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见公子
“喝一点,我一会让人去煮姜汤。”
甘琼英一脸的责怪,可说话却轻声细语,和骊骅喝进口中的温水一样,缓缓流入他的喉管,又从他的胃袋汇入了心脏,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
甘琼英还在吩咐:“甜角去叫满月起来,让她去惠安大长公主那边找无眉姑姑,将惠安大长公主贴身的太医请来,就说驸马受了凉,需要驱寒。”
骊骅闻言赶紧拉住甘琼英的手说:“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淋湿了一点,这么晚了折腾惠安大长公主的人,是否不太合适?”
“你只是淋湿了一点吗?你自己什么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
甘琼英瞪着骊骅说:“你的手已经凉得像个死人,不赶快喝下驱寒的汤药预防着,用不了明天中午你就会发起高热。”
“府内的医师早就已经说过,你这样的身体,是胎里带的弱,绝不能受凉,要好好温养着才行。”
“平时把脉的时候,你都在听什么啊?”
古代世界生病可没有抗生素,甘琼英穿越以来一直都好吃好睡,生怕自己生病,她现在也怕骊骅一不小心就死了。
毕竟骊骅在原剧情当中,是要死的。
甘琼英一叠声的反驳,骊骅顿时哑口无言。
他的身体确实是很弱,每逢季节交替天气变化,极其容易生病,每次感染风寒也都是缠绵许久不肯痊愈。
他也确实是胎里弱……因为胎里弱才会变成被抛弃的那一个。
只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将他胎里弱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
骊骅甚至有一段时间憎恨自己的身体弱,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再强一些的话,是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了?
但是在这平平无奇的一个雨夜里,他看着甘琼英紧张到有些夸张的担忧,骊骅突然间就觉得,他身体弱不弱的,好像没有关系了。
甘琼英总是能够在不经意之间,穿越过漫长的岁月,将骊骅经年日久不肯愈合的伤口,手动闭合。
骊骅一时之间有些鼻子发酸。
甜角很快跑出去找人了,甘琼英又看向一直杵在门口,听了甘琼英的这一番话,也在发愣的三九:“你杵在那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换了干爽的衣物?”
“待会儿你家主子没病然后你生病了,我再派几个人照顾你。”
“去换了衣服,上厨房那边把昨夜就准备好的热敷的药包拿过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基本上就是甘琼英在侧面告诉骊骅,她知道他没去热敷。
骊骅闻言呼吸都窒住了。
抓着杯子的手骤然攥紧。
三九也像被人抽了一棍子,五大三粗的身体一下绷得笔直,看向了骊骅。
但是主仆两个人都没有等到接下来的质问,甘琼英只是看了骊骅一眼,伸手把他下颚之上,刚才冒着雨回来的时候,被斜风雨打湿的水迹给擦掉了。
催促三九:“还不快去!”
三九粗粗地应了一声:“哎!”
然后一头扎进了雨里,连立在门口的伞都没顾得上拿。
骊骅这个时候已经喝完了一杯水,甘琼英立刻上手给他脱衣服。
“婢女都忙去了,我来帮你换衣服吧,这都湿透了……再在身上穿一会儿的话,皮肤都皱了。”
屋子里面的灯火昏黄,甘琼英的一头长发都披散着,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未施粉黛,平日里面的张扬和高傲姿态,仿佛全部都收敛在投射在她身上的柔光之中。
她温柔美丽得像一个梦。
一个骊骅曾经哪怕痴心妄想,想要一个家人的时候,也没有梦到过的那样美好。
甘琼英拉着骊骅到了屏风的后头,去后面的箱子里,翻出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手动给骊骅除去外衣。
骊骅一直垂头看着甘琼英,如果说今夜他去见钟离正真的时候,还是孤注一掷执迷不悟,甚至铤而走险,决定同钟离正真周旋下去,是因为他头脑不清醒。
但此时此刻,骊骅就觉得今夜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外袍脱掉,里衣也脱掉,最后只剩下一身湿贴在身上的中衣。
骊骅始终一声不吭地配合着,抬手,仰头。
甘琼英只想着财神爷可不能真的得了风寒,她手脚麻利动作非常迅猛。
眨眼之间把骊骅上衣都给扒了,但是等她面对着骊骅不如练武的侍从精壮,却薄薄的覆盖着一层肌肉,柔韧而流畅,宽阔而莹润的胸膛时,甘琼英才愣在了那里。
然后她的面色不受控制地漫开了红润。
因为甘琼英活了两辈子,这一辈子甚至是花名在外,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一个活着的、男人的胸膛。
骊骅的胸膛潮湿而白皙,缠着一两束湿贴的墨色长发,正随着骊骅的呼吸缓慢地起伏。
两个人离得特别特别近,近到让甘琼英觉得,骊骅喘气再大一些,他的胸肌就要撞上她了!
平时也没看到他运动啊,虽然胸肌也不是夸张的那种,可他哪来的胸肌呢?
看账本还能看出胸肌啊?
甘琼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下滑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骊骅竟然还有腹肌,虽然形状很浅,但确实是有,腰也很细。
平时搂着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细。
不过细吧,却不薄,看着就很有力的样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吗……
财神不都是……嗯胖胖的吗?
甘琼英脑子里有点乱,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之下,她更混乱地发现,由于她的手比脑子还快,她的双手已经拉在了骊骅的腰带之上。
结都已经拽开了。
潮湿之后非常有分量的裤子,正在非常有节奏地,一点一点……顺着骊骅的公狗腰朝下滑。
甘琼英瞪圆了眼睛,浑身僵硬地盯着那正在滑落的裤子,而她除了抓紧骊骅的腰带,已经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了。
第71章 你看着我
甘琼英眼看着裤子滑下去,一双凤眼瞪成了溜溜球。
她本能地知道,她应该转过头去,不能看!
她真的不好色!
但是她又不由自主地盯着,因为裤子湿透了,有点潮湿,滑落的速度简直像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一路缓慢地顺着骊骅的腰向下滑,最终堆在他的脚腕处。
甘琼英盯着骊骅的裤子,手中紧紧攥着他的裤腰带,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动一丁点,她的余光就把什么绝对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纳入眼底,反射到她的大脑之中。
骊骅也宛如失去了自我反应能力,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甘琼英的发旋,也是一动不动。
虽然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僵硬,像两个面对面的死木头疙瘩,但是他们僵硬的理由是不一样的。
甘琼英不敢动,是生怕看到骊骅的不可言说处,骊骅也不敢动,因为他的腿……他的两条腿其实有一点不一样。
只要甘琼英但凡是敢抬一抬眼睛,就会发现骊骅的长裤虽然从身上滑下去了,但是他里面还穿着一条大短裤,而且料子是那种比较厚实的,哪怕已经湿了,也根本没有甘琼英想象的那种热辣的画面。
而骊骅之所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甘琼英把他的裤子给解开,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
骊骅的腿除了大夫之外,从来没有给旁人看过,连他自己都不看,他觉得非常的丑陋。
从宫中将骊骅抱出去抚养的老嬷嬷,跟骊骅说过,他生下来身体就很孱弱,跟钟离正真的健康相比,他的四肢都显得很纤细,而双生子在宫中被视为不详,所以他变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皇帝下令将他摔死。
骊骅的腿就是那个时候摔坏的,小小的一个婴儿,摔一下就“断”了气。
那个收养骊骅的老嬷嬷,是在抱着骊骅去处理掉的时候,发现他断掉的一口气又缓了过来。
老嬷嬷心善,并没有舍得将他掐死,自己一生不可能成婚,在宫中那么多年,手上也攒了一些钱,养活一个小孩子不成问题。
所以那个老嬷嬷将他送出了皇宫,找了旁人来照顾。
那个人虽然拿了钱却不怎么尽心,骊骅因为摔断了骨头一直在哭,那个人就给他喂酒,让他睡觉。
小孩子恢复得特别快,骊骅腿上的骨头就那么歪着长好了。
而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不走路的原因,哪怕是腿稍微有那么一点歪,也很难被发现,老嬷嬷又不能经常出宫看他,所以一直到开始走路的时候,骊骅才被发现腿是不对劲的。
但那个时候再想要治疗,不光要大费周折,还要重新把长成畸形的骨头弄断,而且就算续接,也未必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还要多遭一遍罪。
因此骊骅的腿就一直拖到成年,直到他的骨头彻底定型,再也没有办法重新续接,所以他变成了一个跛子。
而他的双腿,右边的那一条精壮且流畅,左边的那一条……却在膝盖向下一点的地方,有微微的扭曲,左腿的小腿以下,因为骨头闭合的方向不对,大概也影响到了血管,稍稍细一些,显得苍白而无力。
同他堪称完美的上半身相比,他的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惋惜。
但其实还好,如果不是仔细盯着或者是伸手去把玩,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看下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骊骅自己看了,就只觉得丑陋扭曲无比。
原本他一生都不会把这样的伤口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但是今夜的甘琼英,叫他忍不住袒露自己的伤处。
甘琼英明明知道他没有去做热敷,却对他的去向不闻不问,这让骊骅想起了当初他在驸马府中将人皮面具卸下来,却正巧碰到甘琼英去找他。
那个时候骊骅来不及把人皮面具戴好,就只能躲在自己的被子里头,徒劳地发抖,也因为当时心境原因,无助地流泪,当时骊骅也怀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恨不得自己掀开被子让甘琼英发现真相。
但那个时候甘琼英并没有掀开他遮盖住自己的被子,她只是隔着被子默默地抱住了他。
甘琼英总是在非常合时宜的时候,留给骊骅所需要的空间,也会在需要关切的时候,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将他带入温暖的环境。
就像今天一样,她的不闻不问,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包容。
这种包容让骊骅产生了幻觉,让骊骅觉得,就算是在甘琼英的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残缺,她也根本不会介意。
但此时此刻甘琼英的表现,和骊骅想象的有所不同。
他几乎立刻就要夺路而逃,但却是咬着自己的牙关没有动。
也不知道两个人这样僵持了多久,骊骅才开口说道:“……看着我。”
甘琼英本来都要转身走了,听到骊骅说这句话浑身一震。
啊?
什什什什什么?
“你看着我。”骊骅又重复了一遍,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几乎攥得咯咯作响。
甘琼英艰难地抬起了一点眼睛,然后火速仰起头,人为地跳过了骊骅中间的那一截,仰头看向他,神色充满了震惊。
骊骅不会是发烧了吧,这么快就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