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句木己
“当年一事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但无论怎么样都与我?徒弟无关_”
百川剑锋直指向他的喉头?,云颐子咳一口血,可?态度却无比坚硬,“我?要你发血誓,护我?徒弟今日能平安走出这白帝崖!”
纪眠感觉到脖颈处生出寒风,不敢动?弹。
即便云颐子已是垂死,但相比修真各派,他最不愿的还是与他相对。
纪眠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是个小人,投机取巧、老奸巨猾。
年轻时想要拼命证明自己,却发现自己永远也追不上?那几位天才,可?横生事变,却让他成为最有机会接管下云行宗的人。
他设计铲除异己,手段卑劣,却也是真正处处为壮大云行宗而设身处地着想,真正对句容心怀愧疚之人。
只是那些愧疚无论如何也不抵他爱惜自己的前程与性命。
正是因为这一点,云颐子才刻意以命相逼,让世人看?到他纪眠属实“无奈”。
纪眠做事素来滴水不漏,仿佛总能和和气气与任何门派势力相处,是修真中出了名的和事佬。
若能将纪眠与自己的瓜葛摘了干净,再加上?纪眠曾收清儿为义女,他自然会愿意答应下来。
果然不出云颐子所料。
纪眠先是在众人面?前长吁短叹,然后“十?分为难”地下了血誓。
有了云行宗宗主作保,他人也自然不会再对与当年毫无纠葛的两位小辈发难。
只是他们依旧虎视眈眈,不肯退开。
——因为云颐子手中的那把百川剑。
纪眠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了解云颐子的性子,看?似淡然若水,其实执念最深。此剑乃老宗主为他所铸,他必定不会让外人得到百川。
更何况百川早已聚成剑灵,不认二主,又?岂是这些宵小之辈能觊觎的。
正如纪眠猜想那般。
他还未远离人群,便突闻一道悲戚的剑鸣。
人声惊哗。
云颐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震碎了百川剑。
剑身寸寸碎裂。
鲜血自他的手臂蜿蜒淌下,顺着指尖滴落在剑柄的“百川”二字。
这把百川剑曾随当年那个天才剑修一同名动?天下,享无尚荣耀,亦与他一同背负弑师叛门的骂名,沉寂于世。
百川对他而言,意义早已不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了。
云颐子垂下眉眼。
那么多?人对他手中之剑虎视眈眈,往后不知又?该在修真掀起何种腥风血雨。
清儿性格执拗,定不会答应百川落入旁人手中,从?中也不知到底要吃多?少苦头?。
今日他自折灵剑,便是断了所有的人世纷争。
——是他对不起百川。
也不知那嘴碎的剑灵又?该怎么数落他了。
云颐自嘲般笑?了笑?,缓缓阖上?双眼,身上?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了干净。
凌清清惊惶失措,拼命想要撑起师父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
云颐子的身躯从?二人搀扶的手臂中渐渐滑落,直至倒地的那一刻,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被鲜血浸透的百川剑柄。
凌清清踉跄地跪坐在地,滚烫的泪水泫然滑落,一手颤抖地去探他的鼻息。
而此时人群中仍在抱怨、惋惜着百川剑被震碎一事。
甚至还有零零碎碎的奚落声。
桑时若、宋惯生人微言轻,出声制止,这群人依旧无动?于衷。
“师、师父?”
当触及师父鼻息的那一瞬,凌清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那些闲言碎语无孔不入,反反复复在她耳畔萦绕,几乎要将她逼得无法呼吸。
她不敢相信,师父方?才以命全力相救的,竟是这些人。
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悲怆、忿恨、绝望的情绪交织,如同滔天巨浪几乎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紧紧抱住云颐子的遗体,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直冲云霄,震荡山林,凄厉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师父——!!!”
第164章 一语成谶
那日。
凌清清面如死灰, 摇摇晃晃背着师父的遗体离开了白帝崖。
尽管她自己此时也是身负重伤。
可任凭苏霖如何劝说,她?依旧不肯撒手?。
从?师父身死的那一刻,少年感觉到凌清清的心好像也已经死了。
修真众人想杀的唯有句容一人, 想要的也?只有百川剑而已?,如今他命殒白帝崖, 百川剑也?碎了,此事?风波也?算暂时平息。
碍于纪眠在场,再加上凌清清那双恨不得杀人饮血的眼神,无人再敢上前阻止, 纷纷退步让出了一条小道?。
在离开前, 凌清清曾在纪眠面前停下?脚步。
“你明明知?道?所有真相, 为?何不说?”
纪眠只是心虚地扭开脑袋。
凌清清见状, 冷笑一声, 转身离去。
周不瑾前辈长?年居于后山, 对外界消息并?没有那么灵通, 直至苏霖前去后山请人,他这才得知?句容师兄身死的消息。
他即刻动身, 随同苏霖寻到了凌清清,并?将他们带去了丹溪的安息之地。
师父口中的丹溪墓其实是在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山中小苑外。
因被设下?了一道?结界, 小苑十余年如一日,并?经风雨,没有太大变化。
凌清清望着石碑上的字, 认出那是师父亲手?所提的字迹。
可?如今, 题字碑的人该轮到她?了。
小苑中静静躺着一具师父早已?备好的棺木。
周前辈说,这是师父亲手?所制, 而且这处小苑原本是师父与丹溪姑娘隐世之所,是师父根据她?的设想打造的。
当年他们师兄弟几人曾被骗来做了几日苦力。
“师兄曾拿百川剑来劈柴, 剑灵气得发抖,差点掉头回来砍他。”周前辈指尖一动,一行字出现在半空中。
“他们当年本打算在这里成婚的。”
可?没想到这里却成了两人长?眠之所。
“将师兄与丹溪姑娘葬于此处,也?算完成他们相守的心愿了吧……”
-
凌清清身着素缟,整整在师父的棺前跪坐了七日,一声不响,滴水未进。
前世,师父身死,她?连尸骨都未曾见到。
今生,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死在她?的怀中。
师父是天下?第一的剑修,拥有一把天下?第一的剑。
兽潮以及那头庞然大物都没能?杀死他。
那日,师父明明就有机会活下?来的。
可?师父还是死了。
他是被那些庸碌之辈逼死的。
而她?自幼握剑,却连师父也?保护不了。
莫大的痛苦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她?的心神,让她?如同行尸走肉。
苏霖一向口齿伶俐,此刻却不知?如何安慰。
她?在棺前跪了几日,他也?跟在一旁伴了她?几日。
天地死寂,仿佛时间?都要停止。
但这份远离尘嚣的平静很快被一群人打破。
他们踏破师父小苑外围支起的篱笆。
凌清清听闻动静,衣衫飞掠,风随影动,转瞬踢断了那人的腿骨,当胸一脚将他踹出数丈。
多日未现世,她?的面容憔悴了许多,少女弯身扶起倒下?的篱墙,神情淡漠地警告道?:“下?次断的就是你的命了。”
凌清清此举只是短暂地震慑到众人。
当他们想起了自己背后靠山后,立马有了几分底气。
“我们这是奉命行事?,句容藏匿修真数年,白帝崖也?算将功折罪,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句容罪孽太深,绝不可?这般安然入土。至于如何发落,还需我们待会他的尸身,等仙盟再行定……”
不等他们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
只听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说话之人已?经被凌清清一掌击落在地,她?踩着那人的肩胛,脚下?用了几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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