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见公子
于是她问银月,“雪娥郡主的车驾呢?”
“就在我们后面。”银月说,“远远跟着呢,意图不明,身边带着的侍从也仅有雪娥郡主贴身的一行。”
“公主,”银月回想着甘琼英的过往行为,揣测她的意思道,“是否要把人截住,警告教训一番?”
甘琼英看着她的新“小狗腿子”笑了笑,故作神秘道:“光是言语训诫,她哪里能长记性,她心里不服的很呢。”
“跟本公主抢男人,也要有命抢!”
甘琼英将端容公主的桀骜狂放学了个十成十,“今天我们玩一些刺激的吧。”
她说完,朝着银月勾了勾手指,让她侧身上前,故作神秘地对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银月眼睛张大,似乎是不赞同,甘琼英却神色疯癫地摩挲着环玉吊坠道:“三皇子已然对我心软,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怀疑我是故意同温雪玲过不去。只管按我说的办!”
惠水河横贯殷都,环城而抱,甘琼英赴钟离正真的约,要过好几道桥。
有些是石桥,有些是木桥。
甘琼英来之前虽然心痛的劲还没过,但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出门,也实在是新鲜,从马车的车窗,透过软帘的缝隙,看了外面一路。
她记得有一架木桥,正处在要进主城区的地方,栏杆低矮,引惠水河到此,已经不能称之为河,只能算作水渠了。
因为考虑到城中百姓的安危,专门修窄了渠道,还垫了底。
只有齐腰深。
于是后面远远跟着的温雪玲车驾,很快发现端容公主的车驾越来越慢,甚至停下了。
侍从询问温雪玲:“郡主,端容公主停下了,我们是否要绕路?”
温雪玲咬了咬嘴唇,面色也不太好,想到方才她远远看到,一直对端容不假辞色的钟离正真,竟然对她表现出了亲密。
温雪玲心中十分看不上端容的狐媚做派,更觉得女子不该那般放浪形骸,她从来是避其锋芒,但不代表她堂堂荆西郡主,真的怕了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
父亲信中劝她避其锋芒,温雪玲向来是听的,但是今夜她想起那金川质子对端容的模样就心烦。
于是她道:“不用管,走我们的,她端容再怎么风光邪佞,难不成还能拦了我的车架,要了我的命去不成?”
于是温雪玲的车架慢慢地超过了甘琼英的车架,而后——在他们上了木桥之后,甘琼英的马匹突然惊了。
马车以一种失控之态,迅速朝着温雪玲的车架撞去。
“砰”一声巨响,温雪玲驾车的辕马也惊了。
河边栏杆年久失修,马车剧烈的冲撞之间,两匹辕马都惊恐瞪大鼻孔,然后一前一后拉着车跌进了河里。
“咚咚”接连的两声落水,惊扰了夜里的河中青蛙。
伴随着孤寡孤寡的叫声,两边人急切喊着救人的声音也随后响起。
甘琼英虽然准备好了,但是乍然入水,还是让她被激得不轻。
但是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因为水很浅,两边带着的随从全都是高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生命危险。
连马都好好的,顶多喝了点水。
水线刚刚没过马车,除了有点冷,她心口丝丝拉拉的疼痛却消失了。
这段剧情应当是过了!
她真的好聪明啊!
这样一来,端容公主恶毒嫉妒,将雪娥郡主温雪玲推到水里的剧情——就变成了端容公主的车架受惊,不慎将雪娥郡主的车架带到了河里!
剧情虽然不能逃避,但却是能够改变的,有很多可操作空间!
她可以换一种方式“走剧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像原著那样凄惨死去了!
第19章 到手的财神不能丢
甘琼英被人从马车中拉出来,马也已经从水中站起,她踩在车辕上,身边好几个人扶着,她却先看向了温雪玲的车驾。
她的车是被甘琼英的车架撞到而侧翻,温雪玲大抵是呛了水,被从车里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被活活吓得小脸煞白,吐了好几口水后,抹了脸一抬头,正对上甘琼英居高临下的视线。
甘琼英糊弄过了剧情,心口不疼,又泡了一下水,酒气尽散,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对着温雪玲笑了笑,照着剧情里面“端容公主”把温雪玲推水里的台词,不走心地说道:“就凭你,也想跟我争?”
原剧情里,端容说这几个字时相当的阴沉恶毒,让人听了之后犹如脊骨有蛇虫在爬。
但是甘琼英此刻说出口,声音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可恰恰是这浑不在意又高高在上的松弛姿态,把温雪玲刺激得后脊一寒,湿透的薄裙被夜风一吹,她直接发疯了。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温雪玲张了张嘴,又呸了一口,满嘴的河中脏水,有股子难言的水草腥味。
她到底也是被娇养长大,虽然外人都传她性情极好,有大家风范,模样更是南召最推崇的素雅清丽。
可在这月黑风高的“杀人夜”,温雪玲也顾不得什么涵养仪态,伸手指着甘琼英,被侍从们扶上她的马车车辕后,跳脚对甘琼英道:“你是故意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甘琼英挑了下眉,心说小白花女主你是不是崩人设了?
甘琼英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有种非常神奇的特质,那就是任何人在她的面前,都很难藏住真面目。
驸马骊骅如此,温雪玲也是如此。
不过甘琼英并没有兴趣和女主角继续刚下去,走完剧情说完台词,她的态度便立刻转变。
指挥着自己的人牵着马车从河道的斜坡爬上岸,甚至还指挥温雪玲的马车跟在她的马车后面。
温雪玲忍不住又道:“你分明是想要杀我,少在这里假慈悲,你就是个疯子!”
她素白的小脸气得通红,因为今夜她是真的感觉到了生命受到了威胁,因此认定甘琼英是想要杀她。
之前甘琼英也用过各种恶毒手段,但是温雪玲身为荆西郡主,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十次有八次都能让甘琼英偷鸡不成蚀把米。
剩下那两次也是她将计就计装可怜。
一个被荆西王那样“占山为虎,画地为王”的人养大的掌中明珠,还真能是个娇娇弱弱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吗?
但是一直占上风的她,从没有像今夜一样感觉到端容公主的威胁,因为这个疯女人,竟然为了杀她,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饵!
于是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过的小白花面具后的本相,被甘琼英一场车祸给撞掉了伪装。
温雪玲身边的侍从们拉都拉不住,她一直在跳着脚骂甘琼英。
等两辆马车都上了岸,甘琼英更是面皮一变,不承认刚才在水里说过威胁的话。
只说:“雪娥郡主息怒,本宫也没有料到马匹受惊,累得雪娥郡主受惊,改日定让人登门致歉。”
“来人,给郡主拿件披风来,夜里风凉,落水后失温,容易风寒啊。”
甘琼英事先让人把随身携带的,一些不能湿水的东西都提前放在桥上,这会儿可不是换了干爽的衣物,啥事没有么。
而且她今夜既要回了一个价值千金的玉环,又试探了剧情能糊弄,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得到了升华,因此对着女主角温雪玲的态度就格外的好。
但是这种好,看在温雪玲的眼中,便是端容公主不仅失心疯,还变脸如翻书,厚颜无耻不承认自己做下的恶事,只一口咬定方才撞车是意外!
“若当真是意外,不知端容公主哪里能提前备下这些干爽衣物!”
温雪玲整个人像个应激的小白兔,红着一双眼珠子,拒绝甘琼英的披风,一把扔在地上,质问甘琼英。
甘琼英:“……本宫放才停在桥上,正在发作本宫的婢女,斥她不懂事,竟给本宫拿了如此素的披风来,便将衣物一股脑都掀翻在桥上了。”
甘琼英把谎话说得如同真事,摇头晃脑道:“谁知道……哎,把马惊着了,牵累雪娥郡主了。”
温雪玲被气笑了,这种荒谬的说法,鬼才信!
但是她若当真咬定此事不放,又找不到其他的有力理由,毕竟这一次端容公主学聪明了,也不要命了,自己竟也跟着一起坠河。
温雪玲没法像从前多次一样,让端容自食恶果。
她气得胸脯急促上下,被冷水浸泡后都没觉得冷,又委屈又害怕,但是仍不甘示弱地瞪着甘琼英,期盼她再失态,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好被她抓住把柄。
怎奈何此时的端容,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下,变成了钮祜禄端容。
她的主旨是剧情能不走就不走,不得不走糊弄着走,除此之外,一切节外生出的枝杈,全部砍断。
她之前还因为要走剧情,无奈把温雪玲弄沟里有些愧意,这才给她也准备了一件披风。
见她不领情,也就算了。
于是她收起自己的善意,面色一沉,便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端容公主。
她回手,扶住身边银月的手腕,伸手抚了下鬓边,数了下掉水里没有少的金簪,这才懒洋洋地说:“既然雪娥郡主无恙,那便回吧。”
她上了湿漉的马车,很快扬长而去,徒留被气到变形的温雪玲,在原地直蹦。
而甘琼英一走,被钟离正真派来,监视甘琼英的那个属下宋词,并没有再跟着公主车驾,而是回去向钟离正真复命,说的便是方才在端容公主和雪娥郡主之间的“意外”。
钟离正真正要歇下,听了宋词的话,沉吟片刻,轻嗤一声。
而后面上先前的担忧尽数消散,道:“我当她真的转性,还以为以后会很难办,结果她只是学聪明了,竟也学会了欲擒故纵。”
“对雪娥郡主戕害多次未曾得手,这一次竟是不惜连自己也搭进去……”
钟离正真眉目桀骜,满意端容的做法,笃定她还是爱惨了自己,毕竟她站在车辕上说的那句话,也被宋词一字不落地转述了。
因此钟离正真要宋词明日去派人去回复三九,说他们担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而后心满意足地睡下。
殊不知钟离正真自信满满,自觉已经把甘琼英这个变数拿捏在手。
但是甘琼英坐上马车才没走出多远,就已经拐离了回公主府的路线,直奔驸马骊骅的驸马府。
因为她听府内传回来的报告,才得知驸马竟然这个时辰还未回公主府。
南召殷都夜不宵禁,但是折腾到这个时间已过三更,驸马还不回家,肯定是跟她耍小脾气,不肯回去了。
那可不行。
到手的财神不能丢。
而且今夜测试后的结果证明,甘琼英急需一个完美的“借口”,来助她躲避扭曲接下来的一系列剧情。
同时也能借由这些办法,设法扭转她和骊骅之间的凄惨结局。
于是四更天,公主车驾自成婚以来第一次抵达驸马府。
驸马内院侍婢被闹了个措手不及鸡飞狗跳,又不能撵走,又不敢怠慢,片刻后整个沉寂的驸马府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