了,丽妃没有任何盼头?,更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原本明媚鲜妍的一个人,不过是短短几个月而已,就被折磨得香消玉殒了。
陈雪莹再次见?识到陆无极的变态之处。
那?次事件,陆无极都没抓到现行,其中还有隐情,但却依旧让他?羞恼不已。
钟夫人很快就被请进了宫,五皇子被抱走几日?而已,她就收到了如此噩耗,心中钝痛不已。
实际上,丽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位太医也都接连宣判死刑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钟夫人仍然无法接受,丽妃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之前更是年?轻有活力,根本不是早死之人。
可是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丽妃前半辈子又活得太顺了,完全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一蹶不振,甚至丢了自己的性命。
皇上立刻召回钟将军,直到他?赶回蓟城,才开始发丧,并且在上朝时,征选了一个好听的谥号给丽妃,追封皇贵妃。
生前折磨她几个月,死后倒是给了相当大的殊荣,不过如果让丽妃自己选,这?种身后名不要也罢。
陈雪莹特地去彩霞宫送了一趟,虽说她们之前有旧怨,不过人都死了,一切也都散了。
当她坐在轿辇上,准备离开时,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之前五皇子满月酒时,彩霞宫张灯结彩,回想起来似乎还在昨日?。
而如今再看过去,处处都挂着白灯笼,一片披麻戴孝,整个彩霞宫都被割裂了一般,似乎伴随着主人的离开,这?座宫殿也即将变得枯寂。
没走几步,迎面?竟然遇上了钟将军。
上回见?面?时,钟将军还是龙行虎步,看起来就是个气势强盛的武将,而这?回再看,他?的两鬓已见?白霜,虽然身形依旧挺拔,但是气场完全不对,透着一股沉郁。
“停轿。”陈雪莹挥挥手。
上次见?面?,她刚与丽妃对峙过,就撞上了钟将军,当时她只是点?了点?头?,连轿子都没停,足见?傲慢。
如今心境不同了,她与他?正式见?礼。
“太子妃刚从彩霞宫出来?”钟将军主动?询问。
“是的,本宫与皇贵妃娘娘有缘,虽说相处不算愉快,但最后一次见?面?时,本宫答应了她的请求。如今送她一程,恩怨尽了。”陈雪莹点?头?。
她这?句话,就是在表示,不愿意与钟家结仇,她知道钟将军肯定听得懂。
“太子妃有心了。”
“钟将军节哀顺变。”陈雪莹往旁边挪了一步,显然是给他?让地方。
两人就此别过,她回到东宫不久,就有人来通传。
“太子妃,尚服局的兰姑姑领人给您裁衣。”
陈雪莹微微挑了挑眉头?,她在外面?建了公主府之后,宫中裁衣这?些,她都拒绝了。
毕竟北齐皇宫流行的款式,和原主的风格大相径庭,她也不愿与后宫多有牵扯,不接触也省却诸多麻烦。
因此后宫尚宫局这?些女官,之后就没再主动?求见?过,都很知情识趣。
“请他?们进来吧。”她挥挥手。
在这?种时候求见?,想必这?位兰姑姑是有事相见?。
“奴婢兰草见?过太子妃。”
“起吧。”
兰草长?相并不出众,但皮肤极白,衬得人多了几分?秀气。
“奴婢之前见?到太子妃爱穿鞘纱,尚服局之前一直没有,奴婢便不敢叨扰。这?段时日?终于有了这?料子,奴婢就想着给您裁衣。”
她边说边摸出一块手帕大小的料子,显然是刚裁下来当样品的。
触手轻薄,在阳光的照射下,还带着闪光,仿佛是鲛人制出来的,方得此名。
“兰姑姑费心了。”
“不敢。”兰草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极其恭敬。
“行,量身吧。”陈雪莹站起身,张开双臂,大大方方地让其测量。
兰草亲自动?手给她测量,之后又商量需要的衣衫款式。
陈雪莹抽空使了个眼色,很快跟随兰草一起来的两个宫女,就被花蓉给领走了。
“兰姑姑今日?有何事?这?里没有旁人,你?便直说吧。”陈雪莹轻声询问。
兰草从衣袖里掏出一本账册,双手奉上。
“奴婢进宫前,是丽妃娘娘的贴身丫鬟,进宫后便入了尚服局,想着能帮助娘娘几分?。可是毕竟不在身边伺候,还是出事了。如今娘娘已经故去,临走前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奴婢去看她,她给了奴婢一本册子。”
“她说她都要死了,襄嫔还想着算计她与您争斗,她必然是不能让襄嫔得逞的。只是力有不逮,已经无法报复回去了,如今将证据交到您手中,究竟如何行事,一切看您的意愿,她也管不到了。”
兰草口齿清楚地将事情交代完,只是说到最后几句,语气忍不住哽咽起来。
毕竟是有过恩情的,如今却天人两隔,除了感慨造化弄人之外,心中也难免有些悲伤。
“放下吧。”
陈雪莹接过之后,并没有翻看,而是又说了几句,便放她离开。
一直等?兰草走远,她才打开,果然上面?写着襄嫔的罪证。
襄嫔之前对丽妃的哭穷,并不假。
她的确穷,一没娘家资助,二位份不高,月例也不够;三?她还想着补贴三?皇子。
处处都需要用钱,没办法,她就把手伸向了后宫的宫人们。
瑜贵妃掌权,宫中的账册必然是平的,让人挑不出错。
襄嫔在大方面?赚不了钱,但是却可以另谋途径。
她竟然当起了情报贩子,把后宫的消息往前朝官员手中贩卖。
陈雪莹忍不住皱眉,她这?妃嫔当得是真?憋屈,像这?种情报头?子一般都是后宫有头?脸的宫人,相比无法出宫的宫女,容易出宫的太监们则会抓住这?机会。
如今,襄嫔为了钱,竟然和太监们争利,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她略微一沉吟,心中便有了决断。
襄嫔之所以到现在没翻车,一是她谨慎,并不是什么情报都贩卖;二是有些官员知情,想要搭上三?皇子,故意送钱给她。
至于瑜贵妃是否知情,她倾向于知情。
瑜贵妃毕竟操持着后宫,襄嫔再如何小心,如此长?的时间,也不可能滴水不漏。
至于瑜贵妃为何不发难,恐怕是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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