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佑蓁
苏景谦微笑:“嗯，很晚到家”，昨天下午申时从府城出来，很晚才到家，傍晚赶路凉快些
苏叶笑笑:“早上和傍晚赶路是没那么幸苦”
两人闲聊两句，苏景谦直奔主题:“叶子，你送去的帐本和鹅毛笔我用了觉得真不错，大有可为，你打算怎么做？”
苏叶看他一眼，说:“我把做鹅毛笔的方法交给你，帐本就算了，看一眼谁都能做出来，目前做账本的纸质只我们村里作坊有，你看着办吧”
苏景谦:“你想要分成还是一次性买断”
苏叶喝口水，说:“一次性，就这小东西，拿什么分成”
苏景谦笑:“别瞧不起小东西，赚到钱的反而是这些小东西，这样，价钱先不讲，看看销量后再决定”
“可以，书局生意不好？”
苏景谦:“科考书的盈利也就那样了，反而是话本和小画本大受欢迎，说真的，叶子，你真不写话本了？”
苏叶转着茶杯，说:“想不出要写什么，也不想写，你写的怎么样？”
苏景谦悻悻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写了”
“那就不写，等有灵感了再写，专卖账本，我现在正琢磨做墨汁，墨汁装小瓶里，开盖就能用，省得写俩个字要磨墨，成了也给你卖”，苏叶说
苏景谦坐更直了，说:“真的？你有办法让墨汁不臭？”，那样真是太好了，平时写两、三个字或记点小账磨墨时觉得麻烦
“正琢磨中，估计能放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一、两个月吧”
“也可以了，我们谈谈装墨汁的小瓶”
晚上，小五用力吸着口粮，满头大汗，谢卫华一手给母子俩扇着扇子，一手戳戳小五的小脚，小五儿吸几口饭，不满看亲爹一眼，又埋头努力吃饭
谢卫华和苏叶说:“明天我去取定制蒸馏用的东西，你要买什么吗？”
苏叶给孩子擦擦汗，说:“没什么要买的，轮流去监督修路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家”
福家村年后给民灾捐款，交三分之一给衙门主事人后，还剩七千两，拿来修路，从县城修到一个偏远小镇的路，中穿过一个镇，相当于修两个镇的大路，经过的那个镇，苏景枫的岳家就在那个镇上
年后就开工了，监督修路就是福家村人，村里人轮流监督，一月轮一批人，一批十人
谢卫华:“下个月，家里出两个人，我打算派
陆石和刚来的一年轻人去，我和卫远有空时骑快马去看看就行”
苏叶觉得可行，陆石他们去不用管账，账是村长派专人管的，他们村派十人去真实原因是怕管账的人被当地人合伙架空，钱落不到实处
苏叶说:“可以啊，现在天这么热，修路遭罪”
谢卫华笑:“这有什么，当年我们不也一样，现在西瓜大量熟了，一文钱一斤，管账的人天天有买西瓜给修路的人吃”
苏叶:“真便宜，幸好我们没有种西瓜卖”
谢卫华:“是，对了，我把蒸馏酒的事和姑父、旭哥说了，明天下午他们可能会来看”
“随你”
谢卫华叹一口气，说:“玉米马上抽穗了，再不下雨，外面没打井，水源少的地方玉米可就颗粒无收了”
“不是说衙门有资助各村打井吗？”
“一个村就资助打两口井，不够的，况且有些井出水量少，刚够人吃”
那就没办法了，苏叶心想，十几年前经历过旱灾，想来家家户户都存有一两年的粮食，还不到断粮时，再说玉米没收成，红薯不至于颗粒无收。
苏叶想了想，说:“靖安那边冬小麦无事，也没听说江南有灾，大面上粮食应该不缺”
“嗯，姑父说秋天天凉时把靖安产的粮食拉到这边出手，我们的我打算一道拉来”，谢卫华说
“不是说隔壁县有土匪吗？大哥来信，陆城来信，也没说那土匪被剿了，那么多粮食，会不会被盯上？”， 苏世泊去年靖安那边种两百亩冬小麦，不说亩产三到四百斤，入仓按二百斤算，也有四万斤，加上另几家，做无本买卖的不眼红才奇怪
谢卫华:“隔一个县，我还真没想到，待我问问姑父”
次日，谢卫华早早进城提取在铁铺定做的蒸馏装置，中午回到家
用过午饭，夫妻俩在后园做瓷器的棚子下面，组装上蒸馏装置，很简单，灶台提前砌好了，放上煮酒的铁锅，煮酒的铁锅和上面的圆铁扣、铁管一起打的，自成一套，出酒铁管接上的大圆木桶是在苏景楠那订做的，铁管口和木桶盖上开的口大小刚好，不过接口还是有小小缝隙，苏叶用湿棉布在接口处围一圈。
装好后，苏叶先倒一桶水进铁锅，关上进水小口，让赵三竹升大火烧水，水开后，铁锅和圆铁扣间泄出少少水蒸气，苏叶用白棉布沾水湿了，围上一圈。
半个时辰过去，铁锅里的水烧完，熄火，等了小会，把圆木桶的盖子打开，里面是小半桶的蒸馏水
苏叶看着蒸馏水，觉得用蒸馏水泡墨条更好
得到消息早过来的苏世泊和苏景旭朝木桶里看了看，苏世泊说:“快，我带来十斤酒，试试看”
这蒸馏水正好可以洗木桶，苏叶把木桶洗了洗，倒掉水，重新盖上盖子，套上铁管，围上棉布
之后，她心里算了算时间，小五儿该睡醒了，也该饿了，她和几人说一声，回到前院
苏叶回屋，房间里静悄悄的，看样子小家伙没醒，她去净房洗把脸，回房间让赵三竹离开，换上一身衣服
在圆桌那倒两杯薄荷水喝下去，清凉了不少
没多久，小家伙醒了，肚子吃饱了，眼睛溜溜转，没看到和他说话、读书、讲姑事的哥哥，嘴里发出“啊啊啊啊”声
苏叶笑笑:“找哥哥啊，哥哥也睡觉，一会就来”
“啊啊噗噗噗”
“不许玩口水”
“噗噗噗噗”
苏叶
苏叶在缝一件短袖小衣，谢承熹在给小木床里的谢承淮读诗，谢卫华一脸汗水，兴匆匆地走到门口，就看见这温馨的一幕
“爹爹”，谢承熹一见爹在门口喊道
谢卫华应儿子一声，脱掉鞋跨进屋里,兴奋地说:“叶子，成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清这么浓烈的酒”
苏叶递给他汗巾，说:“那很好，他们回去了”
谢卫华擦着汗说:“那两人兴奋得不行，说回去拉酒来继续蒸馏，晚上在我们家喝酒，高浓度酒明天我再给你弄”
苏叶给他倒水，说:“不急，晚上来喝酒就他们两人吗？”
谢卫华喝了水，说:“昊哥应该要来”
苏叶轻声道:“好，我叫人多做两个下酒菜，不过，蒸出来的酒浓烈，不许大喝特喝”
“嗯，放心，我不会空腹喝酒的”
第287章 第287章
尽管苏叶提醒过谢卫华，但喝酒的人都喝醉了，谢雯知道苏世泊父子的性子，派两人赶马来接走他们
苏叶扶着一身酒气的谢卫华躺下，给他脱了衣服，擦了擦身体，换上短袖衣短裤,又倒一杯薄荷水给他灌下去
谢卫华人虽迷糊，却很配合，做完这些，苏叶出了一身汗，这时，薄纱窗帘飘起，带湿气的东南风吹进来
苏叶心喜，转身快步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不久前还能看到满天星星，能模糊看到路和东西，现在却看不到了，目之所及漆黑一片，风在加大，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激起一股泥土腥味
她想了想，外头没有连夜晾晒的东西，退回屋里
谢承熹房间小，一个人睡的，苏叶担心一会打雷他害怕，点上楼梯口的油灯，上楼把他抱下来，放在炕尾，小小子睡的沉，丝毫不知自己换了地方睡
给父子三人擦了汗，苏叶一点睡意也无，静静地听着雨零星啪啪啪下了一会，到猛下大雨，电闪雷鸣，清凉的风从窗口吹进，清爽无比，一会，细汗停歇
苏叶听着这雨量，直觉觉得这场雨下的范围很广，这下子不担心有些村子颗粒无收了
他们村还好，外村的人想必现在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伴随着雨声，苏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谢承熹挣开眼睛，发现自己睡爹娘床上，爹娘不在了，他抽抽鼻子，感觉今早空气中和平时不太一样，翻身起来，下了炕，小木床里的小五“呼呼”睡得香，他手指头戳戳小五白嫩的小脸，小五小嘴抿了抿，真可爱！
谢承熹从房间里出来，厅堂大门敞开，院里娘亲和姐姐在打拳，他轻脚上楼换掉睡衣，再下来洗漱。
苏叶不知雨什么时候停的，凌晨起来给孩子喂奶时还在下着大雨，清早起来时已经停了，她有些失望，以为这场雨能下一两天呢
天空中已经没有一丝云朵，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很干净，院子里种的花叶子被雨水浇过后显得娇嫩
她去后园转了一圈，快干到底的池塘蓄了一半的水，各种青菜叶子上布满水珠，雨后的空心莱一下子串高，正是最嫩时，苏叶忍不住掐了一大把，交代厨房早上炒个蒜茸空心菜，才回小院打拳
运动完，母子仨洗个快澡，谢卫华回来了，苏叶笑着问他:“今早你还能起那么早，头疼吗？”
谢卫华笑回道:“有点，起来活动活动，酒气全没，头也不疼了，酒不错，再窖藏几年更好”
苏叶:“那多买些回来，蒸馏后地窖里放一些，埋在果园里一些，十年后也是一笔财富”，多年来风调雨顺，粮食多，玉米酒被人酿制出来，酿酒的人多了，酒不像十多年前那么难得，酒价大降
谢卫华偷偷亲她一下:“这主意不错，买多些，十几年后孩子们成亲要用不少酒”，他们不想生了，可老二老三肯定继续生，想想，现在家里男孩五个，女孩三个，将来更多，将来他们长大了成亲用酒更多，还有其它
这么一想，谢卫华突然觉得家里挣的银子很少！顿时压力大增
继囤普耳后，夫妻在计算囤酒的可行性，吃完早饭，夫妻俩回房讨论许久，不管从自家用，商用，投入时间、成本，窖藏各方面来说，囤酒，有利无弊！
碍于今年粮食欠收，夫妻决定今年买回三千斤水酒，一半蒸馏一遍，一半蒸馏两遍
谢卫华把混乱的起草计划书重抄一遍，吹干后折起来，说:“我去把你要的高浓度酒蒸馏出来”
“好，蒸馏水也弄点”
谢卫华是个行动派，决定后第二天就去口碑好的酒坊定购三千斤水酒，当天下午就拉回一千斤
随后很多天，后园弥漫着酒香
苏叶以为用蒸馏水泡墨条泡出胶，弄成墨汁加入高浓度酒很容易，没想到，她整整花了半个月才做出来，一次又一次试验，一次又一次的试写，才做出最合适的比例，还泡臭了很多墨水
样品出来后，还要看墨汁能放多长时间，墨瓶是苏景谦设计并订了一小批，给苏叶送来，形状是梅瓶的缩小版，一手能握住全瓶，盖子是软木做的
苏叶做出一罐墨汁，装了十个瓶子，差人给各家送去试用
做完这些，她感觉像是完成一项大工程，心里感慨:自己果然不合适做烧脑的东西
出了三伏天，进入八月，中秋过后就是乡试，谢母和赵晴变的紧张起来，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谢卫华表面看着无异，苏叶知道他是紧张的，虽然已决定了:谢卫辰这次考不中，谢家祠堂也要建起来，但他心底是渴望这次谢卫辰能取中。
晚上，苏叶在他睡不着，翻无数次身后，握着他的手说:“华哥，我们聊聊”
谢卫华把妻子抱入怀里，说:“对不起，吵到你了，可我控制不了”
黑暗中，苏叶柔声道:“没吵到我，你好几天没好好睡了，我担心你”
谢卫华闻着妻子的发香，焦虑情绪缓和，说:“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圈圈，心里越想:卫辰没考中没关系，可自己越来越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