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禾
朱标手?忙脚乱爬起来,亲爹又坑亲儿子了。
他都来不及穿鞋子,着急忙慌地?往外。
小全子一愣,赶紧阻拦道,“殿下?,外面冷!”
朱标步子丝毫未停, 媳妇儿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冷不冷。
门一打开,风夹着雪疯狂涌入,还有刺骨的?冷意。
朱标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还未等他动作,风雪里出?现道狂奔而来的?人影。
晚星踩着丈厚的?积雪, 抱着“昏迷”的?主子, 片刻没敢停歇。
朱标一怔, 赶忙让出?门口的?位置,令道, “快传太医。”
因着太子之病,近来常驻春和宫的?戴杞听得动静, 立时背着药箱跑来寝殿。
她按耐着心头?焦急, 颤颤巍巍搭上太子妃的?脉,暗自祈祷......
但过片刻, 戴杞飞速扫眼低垂着脑袋的?晚星,而后一本正经道, “太子妃因惊惧过甚昏迷......”
她嘴巴飞速开合,念出?一段极冗杂的?脉案,听得周围人的?眼都冒圈圈。
朱标捏了捏眉心,出?言打断,“戴姑娘,长话短说。”
戴杞顿了顿,似意犹未尽,但不得不简而言之道,“太子妃这会儿需要静养,最忌吵闹。”
小全子极有眼色,立马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片刻,屋里只剩了朱标一人。
朱标弯着腰,正要给自家太子妃掖一掖被角,谁知......
惊惧昏迷的?人无声睁开一只眼,里面黑溜溜的?眼珠子精气神?十足。
朱标掖被子的?手?顿在半空,脑子里缓缓打出?个问号。
夫妻两人三只眼互瞪了半晌,最终,常乐实在憋不住,默默睁开了另一只眼。
朱标眉心一皱,“乐儿......”
常乐:“那个,我有点渴,有水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满都是心虚的?意味。
朱标看眼紧张到抠着被子的?人,默默起身到外间倒水。
他在桌边站了良久,静静平缓因过于担心而急促跃动的?心脏。
常乐扒拉着被子,趴在床沿,探着脑袋张望。
水声潺潺,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她的?小脑袋瓜瞬间收了回去。
朱标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一板一眼把水递了过去。
常乐垂着脑袋小口小口地?啜饮,藏在眼皮子底的?两只黑眼珠子四处乱转。
但是,她再怎么小口,一杯水还是很快见了底。
朱标始终沉默,等待解释的?意思,非常明显。
常乐稍稍抬起眸,撅起嘴,“天?那么冷,雪那么厚,我都要冻成一座冰雕了。”
她也不想装晕,更不想怼朱元璋......
等等,她什么时候怼朱元璋了?
她一点儿没有,她全程恭恭敬敬,老老实实。
常乐委屈地?双眼发?红,“我也太难了。”
朱标低叹一声,轻轻以指腹擦去妻子眼角的?泪水,当时,她肯定吓坏了。
常乐顺着他的?胳膊依偎进他怀里,“父皇还要关?了我的?研究所,我没办法,只能发?毒誓以证清白。”
朱标深深蹙起眉,爹也过分了。
乐儿把研究所看得比命还重?要,他竟然要关?她的?研究所?!
坤宁宫。
朱元璋一脚踹开殿门,怒着张脸,气冲冲闯进来。
马皇后的?心头?咯噔了声,立即扬起抹笑?,迎了过去,“重?八......”
但朱元璋目不斜视,带着身凛冽的?风雪直接越过了她。
马皇后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她垂了垂眸,片刻,回过身若无其事道,“重?八,晚膳有你?最喜欢的?......”
她话还没说完,朱元璋突然把手?边的?茶盏砸了过来。
白瓷茶盏瞬间四分五裂,马皇后没敢躲,任由茶盏的?茶水溅湿她的?裙角。
朱元璋怒色稍敛,方?才?高高扬起却被常氏躲避掉的?巴掌,似乎终于落到了实处。
马皇后嘴边笑?意未变,她提着裙摆绕开瓷盏碎渣,亲自拧来帕巾,仔细给帝王擦手?。
帕巾如一朵柔软的?云,拂过从冰雪里来的?手?掌,那温热穿过皮肤,沿着血管,直达四肢百骸。
朱元璋倚进圈椅,舒服地?喟叹了声。
马皇后蹲在他脚边,轻声问,“重?八,要传膳么?”
朱元璋闭着眼,“传吧。”
天?寒地?冻,而一道道御膳仍冒着热气。
马皇后亲力亲为,亲手?舀了碗热汤捧到丈夫面前。
朱元璋喝了碗热腾腾的?排骨汤,全身暖意流窜,方?才?完全由怒火支配的?脑子也重?新开始转动起来。
他夹了块红烧肉放进马皇后的?碗,“妹子,多吃一些。”
马皇后感动地?红了眼眶,“重?八......”
朱元璋笑?了笑?,自己也夹了一块红烧肉。
既然常氏如此在意那些所谓的?研究所......
朱元璋扔了筷子,“来人。”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悄无声息跪到殿中央,“臣在。”
朱元璋闭着眼令道,“即刻派人封了常氏在郊外的?研究所。”
毛骧头?也没抬,毫无犹豫应了声是。
那速度,那态度,朱元璋耳边骤然响起那没有半点起伏的?“儿媳遵旨”四个字。
顿时,一股子怒火猛然蹿入心间。
朱元璋连续给自己灌了三盏冷茶,勉强维持住冷静,“莫要大张旗鼓。”
一来,常氏代表的?是标儿和雄英的?脸面,他没法给人安罪名。
二来,常氏喜欢来阴的?,那他也要让她吃个哑巴亏!
朱元璋:“今夜便去,事成之后即刻汇报。”
他倒要看看那研究所在一夜之间倾覆后,常氏会痛苦成什么样。
光是想一想那画面,朱元璋已觉得身心舒畅。
马皇后略略皱起眉,欲要张口,但看着丈夫的?脸色,到底还是忍住了。
但愿乐儿早有准备,否则......
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那研究所怕是要被夷为平地?。
腊月的?夜,寒风、冰雪,如墨染的?浓黑。
三更更漏声声,朱元璋裹着披风来回在寝殿内踱步,他是不是地?看向门外。
马皇后掩嘴打了个哈欠,“重?八,熬夜伤身,今晚先休息,等明天?......”
朱元璋皱着眉,“要睡你?先睡,别烦我。”
他满脸的?不耐烦,马皇后抿了抿唇,没有再劝。
当然,她是不可能先睡的?。
她要是先睡了,那就得有段时间没法过安生日子了。
四更更漏声响,天?地?间又飘起了雪,可依然没有消息。
朱元璋又灌了盏冷茶,“来人!”
毛骧立马出?现在屏风外侧,“臣在。”
朱元璋耐着性子问,“可有消息。”
毛骧:“暂无。”
朱元璋闭了闭眼,片刻,“你?亲自去看看。”
毛骧:“是。”
一阵轻风刮过,殿内再次恢复安静。
朱元璋坐进圈椅,微阖起眼帘。
烛火如豆,一颗晕黄。
也不知道是不是烛火映照的?缘故,只见他面色蜡黄,泛着潮红。
马皇后蹙了蹙眉,明儿是不是该请个太医?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可再漫长,天?际还是泛起了鱼肚白。
而朱元璋熬至天?明,仍然没有等到事成的?消息。
春和宫。
朱雄英又是一个独自用早膳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