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安开食肆 第3章

　　为了提高服务效率，厨房和店铺中间可以设置传餐口。这时期烹饪方式主要是蒸煮烤，部分炊具还是要添置的，比如——炒锅。炒菜还有几百年才会出现，但吃炒菜长大的人怎么能没有一口铁锅，下次去东市铁铺问问能否定制。

　　“女郎，箱笼搬来了。”店门传来声响打断了思考。原来是孙媪、阿田坐着驴车回来了，萧懿额外给了小费让赶驴人帮忙搬行李进后院。

　　“阿姆和阿田住东厢房稍大的那间，另一间留作待客用。吴阿叔、阿方和家眷分住两间倒座房，可让两家自行整理。”

　　孙媪唉了声，转头交待阿田，“虽前房主做过打扫，你再擦洗下女郎屋里屋外。”说罢转身煮水去了。

　　萧懿也没闲着，收拾行李起来。主屋两间，一间做寝房，一间做堂厅，毕竟以后开家庭会议还是需要正式的点的地方。

　　行李里首饰还是挺多的，毕竟萧父萧母出身官宦家族，又只有一女，从来都有富养女儿、给女儿攒嫁妆的意识。加之，萧懿又继承了萧母的首饰，更显得多了。

　　把常用的几件放妆奁里，其他锁进到床头箱子里，萧懿又整理起了另一个箱笼。这箱都是书画和信件，包括萧母的画像、萧父和亲人的来往信件。除了把书摆架上，其他倒不必拿出。

　　阿田擦拭完主屋，也来帮着整理衣物，一件一件拿出放衣柜中，“这衣裳都是蜀地时兴的，婢子瞧长安小娘子穿得不同哩，等赚钱了女郎也添新衣去，肯定好看。”

　　得，她们都是月光族，店没开出来已经想好怎么用了。

　　“落不下你，赚钱了人人都买新衣去。”

　　“谢过女郎，”阿田朝房门看去，见没有人才眯眼笑，“可不能让孙媪听见，不然她要心疼女郎的钱哩。”

　　真是个小机灵鬼。说罢孙媪拎着壶水和杯子进屋了，见两个人默默无语只看着她，“女郎可是渴极了？”

　　萧懿都能感受到孙媪满脸的问号，噗嗤笑了“然。”

　　阿田也庆幸孙媪没听到自己编排她的话，连忙倒水给女郎，又倒了杯给孙媪，最后也给自己倒了杯。

　　“阿姆，儿屋内已收拾妥当，你和阿田也稍作整理去吧。”

　　“喏”

　　萧懿和衣躺在榻上闭目休息，想着等下就去坊内店肆买纸笔墨，没个能写能记的工具总怕遗漏。下午可以让孙媪、阿田去东市买上开伙的食材、调料，简单吃几顿，她抓紧时间做开店盘点。

　　坊内的书肆离得不远，往西走百米左右，店不大，但是东西都有。买了一刀纸、几管笔和五两墨，全都按照最普通的选，居然也花了两百钱。读书确实是贵啊，一般家庭可读不起。

　　萧懿在益州是没有正经读过书的。小时候萧母带着她读过《女史》、《女戒》这些，但并不要求女儿有什么文才。然而萧母对女工却要求甚高，她在宫中是司衣处的，到蜀地后又经营绣房，女儿将来管理家业也是需懂些的。

　　萧父倒是会时不时教导书画，但本身他也不精通，年轻时还当过游侠儿呢，所以萧懿水平自然也就一般。反正也不考科举，能写能画还要什么自行车，有时间多读书比什么都强。

　　回去萧懿就在堂厅里就做起了餐厅发展规划。先三餐都做着，毕竟新开张需要攒点人气，但是朝食种类不用太丰富，挑选有特色又简单的，打出差异化。

　　早点可以做些什么呢？现在汤饼、蒸饼、粥、煎饼、胡饼、牢丸都有了，反正就是一个面食开会。萧懿打算做福鼎肉片，再配个生煎，这样早点最大的工作量就在于——剁肉。阿方应该能行。

　　午食和暮食一开始先品类简单点，最重要的是招牌菜要有吸引力。她本身就热爱美食，食谱很广泛，因此招牌菜想随季节，还有她的心情更换。

　　眼下开店需要聚人气，需要一个味道侵略性强的菜打头阵，她琢磨还有什么比吃着烤鱼喝点小酒更有市井气呢？

　　其余常备菜品可以询问吴阿叔再一同决定。

　　根据菜单先列出了要添置的炊具，明日就去东市定制。至于装修风格，萧懿倾向于原木乡村田园风，毕竟穷啊，还不配考虑奢华风。餐具和饮料杯也都统一用木料的。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

　　最后就是餐厅名字了，头疼半天都定不下来，不是觉得太咬文嚼字了就是太村了，于是落笔一挥“有间食肆”，倒是后匾上再来个“萧”的印。起名真是难。

　　天色变暗，孙媪、阿田应该也快回来了，萧懿活动了下手腕，抬腿去了前院。孙媪、阿田大包小包挎着，她连忙上去帮忙提。

　　对呀，怎么把买车这桩事忘了！明日就把车的事解决。

第5章 买车

　　买车对于开店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食材消耗大，每日都需外出采买。就算不买也得赁租，打车费又是一笔花销。干脆还是买吧。

　　牛当下可是天价，牛车就不考虑了。马大致二十五贯，除此之外它的粮草至少每月也要花费一贯左右，这不比汽油还要贵？萧懿从性价比考虑，买了驴，加车架一共十三贯。

　　为了给它在院子里安个家，特地在西厢更衣室旁边空地搭了棚，又开了角门方便进出。以后出行全靠它了，可得宝贝点。

　　太阳偏西时，吴家和方家也陆续搬过来了。吴家毕竟夫妻两人在长安生活多年，多少有一些家什，特地租了驴车过来的；方家兄弟就几个包袱，车是不用的，走着就来了。

　　吴三的妻子头发熨帖，衣着整洁不见一点污渍，神采奕奕，一看就是手脚麻利的。

　　“女郎安，妾本姓程。女郎体恤，让我二人借住，后院清扫、挑水等差事理应承担，任女郎吩咐。”

　　方大的幼弟牵着哥哥的手，正太脸很是诚挚，奶声奶气“女郎，小儿也能干。”他叫方宇，六岁了，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不用拘谨，日后有需程娘子和阿宇之处，我定直言。”能主动提出分担家务，萧懿觉得两家人态度是不错的，后续可以再观察看看。萧懿也介绍了孙媪、阿田，几人又是一顿见礼。

　　吴三、程娘子三十几，孙媪比他们大近十岁，因此连忙称呼“孙阿姊”。

　　“时辰不早了，吴阿叔、阿方快收拾屋子去吧。”

　　“喏”两家马上洗洗刷刷去了。

　　不同于他们的忙碌，萧懿三人就清闲多了。

　　“女郎，暮食用馎饦可行？”孙媪问。

　　“可。多做一些，吴家、方家忙忙碌碌，肯定也没吃。”

　　孙媪点点头，唤阿田打下手去了。

　　萧懿明日打算去西市订购铁锅和小炉，小炒锅、煎生煎包的平底锅、烤鱼盘。餐具也要和木匠协商好，筷、杯、碗、碟、盘、托案等等。数量不菲，加上铁制品比较贵，看来是要大出血一番了。她安慰自己，这是投资，日后能翻倍赚回来的。

　　“程娘子，女郎嘱咐我煮些馎饦送来，粗食简单勿怪。”

　　“方家阿兄，女郎吩咐我送馎饦来，别饿着阿宇。”

　　做好暮食，孙媪和阿田一个送去吴家，一个送去方家，最后端着三碗去了堂厅。萧懿吃饱喝足，和孙媪、阿田说着明天去西市的计划：

　　“阿田，明早记得喂驴，去西市路远，可得靠它呢。”

　　“阿姆，等炊具送来，儿要大展身手烹只鱼，让阿姆第一个尝。”

　　这话哄得孙媪眼角得鱼尾纹都添了几条，拍手应了无数个“好”，一旁的阿田羡慕“女郎，婢子要第二个尝。”

　　萧懿笑出声“然”。这个小愿望还是可以帮阿田实现的。

　　主屋里笑语连篇，另一头的吴家、方家也规整好了。吴家夫妻吃完面片汤，也在夜话闲聊。

　　“萧家主仆真是和善、心细，特我等暮食都备下了。往后我可不得再给女郎添麻烦，哪有住着又吃着的理。”

　　程娘子赁房几年，也碰到不少难缠的邻里，原只想省下房资再把主家敬着，现倒是真心愿多出力了。

　　“三郎，女郎阿耶阿娘怎没同住，只留三个女子独居实在危险。”

　　吴三又哪里知道呢，但是娘子的话是要积极响应的。

　　“不知，听说是从蜀地迁来不久。”转头又道：

　　“女郎家事我们不宜打听，你可不能看女郎年纪小又良善，就欺了她们去。”

　　这话把程娘子气了个倒仰“我可不是那不识好歹之辈，你以为谁都和你阿娘阿嫂一样呢！”

　　见说错话惹怒妻子了，吴三就想给自己一耳刮子，讪讪笑“哪里哪里，娘子深明大义，我收拾碗筷去。”程娘子回了一记白眼。

　　方家兄弟两人也是感叹主家做人大气，这房屋也比赁租的那间宽敞太多。两兄弟住进来都很欣喜，因此也更为珍惜，方大叮嘱方宇：

　　“阿弟，主家慈善，你虽年幼，也得搭手帮忙，可不能再疯玩了。”

　　“阿兄，没疯玩，小儿听私塾老师讲书哩。”

　　方大心酸，幼弟自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也就这一两年他更能干了月钱多了，家里温饱问题才解决，方宇肯定是蹲私塾门口偷听去了。

　　“好，阿兄攒钱，让阿弟也上学去。”

　　入夜，落锁、灯熄，众人都酣睡到天亮。一早各自吃过朝食，吴三、方大见女郎在堂厅，便约着一同过来问安。

　　“女郎，今日可有差事吩咐我等？”

　　“唔，我欲前往西市购置炊具，吴阿叔随我同往吧。”

　　萧懿和二人说明了下食肆会先主推烤鱼，朝食先不讲了，因为没有实物很难解释清楚。她再给吴三布置了一个任务：

　　“阿叔可有擅长菜式，今日一并在西市购买食材回店烹调，尽快定下食肆菜样。”

　　“至于阿方，阿方暂翻新前院菜畦，种些应季菜蔬。”

　　两人领着任务高兴的离去了。吴三主要担心主家年纪小没有章法，方大是没有活干不踏实，这么一番沟通发现女郎已有计划，心更定了。

　　下午有了吴三跟从，萧懿也就没让孙媪、阿田陪同了。她们两和程娘子在清扫后院、修理植被，还有一个小萝卜丁阿宇穿梭期间，很是热闹。

　　“阿姆、程娘子，今日暮食吴阿叔掌厨，各家都不用做了，来品尝下吴阿叔手艺，阿方、阿宇一起。”

　　“喏”大家充满期待的看向吴三。

　　“某自当尽力。”吴三这个十余年厨师居然也有点忐忑了，心想等下定要拿出绝手好活。

　　吴三驾着驴车，萧懿稳坐车中，生活水平上升有点快啊。不仅有了私家车，还有了私人司机，简直美滋滋。到西市直奔铁铺，她拿出提前画好的几种锅具简图，交了定金定了隔日来取。然后她又去定制桌炉，刚巧店里也卖木炭，批发价算四钱一斤，可送货上门。

　　餐具比较简单，解释清想要的大小尺寸，萧懿要求在底部印上楷体的“萧”做甄别。最后再去下了牌匾的定金，萧懿一下午和陀螺一样没有歇的时候，而且钱包也狂出血，光在铁铺店就消费了近十贯。真是流血又流泪的一天！

　　萧懿和吴阿叔紧赶慢赶，终于趁休市前采购好一堆食材，驾着驴车打道回府了。

第6章 菜单

　　“孙媪，女郎归家啦。”阿田守在角门，看见驴车悠悠驶来，边走边唤。其余分散在院内的人听到呼声，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骤然围拢过来。

　　萧懿被阿田搀着下了车，“食材在车里，阿方搬到前院。吴阿叔一人忙不过来，劳烦大家搭把手，早些吃上暮食。”

　　也不用多吩咐，众人各自领着差事找个角落忙开了。等萧懿洗完脸到厨房，就看孙媪、程娘子有说有笑择着菜，阿田在洗菜区，阿方处理鱼，吴阿叔切肉备菜，就连阿宇都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位——烧火。

　　非常壮观的流水线，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空插进！程娘子手上剥蒜没停，抬头笑“这里有我们，女郎别脏了裙裳，回屋歇息会儿吧。”

　　孙媪也板着个脸，接着劝，“午后就在外奔波哩，缓缓神去。”

　　看来厨房是真的没有她的位置了，萧懿缓慢移去了店里。算着等下一共七口人，找了个大点的桌案，摆好矮凳，又去翻找碗筷整整齐齐码桌上。别说，坐着等吃真不错。

　　吴三做的是炙羊肉、蒜泥蒸猪肉、鱼羹，还有凉菜醋芹，主食是杏仁饧粥。烤羊肉算时下人们最喜爱的食物了，带着柴火的炭香，表面油脂几乎都烤出来了，外皮极其酥脆，肥而不腻，肉质紧实，香料完全不会遮盖羊肉本身的味道。

　　猪肉大多数的吃法就是蒸。蒸好的肉碎浇上蒜齑，此外一盘葱丝一盘酱，金黄薄饼卷肉，肉细而嫩，滑香腴润，香的流油。不过猪肉吃法可太多了，萧懿觉得这种吃法还是有点单调，留着以后慢慢解锁。

　　最超越期待的是鱼羹，果然还得是南方人做南方菜。羹臛是完全能体现厨师厨艺的，这道鱼汤充分释放鱼的鲜味，几乎不见腥味。表鱼肉浓郁柔嫩，羹汤腴而不腻、厚而不滞，喝到口中顺滑无比。羹汤一定要上菜单。

　　今晚也没再讲究分食了，大家围桌挤坐，吃得那是眉飞色舞的，只有阿宇例外。阿宇胃小，捧着肚子皱着眉，懊恼怎么就饱了。

　　阿田少见的沉默，脸差点埋到碗里，额头隐有细汗冒出。待十足饱后，她用袖子一揩额头，松懒着脊背：

　　“呼，自离开益州好久没这么饱食啦，吴阿叔技法高超。”

　　“然然然，”阿方正在解决最后一点蒸猪肉，点头如捣蒜表示了他对吴三的狂热支持。

　　萧懿最后也总结陈词，把每道菜都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