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旧画册
梁福安连称不敢,端着碗仰头就喝了个精光,也不知是不是被辣到了,眼睛红了一圈。
胤祚笑着收了两人的碗递给何柱,正欲悄咪咪离开,却被眼尖的康熙强压着把剩下的姜汤都喝了。
喝完姜汤恹哒哒的胤祚回到了火堆旁,没多久康熙也坐了回来,铺好的床铺正用汤婆子暖着,估计要个一炷香时间才能暖和。
破庙外的天彻底黑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闷雷声在众人头顶响起,外面的马匹被惊的嘶叫了起来。
立即有人打开破庙的大门出门查看,大门一打开,冷风只往里面灌,还夹杂着一股土腥味。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胤祚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正是那个道士盘腿坐在火堆前,和同样围坐在火堆前的侍卫聊着天。
“我师父是个世外高人,当年我刚出生就被抛弃在后山上,夜里就被狼叼走了,说来也是幸运,那头狼经过一处悬崖时不甚跌落,狼摔到谷底死了,而我则被挂在了悬崖上的树枝上,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道士说到这就停了下来,立即有侍卫小声问他是怎么得救的。
“正巧我师父在悬崖的一处山洞闭关修炼,听见了我的哭声,飞身将我救回,后来就带着我游历江湖。”
短短一句话就概括了自己的一生,显然其他人有些不满足,因为眼前这个道士的经历像极了武侠话本里的主角,有人开始壮着胆子追问。
道士只摇了摇头不说话,似是休息好了,他起身准备回到刚开始的位置,刚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朝着康熙行抱拳礼:“多谢这位老爷的相助,您近来有些不顺,明日还是打道回府的好,切莫往西南方去。”
一顿神叨叨的话说完,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梁福安要斥责的话停在嘴边,他瞧见了康熙的神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是听进去了。
他又看了一眼挨着康熙快要睡着的胤祚,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蹲下身给火堆加柴火。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梁福安抬眼望去,几个年轻的侍卫指着隐在黑暗的一处,急切的交头接耳。
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根红柱子旁边,原本应该靠着柱子休息的道士,忽然升至了约有一米多的高度,在虚空中盘腿冥想。
康熙眉头紧锁,漆黑的眼眸里透露着一丝诧异,他侧头看了一眼侍卫长。
侍卫长立即领命,指了一个侍卫前去查看,年轻侍卫小心翼翼朝着那道士靠近,直到他的左手触到了冰冷的红色圆柱。
他回头看了一眼侍卫长,得到对方的指令,拿出佩剑在道士的身下仔细扫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东西才往回走。
“什么东西都没有,下面就是一片空的。”年轻侍卫道。
“奴才听闻民间有些幻术确实厉害,这位道长或许是习过幻术。”梁福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康熙瞧了那道士好一会,才道:“时间不早了,安排好守夜的人,今晚小六跟朕一起睡。”
说罢看了一眼还托着下巴紧盯着道士的儿子,康熙微微叹了口气,满京城谁家儿子二十了还跟个小屁孩一样。
胤祚紧皱着眉,他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了好一会,才被梁福安叫去歇息。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胤祚就把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眼一闭头一歪就睡着了,反而是康熙有些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道士刚才说的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侍卫轻手轻脚的在破庙中走动,烧水的烧水,煮粥的煮粥,门外的雨比起昨夜小了些,却还是不易赶路。
胤祚此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在野外露宿的感觉。
康熙习惯了早醒,刚醒来没多久就派人先去探路,有了昨夜那道士说的话,康熙不得不谨慎起来。
派出去的人已经离开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梁福安望着破庙外的雨幕,寻思着是不是要派人回宫,调动京城禁军来护送康熙。
这里虽然离京城只有十公里,但地处荒凉,前后皆没有村庄,这要出什么意外,回京报信都有些来不及。
梁福安回头就瞧见坐在火堆前,跟昨夜道士聊天的康熙,不同于昨日的冷漠,康熙今日提起了几分兴致,道士才能和康熙搭上话。
“老爷,不如派人通知府里二公子一声,让他来接您回去。”梁福安弯下腰轻声道。
对面的道士也附和道:“春日寒冷,贫道观黄老爷大病初愈,还是谨慎些好。”
康熙倒也没觉得多稀奇,许多道士都懂些医术,能看出来他是大病初愈也不奇怪。
“吴道长还懂医术?”
吴崖温和笑道:“略知皮毛。”
胤祚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门外的大雨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的视线落在火堆上的瓦罐,里面肉粥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胤祚简单洗漱了一下,大喇喇坐在康熙身边,眼巴巴看着何柱给他盛粥。
“阿玛,吃完饭我们就走吗?我看外面的雨小了很多。”胤祚转头问康熙。
“六公子我们不去庄子了,刚才派护卫去探路,说是有段路滑坡,过不去了。”梁福安解释道。
滑坡的事发生在一刻钟之前,那段路离行宫不远,侍卫刚出行宫出来,往回走了没多久,巨大的声响在他们身后炸开。
一回头,紧挨着路边的一座小山直接一劈为二,淹没了水泥路,若不是他们幸运怕也会被埋在塌方下。
几人回到破庙时,已经心有余悸,尤其是他们得知按照原定的计划,那个时间点康熙一行人正好路过那里。
胤祚听完也心有余悸,幸好他阿玛昨夜听进去了那个道士的话,才避免了流血事件。
“你是怎么知道会出事?”胤祚狐疑的目光盯着吴涯。
此时的吴崖稍微收拾了一下,更贴合他道士的身份,面对胤祚的质问,他声音温和道:“贫道懂些面相,能相遇便是一种缘分,贫道自然不忍看到几十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吴崖说完,余光偷偷飘向主事的康熙,只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话并没能打动这位黄老爷。
他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倒不如依旧保持着神秘感。
破庙外忽然响起了马蹄声,所有的侍卫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紧盯着破庙前唯一的一条土路。
片刻后,一队人马逐渐显露了身影,骑着马的侍卫团团围着一辆马车,朝着破庙慢慢靠近。
破庙的侍卫认出了是自己人,收起了警惕心,开始忙碌着收拾东西。
来的人是胤礽,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幼崽,幼崽似是刚睡过,半边脸颊红扑扑的,天空还下着小雨,李胜打着伞跟在他身后。
“是六叔!”弘晳眼睛一亮,严肃的小包子脸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走到破庙门口,胤礽弯腰放下儿子,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背,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快三岁的弘晳走的很稳,最后停在了康熙身前,两个小手交叠在一起,稳稳的行了个礼。
“玛法,孙儿和阿玛来接您回家。”小奶音努力让自己变得严肃起来。
康熙还没来得及说话,胤祚就一把抱起小侄子,另一只手捏着他的小脸蛋,“我们家小弘晳今儿怎么跟着你阿玛出来了?”
“窝来接玛法肥家。”弘晳抱着自己六叔的大手,口齿不清的解释着。
“哈哈哈哈,小家伙说话都不利索了。”胤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被六叔嘲笑的弘晳眼巴巴的看向自己阿玛,却发现自己阿玛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是看着他们笑。
一旁的康熙看不下去了,皱眉接过弘晳,“你都是当叔叔的人了,怎么还欺负起了侄子。”
被康熙抱在怀里的弘晳有些手足无措,皇玛法虽然宠爱他,但是抱他的次数很少,当然他其他堂兄弟也是如此。
“玛法,我可以自己走。”弘晳有些害羞。
跟在祖孙身后的胤祚笑呵呵道:“大侄子,你玛法可不是谁都抱的,趁着年纪小,赶紧多抱你玛法的大腿。”
“什么是抱大腿?”天真的弘晳发出疑惑的声音。
胤祚正欲解释,余光却瞥见康熙投来的目光,讪讪的闭上了嘴。
胤礽走在最后,他的视线扫过站在破庙门口的吴崖,联想到刚才何柱说的话,他对这人的兴致越来越大。
“去查查这个叫吴崖的,昨天宿在破庙是偶遇还是?”胤礽低声嘱咐了李胜一句。
李胜顺着胤礽刚才的视线看向吴崖,心下明了,这人过于奇怪,若是被人特意安排来接近万岁爷的,这只怕是要成功一半了。
车队逐渐走出了破庙的范围,依旧缩在屋檐下的吴崖从袖子里拿出梁福安给他的荷包,鼓鼓囊囊的荷包至少几十两银子。
若要换了旁人,救了几十条命只得了几十两银子多少有些不平衡,但吴崖不在意,他只想攀上那位黄老爷。
西南方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庄子,吴崖昨夜同康熙搭话不成,才把目标转向了那些护卫,谁知那些护卫也是难啃的骨头,他编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才套出了一点点话。
勉强拼凑起那对父子的行程后,他又想起自己刚来时为了去看水泥路,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同时也注意到了水泥路边的山坡,隐隐有了塌方的迹象。
果然天助他也,塌方的时间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吴崖嘴角挂着得逞的笑,脚步一转又回到了破庙里,他准备好好睡一觉再离开。
…………
康熙打定了注意要修养,虽然没能去成行宫,他干脆住进了胤祚刚修缮好的宅子,每日装作黄老爷在京城闲逛。
胤祚便当起了护卫,兢兢业业跟在康熙身边,每日跟着康熙不是进茶馆去听书,就是去逛东西两市。
忙碌了大半辈子,康熙发觉闲下来的日子也十分舒心,胤礽批阅了一天的奏折他只需一个时辰就能看完。
这日,胤祚跟着康熙从茶楼回来后,二人各自回了自己屋里午睡,因为还没正式搬进来,宅子里的下人很少,就父子二人住的正院有伺候的人。
一刻钟后,胤祚蹑手蹑脚离开正院,他手里还拿着一包吃食,朝着和胤禛相邻的围墙走去。
后院一处围墙前有棵歪脖子树,胤祚三两下就爬上了树,随后蹲在墙头看向自家四哥院里一处假山,小声喊了一声。
片刻后,一个胖乎乎的小孩从假山后小跑了出来,瞧见蹲在墙头的胤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六酥!”
胤祚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似乎读懂了胤祚的意思,小团子一脸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
胤祚翻身下了围墙,然后把小团子夹在腋下,再次翻上墙头,最后坐在了歪脖子树上。
胤祚从怀里拿出在街上买的零嘴,叔侄俩坐在树上,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是十分津津有味。
“你不能多吃,上次就是带你出去吃了太多零食,你阿玛把咱俩都骂了一顿,还不让我带你出去了。”胤祚掰了一小块糕点塞到小团子的手里。
小团子往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的说:“阿玛坏。”
胤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戳了戳小团子塞的满满的腮帮子,“说的好,你阿玛骂人的时候可坏了。”
小团子喜滋滋的靠在六叔身上吃糕点,余光却忽然瞧见一墙之隔的小花园里站了一个面色阴沉的青年,这人长得和他阿玛好像啊!
阿玛?!小团子震惊的抬起头,手上的糕点全撒了。
“阿…阿玛?六酥,阿玛!”
胤祚听见小侄子的话没有当一回事,毕竟他四哥这会还在吏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胤祚!”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胤祚身子一僵,一点点转动脖子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身鸦青色长袍的胤禛静静站在树下,只是望向叔侄俩的眼神不是那么和善。
一刻钟后,书房里多了一大一小,胤祚面前铺了一张宣纸,他被罚默写三字经,这还是他努力争取下来的,不然就是默写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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