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旧画册
许管家也不再问,急忙跟着何柱进了屋。
堂屋里坐了不少人,坐在主位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下首还坐了几个年龄相仿的青年,和一个中年男子。
许管家唯一认识的胤祚跟一位老太太坐在一起闲话,胤祚不知说了些什么,哄的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许管家来了?”胤祚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对坐在主位的男子道,“二哥,许知府的管家。”
许管家眸子微颤,他还以为胤礽只是乌雅家的人,和胤祚长得相似也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太子。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许管家不慌不忙行礼。
胤礽微微颔首,“孤听说许夫人思念成疾,已经派了太医去给许夫人治病,顺便让人带着许大人回京。”
许管家摸不清胤礽想做什么,但是他家老爷一直想亲自来寻小少爷,却又因种种原因留在了苏州府。
“毕竟许小少爷这会急需父母的关爱,许管家虽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到底不是亲生父母,更重要的是拐带许小少爷的人还得许大人亲自来审理。”
胤礽刚下朝就被自家弟弟拉到了乌雅家来,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待看到满地哭爹喊娘的奴仆,和满身伤痕的小孩时,许是小孩的经历和胤祚有些像,胤礽很难维持脸上的神情。
听完自家弟弟的话,他立即派了人去江南,一是送太医去给看病,二是把许庭深带回京。
王家得他自己出手料理。
许管家即便在镇定自若,突然出现的胤礽和王家仆人,瞬间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先夫人还在时许家和王家交往密切,王太太还一直撮合他家小姐和王家三少爷的婚事,直到如今的太太进门生下了小少爷,王太太再也未提过此事。
这会想来,只觉得细思极恐,他原以为是自家老爷续弦王家才和自家冷淡起来,没想到王太太打的是吃绝户的念头。
许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是祖上做过生意,积攒下来不少东西,当初他家老爷能娶到京城官家小姐,就是因为这丰厚的家底。
否则一个年轻的举子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哪里入得了别人的眼,没想到成了王家觊觎许家的导火线。
“奴才代我家老爷多谢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能允奴才见我家小少爷一面。”许管家跪在地上恳求道。
胤祚朝何柱扬了扬下巴,后者心领神会,领着许管家去了里屋。
许管家刚离开一会,老太太就撑不住疲惫的身子,同胤礽道了声,由丫鬟们扶着回了自己的寝室歇着。
胤祚也跟着进去看了一眼,待老太太躺下歇着才回了堂屋,屋里除了他二哥,剩下的就是他舅舅和几个表兄弟。
“若不是贝勒爷无意间撞见此事,这许家小少爷怕是回不来了。”围观了全程的乌雅启博感慨道。
许家就没怀疑到王家头上,还一直在寻求王家的帮助,即便王家在京城算不上世家大族,好歹也经营了多年,人脉和渠道还是有的。
仅靠一个管家和乞丐,在这偌大的京城寻人,犹如大海捞针。
“这孩子命好,被小六救了两次。”胤礽都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运气,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能接连遇到贵人。
待丫鬟换了一杯新茶,胤祚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二哥你准备怎么收拾王家?”
胤礽轻笑一声,一个小小的王家不值得他亲自动手,最重要的是许庭深,不到四十就坐到了四品的位置上,看汗阿玛的意思,是还想把人往上提一提。
“这事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等许庭深来了自己处理,咱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过多插手。”
另一边,许管家跟着何柱进了里屋,小小的一间屋子,只摆了一张床,许管家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小一只,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小孩原本胖乎乎的脸蛋已经受了一圈,白皙的脸颊上还留下了几道伤痕,一双小手不安的抱着趴在床边的少年。
许管家这才注意的趴在床边睡着的少年,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许管家?”许清明小小惊呼了一声。
他醒来了好一会,原以为昨晚见着的哥哥是做梦,直到醒来的一刻,看见趴在床边一直守着他的肖泉,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发泄出来了,却又不想惊醒睡着的肖泉,小团子抿着嘴呜呜咽咽了好一会。
许管家伸手就要去抱他,手伸到一半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低头正对上一双警惕的黑眸。
“你想对我弟弟做什么?”肖泉立即就认出了许管家,却还是不放心他靠近许清明。
“你弟弟?”许管家冷笑一声,“你可知他是谁?苏州知府的嫡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弟弟。”
许管家此时才认出了这人是谁,不就是昨天跟在荣贝勒身边的乞丐吗?怎么如今摇身一变,竟敢指染他们家小少爷了?
许是许管家忽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了许清明,小孩缩了缩脖子,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肖泉怀里,被绑到京城后,每个漆黑的夜里他都缩在哥哥怀里才敢闭眼。
“许管家不许凶哥哥。”许清明飞快的看了许管家一眼,随后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肖泉胸口。
肖泉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然后得意的看了许管家一眼,“我救了他两次,一声哥哥也担得起吧?”
许管家的气焰顿时消了,目光紧盯着他怀里的小孩不放。
许庭深到京还需要时间,但是王太太的一家陪房失踪确实在王家掀起来波澜,心里有鬼的王太太只敢说家里奴仆偷盗了东西跑了,然后让人套上马车匆忙赶回娘家找人拿主意。
这些胤祚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找到了孩子,胤祚下一件事便是要去揪出工人里的内鬼。
少倾,肖泉抱着许清明从里屋出来,看见堂屋几个陌生人愣了一会,然后对胤祚道:“贝勒爷,我和我弟弟想把你把那两个拐子找出来,他们应该就在修路的工人里。”
屋里其他人静了一瞬,纷纷都看向了胤祚。
胤祚解释道:“他找到我说只要帮他找到弟弟,他就能帮我揪出内鬼。”
“水泥作坊的守卫不比宫里差,光那几米高的水泥墙,除非长了翅膀否则根本摸不进去。”胤礽微微挑眉,他很想知道那些人混进去想做什么。
胤祚来了兴致,催促着众人出城去看看。
“是那个哥哥!”一个小奶音突兀的插进了几人的话题里。
肖泉抱着许清明出现在堂屋里,身后是亦步亦趋的许管家。
小孩指着胤祚,红彤彤的眼睛亮着星光,“就是这个哥哥帮我躲过了两个坏人,哥哥我认识他们,我帮你抓他们。”
最终顶着许管家不情愿的目光,胤祚一行人离开乌雅府,坐上马车往城外去。
水泥路只差一点就能完工,最靠近城门的水泥路已经撤掉了铺在上面的干草,两边也修了整齐的木围栏。
马车缓缓驶上了水泥路。
马车平稳没有一丝颠簸,两边不时还有进出城的路人,现在永定门前的路只开放了一半,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绕路都要走这边。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下,再往前路就被拦了。
胤祚远远就看见李郎中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他试探的喊了一声,“李郎中,怎么了?”
李郎中一抬头就看见目光沉沉的胤礽,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叫苦,这位大爷怎么来了?
行过礼,李郎中才指着脚下的路,把自己苦恼的事说出来,“不知道哪来的野狗,把咱们铺好的水泥路踩了一串脚印,又没人发现,这会都干了。”
“太难看了,咱们这水泥路多漂亮,就被这条野狗给毁了,别让我知道是哪只狗。”李郎中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胤祚无语的看着地上仅有的两个梅花脚印,他还真当是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了,没想到就这个脚印。
“这些工人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没发现,不过是故意的,李郎中,这些人里混进了别有意图的,这都一个多月了你竟没发现吗?”胤礽沉着脸质问。
李郎中当即就跪下了,这些人都是从附近村子或城镇招来的,每天除了修路也干不了别的事,水泥都是由金员外郎亲自领着人去取,这马上就修好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内鬼。
“太子殿下明鉴,下官这些日子一直都守着,实在没见着谁动什么手脚。”
胤祚对肖泉使了个眼色,肖泉立即带着侍卫去抓人,他刚过来就锁定了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加上他带的侍卫,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抓住了。
柱子被摁在地上时才认出穿的跟富家公子哥一样的肖泉,就是当初他们刚进京偷走他们货的那个该死的乞丐,即便他再气氛,如今都没了反抗之力。
“说吧,你们对我的水泥路动了什么手脚?还有,是谁指使的你?”胤祚蹲下身平视二人,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
“冤枉啊!我们什么都没做!”矮个涨红着脸高声喊道。
胤礽朝几个侍卫微微颔首,几人立即收紧手中的力道,柱子和矮个疼得哇哇大叫起来,疼痛刚停下,两把锃亮的刀刃架上了他们的脖子,大有不松口就让他们命丧于此的意思。
“我说我说!”矮个终于撑不住了,“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偷水泥方子,我们试过太难了,然后他又让我们破坏水泥路,我们试过砸路,水泥未干时往里加东西,但是第二天就被发现了,他们就日夜都开始巡逻,最后我们只能在水泥里掺沙子,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我们专门把河里的沙子筛细再掺进去。”
矮个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了自己的心酸史,在场唯一知情的胤祚和胤礽沉默了。
“往水泥里掺沙子你是怎么想的?”胤祚忍不住笑出了声,“为了防裂本来就有沙子,你们这是画蛇添足,却又造不成实际的伤害。”
柱子和矮个一听直接懵了,想当初为了不被别人发觉,他们俩都是晚上偷偷溜到河边,用筛子一点点把沙子筛出来,再混进水泥里,他们接连半个月都没睡好。
“你是说掺了沙子不会使水泥路开裂,反而能防止路开裂?”矮个不可置信地问道。
一旁的李郎中恨不得踢死两人,又碍于胤礽他们在这,迟迟不敢动手。
“把人押下去,好好审问一下是谁指使的。”胤礽沉着脸吩咐道。
到底还是他低估了一些人的贪婪,先有胤禩用永和宫的消息换水泥方子,现在竟然还有些阿猫阿狗也在觊觎。
胤禩那边他没同意给方子,只答应了免费给他几千斤的水泥,这些量看着多,顶多也只够让他修缮自己的府邸。
这边胤祚正在安排肖泉的住所,他不方便带着人进宫,又怕他们受到王家的伤害,“你们先待在我舅舅家,即便王家知道你们在那,也不敢明目张胆找你们麻烦。”
“其实,我家老爷在京城也有宅子,小少爷可以回家住。”许管家弱弱反驳道。
肖泉嗤之以鼻,“在江南那么多人看着都能把人看丢,现在京城就你一个人照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人弄丢,我听贝勒爷的安排,乌雅家很好。”
被争夺的许清明抱紧了肖泉的脖子,经历了被拐和后面的虐待,他十分的没安全感,从醒来到现在就没离开过肖泉的怀抱,仿佛肖泉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跟哥哥在一起。”许清明声若蚊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就在王太太急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许庭深风尘仆仆赶到了京城,眼下青黑的厉害,两股战战路都走不稳。
从他接到消息就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他又不是武官,骑马只是平平,急行军般赶路险些要了他的半条命。
这一切在见到心心念念的儿子时,许庭深顿觉得一切都值得。
许清明这几日在乌雅家吃的好睡得好,脸上的婴儿肥又慢慢养了回来,有了几分在家教养的模样。
肖泉正带着他在庭院玩,巴掌大的藤球踢得满院跑,最先看见许庭深的是肖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立即猜出了这就是小孩的亲爹,就是模样忒狼狈了些。
许清明见他停了下来,仰着头问:“哥哥,你饿了吗?”
他刚被哥哥救下时,平时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角落里不动弹,用哥哥的话说就是,不动就感觉不到饿了。
导致许清明一见肖泉不动弹就以为他饿了。
“胡说什么,老子又不是猪,成天就知道吃,你爹来了!”肖泉耳尖泛红,最后几个字说的极重。
“啊?”许清明小脸上露出呆愣的表情。
藤球咕噜噜滚到许庭深脚边,许清明才看见庭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长着一张和他爹一模一样的面庞,看着却苍老许多。
“明哥儿!”许庭深声音嘶哑,一双眼睛却亮的不行。
“爹!”许清明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了起来,飞快的扑到了许庭深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边上演着父慈子孝,还站在原地的肖泉撇了撇嘴,心生郁闷的时候被许管家拖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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