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佑蓁
“鱼没钓上来，说说吧”
苏叶坐堂屋榻上，缝小五的短袖睡衣，听谢卫华脚步声，抬头看他一眼:“回来这么快，华灏找你有什么事，看你心情不错”
谢卫华擦擦额上细汗，直接坐榻边地上，抱妻子的腰，说:“他找我问以前我是怎么讨你欢心”
苏叶惊得手差点被针扎，停下手，说:“他有心上人了？”
谢卫华笑:“是啊，王先生家的大姑娘”
苏叶:“我竟没觉得意外，王先生家的两个姑娘有好多人家惦记呢，我记得王大姑娘比云舒大一岁，今年初夏及笄，华灏比她大三岁快四岁，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王先生心里有没有合意的女婿人？”
谢卫华头枕在妻子腿上，说:“不知道，华灏回家和岳父岳母说，再去信告知大哥大嫂”，之后大哥大嫂其中一个回来，成不成还是个问题
苏叶:“大嫂收到
信肯定马上回来，长芸也十六了，也该回来备嫁，唉，时间过得真快”
苏长芸的婚事是她外公牵线，两年前订了郭外公好友，是山南府学一先生的孙子，姓胡，现在是秀才，虽不是有名的大家族，但胡姓在山南府是本地人，族人也不少
谢卫华抬起头，从地上起来，坐榻上，从妻子后面拥抱她，感性说:“叶子，娶到你是我一生之至幸”
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虽过程中也有些小磨擦，但苏叶是过得相当舒心，丈夫私底下宠着她，和婆婆有商有量，弟弟妹妹妯娌敬重她，孩子们咳咳好吧，孩子们喜欢她亲手做的菜，心底怕她！
她见谢卫华这样，心里柔软，温声说:“我也庆幸嫁的人是你”
“看到今天的华灏，我想起年少的我们，你知道吗？我们订亲后去京城路上，我每天琢磨怎么牵到你手，大哥和武哥防我防贼似的”
“可不是防贼吗”
“明天清早我骑快马去南丰果园，看看苹果果量，傍晚回来，要我带回什么吗？”
“罗记的小鱼干味道不错，买点回来”
“还有呢？”
“没了”
接下来没那么忙，苏叶去舅家陪外公外婆一下午，和他们说说去岭南的所见所闻，二老听了开心，舅舅舅妈也听得入迷
叶梅和苏卉有空就过来坐坐，听苏叶说岭南见闻，谢晓竹也常抱小儿子来，谢母也天天上午出去和谢雯姐妹们聊天
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快
不出苏叶所料，中秋节前三天，郭采玥带孩子们回来了，甚至，苏景林也一同回来！他一回来，上门的人实在太多，苏叶只和他说上两句话
第二天，苏叶知道大哥今天要去拜访族里老人，大嫂收拾东西，会很忙，所以她没过去，尽管她特别想多看看大哥，和他说说话，云舒用完早饭就喜滋滋找长芸去了，唉，还是孩子的世界简单些
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做他喜欢吃的菜送过去？不太好，娘现在肯定很高兴做好多好吃的，不能扫她兴
该给大哥弄点什么呢？苏叶胡思乱想了一会，苏景枫来通知她傍晚带相公孩子回去吃饭
苏景枫还要去通知苏卉，说会话就离开，他走后，苏叶回房翻箱子，侄女侄子回来，得送点小礼物
谢卫华回房见妻子前面摆些小礼品，脸上发愁，说:“怎么了，礼品不满意？”
苏叶摇头:“大哥好不容易回来，我想整点什么给他，吃的有我娘，穿的，生活用的有大嫂”
谢卫华灵光一闪:“后天中秋，要不我们明天一早进山一趟，打到鹿最好，没有鹿，狍子也行”，自从打理果园后，每年上山打猎的人非常少了，猎两只狍子没问题
苏叶脸霁:“好”
下午苏世伟家，时间急，顾清和和他家老大老二在南丰书院没来，苏卉只带小儿子小姑娘来，苏叶和谢卫华带谢云舒小五
所有人打过招呼坐下来，苏叶和苏景林说:“大哥，我以为今天也请三叔和小姑他们”
苏景林没留胡须，满脸笑容也没能掩盖身上逾盛的威严，说:“三叔和姑父都在府城，叫他们时间太紧了，中秋后另请他们”
郭采玥在一边笑芩芩看看苏卉，看看苏叶，说:“大妹妹没怎么变，二妹妹黑瘦了许多，岭南阳光真强，二妹妹，我对岭南很好奇，能说说吗？”，回来忙还没机会问儿子，现在聊天真好说说
经过昨天的见面打招呼，和刚才短暂的接触，苏卉和苏叶明显感觉到大嫂的笑容有点假，应酬式的笑容，两人心里讶异，面上不显
苏叶笑说:“好啊，好多人好奇，我说说风土人情，饮食”
苏景林笑:“我也听一听”
苏叶笑:“我说大概的，你们想听有趣的，一会华灏和小五来讲”
苏华阳眼亮晶晶:“二姑，先说说抓海盗的事”
“好吧”
苏叶几句干吧吧的话就把抓海盗的事讲完，听的人脸上显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五看不过去，走到大家中间，把在惠县酒楼听到修饰过的版本说来，果然说得跌荡起伏，引起一阵阵惊呼，听过好多次的苏世伟和叶梅，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剧情修饰大过，让苏叶怀疑那说的不是她和谢卫华兄弟，是超人了
第384章 第384章 表情龟裂
晚上这餐饭大家吃得开心,苏世伟虽遗憾苏果一家远在西北，顾清和还有几个外孙没回来团聚，依然很开心,开心就多喝酒,喝着喝着把自己喝醉了,苏景林亲自服侍醉酒后的老爹
苏卉和苏叶离开苏家时,天都黑透了
回来洗漱后，苏叶习惯性地拿书来翻看，这晚看的史书，谢云舒从门外探头,见房间里只娘亲一人，喊一声“娘，我来了”，飞快进屋，脱鞋上炕，坐娘亲身边,一气呵成
苏叶放下书，拍她一下:“说多少次了，进来大大方方进来,别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谢云舒嘟嘴:“我得看看爹在不在”,这个时候爹在她不敢进来
谢云舒双手抓娘亲胳膊,急切小声说:“娘，和你说件事,听长芸表姐说大舅变坏了，有时夜不归宿，第二天回来，换下来的衣服带着女子脂粉香气,大舅妈跟大舅吵过几次了，娘，大舅怎能这样，他不是我心中的大舅了”
说到后面，谢云舒语气带哭腔，她心里形象高大的大舅不在了，竟然也玩女人了，呜
苏叶一愣，然后稳稳说:“你大舅没变坏，”
谢云舒认真说:“这是真的！”
苏叶看女儿一眼:“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这还不是他们亲眼见到的，你也不小了，多读几本史书”。
看娘亲说得这么肯定，思索，“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啊，难不成大舅是故”意的，谢云舒惊讶捂住嘴，可为什么？
为什么呢？苏叶猜是大哥可能觉得自己的官声太好了，有时候官员的官声太好，履历太完美了，并不是件好事，加上昨天和今天大嫂的表现，苏叶心如明镜
大嫂的态度并没有苏叶的心情，想来对苏卉的影响也不大，人的身份地位改变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初心，待人如初，苏叶觉得自己也未必可以
苏景林初当官时三姐妹聚一起曾就这问题开玩笑讨论过，她们早有心理准备应对由别人身份变化带来的人情变化
苏景林成亲后，她们三姐妹先后嫁出去，要说能和大嫂的感情有多深厚？还真没多深厚，一般的姑嫂来往，她们反而担心小弟和小弟妹
想必现在小弟妹心里怕是没那么好受
想到今天聊天时，长芸姐语气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大舅妈的些许不满，谢云舒捂嘴瞪大眼，再看看娘亲嘴边的微笑，仿佛明白了什么，娘亲严厉扫过来一眼，她身子一抖，随后躺炕上滚来滚去，她好像发现不得了的事，又不能和人分享，滚几下舒舒气
谢卫华回房见炕上滚来滚去的大姑娘，脸黑了，小时候滚来滚去是可爱，现在辣眼睛，他看向苏叶:“她这是怎么了？”
苏叶眼含笑意:“她窥到不能外说的事，憋着难受”
谢卫华无语，对还在滚的女儿说:“云舒，明早我和你娘进山打猎，你跟着”，上山扛猎物回来
谢云舒不知道他爹叫她上山是扛猎物的，听到进山打猎马上坐起来:“我们三人？”
“还有赵五柏，吴桉”
这两人长得牛高马壮，力气大，扛东西的，谢云舒了解，下炕穿鞋，“爹娘，我去睡了，晚安”
看闺女一溜烟出去，谢卫华脸色不好，和苏叶说:“以后对她严点，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
苏叶继续看书，头都没抬:“我对她严厉时，也不知谁说的:姑娘要宠着，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家的姑娘谁敢嫌弃！”
谢卫华
八月中的清晨有些凉意，上山一个时辰的谢卫华一行四人额头出密密麻麻的汗滴
谢云舒兴奋跟在娘亲身后，第一次被允许进靠里面的山，还是跟父母来，好激动！
听到后面粗声喘息，苏叶放慢脚步，让后面两人匀气息
速度慢了，苏叶边走边和和谢云舒说周围的地形环境，他们一行人是从北面上山，这边的小溪有几条，在哪个方向，二表舅娘家在哪个方向，在山里也会与到那边的人
哪个方向遇到猎物机会多，村里打猎对常去的哪个地方，哪个地方有简易的歇脚木屋，深山里歇脚木屋有几个，又在什么方向，谢云舒听得认真，记在心里
他们运气不错，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山谷遭遇一群鹿，这群鹿不小，看上去有五十多只，射箭的三人留下三只鹿，谢卫华和苏叶射中的是壮年公鹿，谢云舒射中的是刚成年的母鹿
人生第一次猎到鹿的谢云舒兴奋的不知南北了，赵五柏拿牛皮囊接鹿血时时不错眼看着，仿佛一眨眼鹿不见了
苏叶看女儿一眼，和谢卫华说:
“还是经事少，她现在骨头长结实了，摘苹果前你多带她进山几回”
都说孩子大了放手，孩子才成长快，但哪有那么容易，想要孩子长本事，又怕孩子伤着了，特别还是个姑娘
谢卫华嗯一声，他不觉得姑娘就不需要接触这些，熟悉这些，孩子的人生才开头，未来的人生充满未知，多掌握些东西，就多一份底气
回去时走从另一条路走，中午回到中岭距前岭不远处，苏叶和谢云舒背后背篓各多一只狍子，在一处清澈小溪边，一行人生火烤热干粮，吃饱肚子了直接下山
回到山脚，家里派两架牛车等着他们，一路招摇回去，村里人很快知道谢家猎到三只鹿
刚回到家，闻讯而来想买鹿肉明天过节用的人一窝蜂拥进谢家
应付这些交给男人，苏叶回房清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谢承熹坐院里石凳上:“娘”
苏叶坐他对面:“什么时候到家的？”
谢承熹皱着脸回道:“不饿，辰时末就到家了，娘，我一回村就去见大舅，再去朋友家一趟，我怎么听说大舅养外室了，还有人说是包养什么阁的头牌，谁造的谣？太可恶，大舅都被苏家族长叫去了”
这都传遍全村了，苏叶:“你信你大舅？”
谢承熹点头肯定:“信”
苏叶笑笑:“你信就好，别管别人怎么说，功课跟得上吗？”
见娘亲表情淡定，谢承熹心安，点头:“在惠城有二叔指点，没落下，娘，王先生说我的画进一大步”
苏叶开心:“真好呢，正好我和你爹姐姐打到鹿和狍子，今晚吃顿好的”
谢承熹情绪不太高，说:“王先生说他明年初夏回江南，秋天考举人，考不中回来，考中后可能留在老家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举人身份和秀才完全不一样，王氏族里未必再同意王先生再来北边教书
这个苏叶理解，王先生年纪不算老，继续考举人正常，去年王家大儿子回老家考中童生后没再回来，在老家换宅基地建起老宅，年底在老家成婚，江南书院底厚，新婚夫妇留在老家
只是这样了，王先生会同意女儿嫁这边吗？不管了，这是大哥的事。
苏叶想了想，迟疑开口:“儿子，你想去松山书院求学吗？”，松山书院是江南最有名的书院，能人辈出，好先生无数，儿子要是能进去求学，先别说以后出不出息，在那种文化氛围浸淫几年，受惠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