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旧画册
吴崖落了半步跟着胤礽身后,朝胤祚微微弯腰,“贺喜荣贝勒搬新居,贫道也来沾沾喜气。”
他的话说完,身后的小道童上前几步,把手里的贺礼交给贝勒府的小厮,一大一小两个木盒交叠在一起,胤祚的视线落在只有婴儿巴掌大的木盒上。
“这是贫道近日研究出的丹药,具有延年益寿的作用,今日献给荣贝勒。”吴崖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一点阿谀奉承的意思。
胤祚收回视线,吩咐迎客的小厮,“带吴道长入席。”
小厮应了一声,领着吴崖进了贝勒府大门。
待人离开后,胤祚才打开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光看外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东西给我,日后他给的东西都单独收起了,不要吃也不要碰。”胤礽神色冷淡,声音中带着对吴崖的一丝厌恶。
李胜用帕子小心从盒子里拿出药丸,然后装进随身携带的小瓷瓶中,贴身放好。
兄弟二人并肩走在抄手游廊上,廊上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胤祚最近一直忙着搬家的事,对于吴崖只知道那次在西市遇见没多久,康熙就把人接进了宫,专门在宫里设了个道观。
“我记得他在宫里,就是为了给阿玛讲道经,怎么也做起了丹药。”
从吴崖进宫,胤礽就派了人监视他,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道士,心思却十分深沉,第一个月他几乎雷打不动的给康熙讲道。
直到第二个月开始,吴崖求了康熙,给自己弄了一个炼丹炉,一开始他只给自己炼些丹药,后来被康熙无意间得知,又成了康熙专用的炼丹炉。
“阿玛不会已经在吃了吧?”胤祚见二哥沉默了良久,忽的瞪圆了眼睛道。
“汗阿玛又不是无知小儿,这些日子练出来的丹药都让人试着药,汗阿玛还未入口。”胤礽解释道。
胤祚松了口气,这丹药都是用了些有毒的东西做的,经常吃就等于慢性中毒,一点点把人身子拖垮。
胤祚道:“二哥你在宫里劝着些阿玛,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的为妙,而且我瞧这个吴崖就是个神棍。”
两人走过拐角处,一副十分热闹的场面映入眼帘,先他们一步进来的吴崖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好似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
不知谁喊了声太子殿下,正在谈笑风生的众人停了下来,纷纷跪下向胤礽行礼,唯一未跪的只有吴崖一人,他行的是道教的礼。
胤礽凌厉的视线从吴崖身上滑过,随后叫众人起身入席。
待胤礽走远后,吴崖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惊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天家父子果然不简单。
幸好他为了取信康熙,并未跟其他阿哥来往密切,而荣贝勒则是因为当初在破庙相遇,算是有了交集,来参加宴席也说的过去。
宴席上亲爱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副热闹极了的模样,胤祚喝的脸色都有些晕红,喝了杯冷茶压了一下灼烧的胃。
胤祚又叫玳瑁去后院瞧瞧,后院除了来赴宴的夫人,还有她们带来的年幼孩子,胤祚担心舒窈一人忙不过来。
“六哥,弟弟敬你一杯。”胤俄端起酒杯看向他。
席间几兄弟的目光都投向了胤祚,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朝着众人举了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胤禟嘿嘿一笑,“今儿是六哥的好日子,六哥可不许再偷偷把酒换成水。”
说着又给胤祚倒了一杯酒,几轮下来,胤祚眼神都飘忽起来了,抱着酒壶一脸傻笑,活似地主家的傻大儿。
灌酒的几个小的都有了些醉意,看着其他桌热火朝天的气氛有些眼热,却又不敢当着胤礽的面胡闹,只能偷溜下去另开一桌。
骰子划拳行酒令,几个十几岁的少年玩的不亦乐乎,却丝毫没察觉重开一桌拿上来的酒和之前的不一样,喝了大半个时辰都没什么醉意。
一阵喧闹声忽然由远至近,原本应该在后院招呼客人的舒窈脚步慌乱的朝前院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四福晋和几个眼生的夫人。
一个年轻夫人一脸惊慌失措,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只是孩子的脸已经憋的有些发青,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怀里。
玳瑁快走在几人前面,先她们到了前院,准备跟胤祚报个信时,才发现人已经喝醉了。
“太子殿下,陈大人家的小孙子突发疾病,这会陈家太太急得不行,抱着孩子就要找小陈大人。”玳瑁凑到胤礽耳边低语。
胤礽眉头紧锁,“你把人带去前院的厢房,孤带着人过去,太医可请了?”
“已经派人去请了。”玳瑁说完又急匆匆离开。
察觉不对的胤禛看向胤礽,眼里带着疑惑,“出什么事了?”
“谁?谁出事了?”胤祚猛地坐起来,迷茫的眼神四处张望。
胤礽将事情简单说了几句,嘱咐胤禛几句,带着李胜找来的小陈大人就离开了。
前院厢房里,几个女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情,舒窈还带着一丝恐惧,人是在他们府上出的事,出了事他们怕是也会被康熙斥责。
“轩儿,你看一看额娘,呜呜呜…”小陈夫人紧握着儿子的手,泪水如同断了线珠子。
她身边的几个夫人都是自家亲戚,见此场景也忍不住用帕子擦着眼角,更有甚者怀疑孩子是不是中毒。
“詹夫人说的什么话,今日宴席上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我家的孩子不也没什么事。”四福晋冷下脸道。
那位詹夫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们眼前二位可都是贝勒福晋,可不是她们就能得罪的,连声致歉。
“几位夫人心急我和四嫂也都知道,只是如今太医还没来,咱们这些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还是不要乱说话。”舒窈柔声反击了回去。
舒窈的话音刚落,胤礽就领着那位小陈大人进了厢房,小陈大人是个约二十多岁的青年,官至礼部郎中,他们今日来是替他的父亲,吏部尚书前来赴宴。
夫妻二人一对视,小陈夫人泪流的更凶了。
“夫君,轩儿他…”小陈夫人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完。
“别急,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了,轩儿究竟怎么回事?”小陈大人急切道。
小陈夫人呜呜咽咽说出了全部过程,自家小儿子还不到两岁,原本应该跟在她身边,只是轩儿瞧见和自己同龄的几个孩子,吵闹着要去玩。
她便让乳母嬷嬷跟着,自己则跟其他夫人闲聊,只是还没聊多久,一个陌生的嬷嬷跑来说自家儿子出了事,再见到儿子时,小小的一个人儿抽搐不已,脸色憋得通红。
小陈夫人当时就崩溃了,抱着自家儿子不顾阻拦,强硬着要去前院见自己夫君。
“二哥,先让吴道长瞧瞧。”
厢房门再次被推开,胤祚领着吴崖径直走到了床边,床上粉雕玉琢的孩子似是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的视线落在从容不迫的吴崖身上,不少人眼里带着一丝怀疑,唯有小陈夫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神中带着哀求。
“吴道长,求求您救救我儿子。”若不是男女有别,小陈夫人早就拉着吴崖哀求了。
吴崖温声道:“夫人放心,师父从小教导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容贫道先瞧瞧贵公子是什么情况。”
小陈夫人忙让开,紧张地看着吴崖慢慢看见自己儿子,他伸出手查看了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到出一粒绿豆大小的红丸子,直接塞进了小孩的嘴里。
药丸遇水直接在小孩嘴里化了,吴崖忽然抱起小孩,一手横在小孩胸前,将小孩面朝下翻转过来,另一只手在他背上重重拍着。
拍了约有十几下,小孩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在场有人忍不住别过头去,吐出来的东西不多,稀稀拉拉的,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此时的小孩已经缓过气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就要自己额娘抱。
小陈夫人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抱着孩子默默地流泪,一旁的小陈大人对吴崖道了好几声谢。
“你这医术还挺厉害的。”胤祚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忍不住收回刚才对他的神棍评价。
一旁的胤礽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弟弟,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胤礽对这个神神叨叨的吴崖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看法。
吴崖微微颔首,“贝勒爷谬赞了,不过是恰好碰上了,小少爷应当是吃了什么东西呛住了。”
舒窈扫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心里有了数,凑到胤祚耳边低语了几句。
胤祚的心思转了一圈,吩咐何柱去库房拿了些东西来,毕竟也是在他家出了事,怎么也要安抚一下陈家人。
胤祚拦住了想要开口的舒窈,把事全揽在了自己身上,“今日这事是我的错,没能好好招待二位,还让轩儿受了这罪,我让人拿了些东西送给轩儿压惊。”
陈家夫妻俩也没了继续赴宴的心思,抱着孩子跟胤祚提出了辞别,胤祚一直将一家三口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才转身进了屋。
晚些时候,客人陆续开始离开,胤祚给几个喝的伶仃大醉的兄弟准备好了房间,才去了舒窈院里。
而舒窈此时正坐在廊下,庭院里跪了几个丫鬟嬷嬷,几人面带着惊恐之色,瞧见胤祚来了,慌忙爬到胤祚脚下求饶。
“贝勒爷,奴才不是故意的。”
“奴才错了,不该只顾着几个小阿哥。”
“贝勒爷饶命!”
胤祚淡淡扫了她们一眼,绕过她们走到舒窈身前,拦住了想要行礼的舒窈,“你今日累了一天,好好歇着。”
丫鬟从屋里搬来了太师椅,放在了舒窈身边。
“你处置吧,我坐着陪你,”胤祚稳稳坐下,又问,“你额娘她们呢?”
舒窈的视线从几人身上挪开,落在一脸从容的胤祚身上,“额娘带着嫂子她们回家去了。”
“咱们有了自己的宅子,我平时有事陪不了你,你可以把额娘和嫂子她们接来陪你,住多久都行。”
胤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舒窈心中泛起波澜,她阿玛对额娘已经算是不错的,但都没有把娘家人接到婆家住的事。
“好,等明日我就去接额娘她们。”舒窈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心里惦记着事,舒窈处理事情快了许多,几句话就把事情问了全乎,和陈家小少爷一起玩的都是几个贝勒家的小阿哥,因为年岁差不多,能玩到一起。
今日宴席上有条头糕,舒窈想着胤祚爱吃,就让厨房做了不少,谁知道就被陈家小少爷盯上了,身边的乳母嬷嬷也没注意到。
原本就是个意外,但是舒窈却不觉得,几个孩子分明是差不多的年岁,吃不得这些东西,她派出去的几个人跟个木头似的,不但没把糕点撤下来,还没能看住几个孩子。
虽说那位陈小少爷身边的人也有错,但是舒窈管不到那去,她只要把自己家的人管好就行了。
罚了三个月俸禄,又各自打了十板子,这事才算了了。
舒窈不放心那位小少爷,第二日亲自提着补品登了陈家门,亲眼瞧见活蹦乱跳的陈小少爷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从陈府出来,舒窈又回了趟娘家,昨日得了胤祚的话,她是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一早急匆匆去了陈家,便马不停蹄又往娘家赶。
守门的老仆人瞧见自家小姐回来了,还以为是自家小姐受了什么委屈,搬家第二日就急匆匆赶回娘家。
一边开门,一边嘱咐人去寻太太。
刚过垂花门,就看见赫舍里夫人领着她两个嫂嫂迎了上来,舒窈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赫舍里夫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受。
“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昨日那事荣贝勒给你甩了脸子?”赫舍里夫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昨日发生的那事,难不成等客人离开后,荣贝勒训斥了自家女儿。
“不是额娘说你,那些个下人嬷嬷都是惯会看眼色的,你若不厉害些,他们都敢骑到你头上去,昨日要不是多亏了吴道长,只怕荣贝勒府和陈府就有了隔阂。”
陈尚书是朝中重臣,家里子弟均在朝中做官,说是官宦世家也不为过,真要成了仇家,对荣贝勒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当父母的最担忧的就是儿女,昨日赫舍里夫人回来后,就去了小佛堂跪佛念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家女儿。
“额娘,咱们回屋说吧,福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赫舍里夫人的大儿媳劝了一句。
赫舍里夫人好似才发现她们还站在庭院里,悬在半空的太阳炙热无比,眼前的小女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额娘糊涂了,先进屋凉快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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