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见公子
甘琼英说,“夫君心地善良,不愿把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随便赶走,可是早就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去处?”
甘琼英一边夸人一边把法人的担子过渡到骊骅的身上。
暮色已至,两个的影子紧紧相连,甘琼英又开始哭穷:“夫君管家以来,也该知道,公主府已经入不敷出许久,全靠夫君每月给的银钱撑着体面,我喜欢的头面都没有再订做了,哪有钱打发他们呀……”
她深深叹气,抱着骊骅不要脸般的撒娇:“接下来我就不管了,全部都交给夫君,好不好嘛?”
甘琼英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笔钱遣散费是真的拿不出来,虽说现在手里也有一点,但如果安置了他们,再把那些可以利用的人保护起来,她和甘霖的跑路计划就遥遥无期了。
甘琼英向来能屈能伸,撒娇撒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今天显然是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了。
相对于来说,坐拥数不清银钱的骊骅就对钱并不那么看重了,他手上有源源不断的金银商脉,遣散后院那点人所需的银钱,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承受不住甘琼英的撒娇,甘琼英还没等彻底发力,骊骅就已经承受不住,承认了自己已经为这些人找好了去处。
“我手下的商铺不少,涉猎的产业比也比较杂,我打算将这些人调入一些铺子里面做事,无论是擅长什么都会有个出路。”
骊骅抓住甘琼英抱在他腰间的手臂,轻轻摩挲了一下说:“知道公主当初收留他们是因为心善,这都是可怜人,公主只管放心将他们交给我,我必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他看着甘琼英,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嘴角也微微扬起,“我会尽快让这些人分批全部出府。”
骊骅手下想要安排人不难,但总要尊重对方的意愿,也要了解对方都擅长什么,能够以什么为营生,他想做好,因为这是甘琼英拜托他的事情。
甘琼英听了之后特别激动,抱着骊骅的力道又加紧了几分,声音也带着颤抖,“我究竟是走了什么运啊,”甘琼英笑得牙不见眼,“能遇到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夫君,你到底有多好你自己知不知道啊!”
骊骅被她弄得有些羞臊,将甘琼英按进怀中,实则是害羞不好意思抬眼。
夜风起了,骊骅用宽大的袖袍把甘琼英包裹起来,这么卷着她往回走,这会儿也不嫌弃她身上的香味了,整颗心像是泡在蜜罐子里面。
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值得他去想。
“你劳累了一天,肯定乏了,让满月去准备着,好好沐浴。”他说,“我和烤鸭等你。”
甘琼英在骊骅的双臂之间露出个脑袋,闻言眼睛都亮了,“烤鸭!”
她耸耸鼻子使劲嗅,“凤凰楼的烤鸭吗!”
骊骅再次被逗笑,也配合着,“是,如假包换,新鲜出炉。”
两个人用这种奇怪的姿势,一前一后走到了主院的门口,侍婢们见了都捂着嘴悄悄地笑,替主子们感觉到甜蜜。
到门口之后,骊骅拍了拍甘琼英的后背,“快去吧,一会皮软了就不脆了。”
“好好好!”甘琼英连声应着,小跑着去往寝殿,边跑还边喊,“夫君你等我啊,不能先偷吃……”
甘琼英脚步飞快,满月在后面也加快脚步跟上,望着主仆二人的背影,骊骅忍不住笑了。
两人走远后,他用力抖了几下袖子,可这香味太浓郁,根本抖不散,扬起的嘴角瞬间又落下,立刻也加快脚步去沐浴。
甘琼英洗澡的时候,一边洗一边琢磨事情,热气蒸腾上升,想起骊骅被她轻轻松松就哄好了,好像也带走了她今天的一身疲惫。
其实甘琼英早就已经打了把人塞到骊骅那里的主意。
那些人遣散起来是一笔巨款,而且她想用的人藏起来也不是易事,那干脆就不藏也不打发,直接把那些人送到骊骅的身边。
如此一来,他们既能“光明正大”拥有自己的身份,还能有工作有收入,何乐而不为?
在这种情况之下,甘琼英再让他们为自己做事就方便许多,她先把其中一部分人布置在“明路”上,这样也算是给骊骅送了情报,等他将消息传递给了钟离正真,那也正好是应了甘琼英的明修栈道的计策。
而且甘琼英也并不是只图省钱,她也为了那些人的安全在着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是哪呢?
就是在敌人的羽翼之下。
甘琼英知道剧情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骊骅已经死了,他坐拥那么多商会,名气是不小的,他的死势必会引起轰动,那个时候钟离正真的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骊骅是金川皇室派来的人的,这一事实终究会被揭穿。
到那时,即便是甘琼英所用的人被揭穿,也肯定会被误认为是钟离正真的人,这一切与她毫不相干。
这一招祸水东引甘琼英经历过无数次推测才决定。
最后骊骅手上的产业或许会缩减一些,但他毕竟是金川皇室的人,又放出了那么多属于端容公主的消息,辅助钟离正真颠覆南召,只要他不死于剧情,他以后绝对会平安无事,甚至还会立功,不会受到她安插的人的牵连。
这简直是万全之策。
第110章 非常乖巧地埋进他的怀中
只是甘琼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骊骅给出去的消息,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假的,那张名单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她更不知道,骊骅早已经毅然决然选择与她站在一边。
甘琼英美滋滋地洗完了澡,感觉一身舒爽,她还惦记着烤鸭呢,对骊骅换了衣裳都没有过多注意,直奔桌上的烤鸭。
果然是凤凰楼的招牌,名不虚传,甘琼英甚至觉得天天吃也不会腻。
甘琼英吃得开心,也因为想到了几个好计策,而且还不用花钱,因此笑得格外明媚,她本就长得明艳,一笑更是百媚千娇,骊骅忍不住一直看她。
甘琼英因为将要做的事情,就算对骊骅来说没什么损失,但那也是利用,她心中难免有所愧疚。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主动凑近骊骅,非常乖巧地埋进他的怀中,骊骅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将甘琼英紧紧抱住。
月光柔和透过窗,夜风轻抚过纱幔,两人之间无一丝缝隙,白天都忙碌一天,此刻怀中抱着人觉得心中无比安心。
两人都各怀心事,但都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骊骅照旧出去工作,甘琼英也是依然送骊骅到门口,让满月把剩下的那些人召集到正殿。
早早处理完,早早安心!
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交给骊骅就好,只是甘琼英还是觉得有必要见一见那个樊溪。
经过昨日,樊溪那一副妖艳的模样好像突然消失,此刻站在甘琼英面前,倒是真有几分武庄庄主之子的凛然气度。
“见过公主,”樊溪全然没了浪荡,立刻跪地行了大礼,“公主金安。”
甘琼英拂手,示意不必多礼,而后眼神示意满月。
满月上前几步,朝着殿外道:“进来吧。”
几个侍从合力抬来一个大木箱,落到地上后登时掀起一片灰,显然已经放置了很久了。
樊溪也被这箱子吸引了注意,他一眼便认出这是他儿时用的,他曾与武庄里的师兄弟玩时常常躲进这个箱子中,他不敢置信,迟疑着向前迈步,眼泪却控制不住落下,他扑通一声跪在箱子前。
“木箱本已经破损了,”满月说,“是公主请能工巧匠拼凑,又命人搜了些院中还算完好的东西,一并带了回来,尊父母的骨灰,也在其中。”
樊溪慢慢抚摸着箱子,拂去上面的尘灰,打开箱子后,看见里面的两个牌位和木盒,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他将头埋进箱子中,身体颤抖不止,哭声从箱子中溢出。
满月看了眼甘琼英,得到眼神回应后继续说:“当初到武庄时,二老已经…”
满月想说不成人形,但她见樊溪实在悲痛,还是不忍说出口,便道:“公主已经为二老选好了城郊的墓地,有几处好的,你今日离府可以选一处下葬,尽尽为人子的孝道。”
樊溪抱着箱子,脸上已然泥泞不堪,声音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含混不清:“多谢公主,谢公主……”
甘琼英见到这场面也为之动容,说话声音都柔和了一些:“你以后跟着驸马做事,先有个正经营生掩人耳目,等本宫日后启用你时自会与你联络。”
之前樊溪最大的顾虑就是父母的尸骨和牌位,而如今他已经得到,甘琼英也担心他会趁机逃跑,更担心他不配合计划,于是她画了个饼。
“你们樊家的仇人,”甘琼英抬头,为了多几分可信度,与樊溪对视,“我自会帮你处理。”
这也并非是虚言,老妖婆那边甘琼英是没法伸手,但甘离那边的人还是能想想办法的,搞不死也能搞成个半死不活,只要能让樊溪相信自己就行。
樊溪突然止住了哭声,他双眼渐渐猩红,想起了当日武庄被灭门时的一幕幕,而后跪地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公主,”,樊溪几乎是嘶吼着,眼中透着决绝,他额头已经磕破,流下来一道血痕,“樊溪这条命是公主的,今后无论公主要樊溪做什么,樊溪都会全力以赴!”
“快起来吧。”甘琼英见不了这血腥场面,但还是保持着端容的说话风格:“你首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还怎么为我效力。”
送走了樊溪后,甘琼英又分别见了几个她觉得有用的人,当然都是恩威并施,施恩占大部分。
丁豆豆渴望读书识字,甘琼英就许诺给他请教书先生,凤梧一听也要跟着丁豆豆一起。
原本其他面首甘琼英都不在意的,但她临走之前,发现人群中竟然站了位和尚。
看清这人的样貌,甘琼英也想起了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
这是定真小和尚的师兄,了缘。
当初寺庙维持不下去,端容也是费了一番力气,却还是没能把定真弄进公主府,她为了留住人更是承诺要建造一座寺庙赠予定真,对方也不肯点头。
端容公主一气之下,把定真小和尚的师兄给带了回来。
以前端容公主对了缘有求必应,可当他屡次碰壁,每次支用银钱被拒后,他有些慌乱了,开始怀疑端容公主是否还对他如之前一样痴迷,但一直没有机会走到前院,他心高气傲,习惯了端容公主对他百般讨好,自然不会轻易去为了钱弯腰低头。
后院中的人多半不与他来往,一是怕挨打,二是了缘真的不讨喜,了缘也不在意。
了缘的肤色偏白,而且常年吃素练武,即使穿着僧衣也能看得出身材不错,他的眼尾是下垂的,多了几分无辜感,眼中十分清明,看似什么都不追求,实则他贪恋红尘中的一切,无法做到无欲无求六根清净。
满月在殿外念着名单,“了缘,请留守后院,改日随驸马出府,遣回定尘山。”
了缘的脚步一顿,面上因为即将要见到公主的喜悦骤然消失,他不敢置信公主竟然让他回去定尘山!他神色错愕,却因为自己是出家之人又向来心高气傲,根本拉不下来脸说要留下。
甘琼英翻了几遍记忆,完全记不起定真的模样,如此大费周折不惜带回对方师兄,端容公主绝对不会白费功夫,甘琼英肯定要找个机会见一见,看看这定真小和尚到底有什么本事。
但眼下还不到时候,索性就搁置以后再说。
第111章 整整五十万两
满月写完了最后一笔,对着众人说,“除了我刚刚特别交代的,其他人日后都听从驸马安排。”
众人见此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异议,纷纷退下了。
将人都打发走之后,甘琼英浑身疲累,她被搀扶着回寝殿休息,喝了一盏茶之后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甘琼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甘霖,梦见她和甘霖姐弟俩一起种萝卜,还做萝卜糕,两个人小小的手满是伤痕,但脸上始终是笑着的。
甘琼英流着眼泪醒来,爬起来摸了摸湿漉的眼睛,这眼泪不是她的,而是端容的。
自从上次进宫,皇帝就失去了所有消息,临别时还说了那样的话,端容怎能不担心甘霖?
可皇帝不召见她,甘琼英就没有办法进宫,宫中她也没什么势力,惠安大长公主那边也不可能立刻就利用上,甘琼英也实在着急,否则之前也不会因为那一句话就跟着摄政王走。
现在唯一的时机就是中秋夜宴,幸好也没剩几天了。
到那个时候甘琼英必然能进宫,她已经计划好,等一见到皇帝,就会将她已经计划了无数次的路线和盘托出,两个人商定肯定比她一人要更加完善。
甘琼英抹了眼泪,从贵妃榻上爬起,有一些怅然地按住自己微微发疼的心口,她相信甘霖一定会跟她走。
最开始时,甘琼英与端容公主感官重合,她完全不能接受拥有另一个人的感情和感受,甚至还有些排斥,因为心口是真的疼。
后来她了解到端容的事情,拥有了端容的记忆,也因为在这身体中时间久了,她也好像完全继承了端容的感受,这毕竟是她的身体。
甘琼英知道端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爱着甘霖,思念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哪怕甘琼英的主观不爱甘霖,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思念甘霖,而端容对于甘霖的爱早就超过了男女之爱,那是糅杂着亲情的相依为命。
而这份感情于甘琼英来说,像嫁接果树一样,最后到底能结出什么样的果,连甘琼英自己也不知道。
面首的事情安排妥当,甘琼英眼下就暂且放心了,整个人都松散下来,难得清静了几天,没事就对着骊骅说一点好话,各种夸奖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