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水潺潺
“三妹嫁人之后,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你说了那么多徐慕的好,可你若真觉得徐慕好,你也不会在嫁人前夕哭的伤心欲绝,就连上花轿前都还在哭,听送嫁的下人说过一嘴,三妹可是一路从渝州哭到长平县的,我瞧着三妹怕是根本瞧不上徐慕,才会这般委屈吧。”
王玥灵拿她的伤心事戳她心窝子,她不介意反其道而行之,她不让她好过,她亦是如此。
唐子澹和徐慕在暗处听到此话,两人心境各有不同。
唐子澹当初因为王玥灵和徐慕婚期定下后,一怒回到合昌县,就连王玥灵和徐慕成亲,他也没来渝州,根本不知王玥灵竟哭的那般伤心,她之所以那么伤心,定然是因为心中有他......
唐子澹俊脸复杂至极,心中痛苦难当。
徐慕一脸云淡风轻,但衣袖下的双手拽成拳头,这件事情他一直不曾在小妻子跟前提及,也表现的不在意,但这却是他心头一块心病,任谁新婚大喜受到这般侮辱,也不会无动于衷。
田恬被怼,淡然一笑:“我与相公因一场意外成婚,我对他根本不甚了解,心里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田恬话锋一转,唇角微微上扬,眉眼弯弯:“但经过这段日子相处,相公在我心里是一个英雄。”
王玉芳被田恬气笑了,不过是个只会敛财而机关算尽的小人,竟然被她说成了英雄。
他若是英雄,这世间还有真正的英雄吗?
唐子澹俊脸微变,双手紧紧握成拳,心中郁结难当,痛苦不已,她的心,这么快就变了?
徐慕一脸诧异,她说他是英雄?心里的好奇被一瞬间提到最高,两个拳头慢慢松开。
田恬笑道:“相公名声确实不大好,但他成婚后改变甚多,他在我心里确实是英雄,一个‘外’能护一方黎民百姓,‘内’能疼惜妻子,尊她,重她,顾她的男子,难道不是一个英雄?”
唐子澹见心爱姑娘说起另一个男人,脸上满是幸福笑容,心痛的浑身发抖,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徐慕和唐子澹心境天壤之别,他今日才知小妻子竟然这般看他,在乎他,难怪她经常在他面上脸红,娇羞无限,她的心里,终于有他。
此刻的徐慕,就像来到春天,百花盛开,鸟语花香,入目之处皆是美好。
王玉芳对田恬的说辞简直无语,她不能接受王玥灵如此高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唐子澹再也忍不住现身打断她,他怕他再不打断,她说的越多,王玥灵解释的更多,他心更痛。
反正没一句是他爱听的,那便不听。
“王玉芳,你够了。”唐子澹冷冷看着她:“当面温柔贤惠,背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你和我只是定亲而已,就敢妄论一县之长朝廷命官,谁给你的胆子?”
王玉芳看到唐子澹,整个人都慌了,他到底来了多久了?徐慕这时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唐子澹身边,王玉芳心里发虚,她虽然看不上徐慕,但也没到当着他面说他不是的地步。
“子澹哥哥,我.....我只是和三妹说着玩的,没有别的意思。”王玉芳不知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想个借口。
田恬见徐慕出来,两人视线刚好对上,徐慕眸中的宠溺简直要溢出来,田恬突然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肉麻话,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她刚才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现在想想,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唐子澹虽然在骂王玉芳,但视线一直在关注王玥灵,见她和徐慕两人眉来眼去,那画面刺痛双眼,他再也待不下去,冷冷甩了王玉芳一句:“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随即便大步离开。
王玉芳彻底慌了,唐子澹是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若是唐子澹厌弃了她,爹爹那边肯定也会对她失望透顶,届时她就完了。
王玉芳顾不得许多,赶紧跌跌撞撞追上去,春杏想要扶她,她都拂开了:“子澹哥哥,你等等我,听我解释。”
她和唐子澹感情并不牢固,王玥灵没和徐慕成亲前,唐子澹眼里心里只有王玥灵一个人,她怎么也走不进去。王玥灵和徐慕成亲后,唐子澹一人在合昌县伤心难过,她觉得机会到了,禀明了爹爹,一人独自去了合昌县。
这两个月她一直陪着唐子澹,日日体贴温柔,处处周到无错,唐子澹终于看到她的好,决定娶她。
她做梦才没多久,她绝对不能失去唐子澹这颗大树。
梅林只剩下夫妻二人及仆从,田恬羞红着脸:“相公,你刚刚都听到了?”
徐慕笑着朝她走过去,自然牵起她的手:“都听到了。”声音轻快,心情不错:“夫人,这两日我忙着别的事情,也没时间陪你,今日我陪你出府走走,你可愿意?”
温柔的大手仿佛带了电,田恬被他牵着,手都是酥酥麻麻的,脑子更是一片浆糊:“好。”
第20章 知县夫人
周南眼疾手快出去备车,夫妻二人相携到府门口,马车已经稳稳停在路中央,徐慕哪怕到了渝州,阵仗依然大,马车后面站了二三十个随从。
“夫人,上车吧。”徐慕适时提醒。
田恬点头:“好。”哪怕她不喜欢人多,但没办法,徐慕这样的大贪官仇家太多,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徐慕搀着田恬上车,片刻,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渝州繁华市集。
今日徐慕没有清场,渝州不是他的地盘,他不敢太明目张胆,虽然没清场,但街道上人也不多,除了一些要饭的乞丐,没有多少行人。
那些乞丐穿着十分单薄,上至五十高龄,下至十岁孩童,一个个拿着破碗沿街乞讨,情状十分凄惨。
一路前行,田恬发现渝州乞丐竟然比长平县多了太多。
“夫人,想去哪里逛?渝州的双面绣乃是一绝,要不我们去看看?”徐慕主动开口。
田恬一路见了无数乞丐,哪里还有心情去看什么双面绣,面色沉重:“相公,这么多乞丐,我们能帮帮他们吗?”
徐慕视线也落在那些乞丐身上,神情无悲无喜,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乞丐太多,我们帮不过来,而且这里是渝州,我若插手,岳父大人怕是会多想。”
田恬沉默半响,才道:“要不我们买些馒头施舍给他们,这大冬天的,也许一个馒头能救他们的命。”
徐慕知道小妻子心善,但还是忍不住说出实情:“就算给了馒头,也撑不了多久。”当地父母官不作为,撑过了这一顿,还有下一顿等着他们。
田恬还是坚持,她既然出来看见了,能帮便帮一些,否则她良心过不去。
她只是个弱小女子,只能尽力而为,毕竟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田恬视线落在徐慕身上,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改变徐慕,这个以后的未来渝州知府,只有改变了他,才能真正拯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徐慕见小妻子直勾勾盯着他看,疑惑问:“夫人,怎么了?”
田恬猛然回神,慌乱摇头:“没...没什么。”
徐慕见她不想多说,也就不多问了,吩咐周南拿了五十两银子去买馒头,他带着小妻子继续逛。
田恬早已没了逛市集的欲/望:“相公,我们还是回府吧,我有点累了,不想逛。”
“好。”
徐慕立刻吩咐车夫回府,很是尊重小妻子。
*
一下午,田恬都待在杨柳院陪柳姨娘,和她说说体己话,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田恬用过晚饭,回房沐浴洗漱好,徐慕也回来了。
今晚徐慕和王知府一同去酒楼用饭,见的都是一些渝州有名望的人。
他抬步进入房内,双眸清明,身上酒气很淡,没有喝多少酒。
“相公,你回来了?”田恬笑着上前帮徐慕宽衣。
徐慕视线下移,落在帮他解衣扣的小妻子身上,昏黄灯光下,她的脸蛋就像是剥壳鸡蛋,光滑白嫩,清丽婉约。
青葱小手帮他解衣扣,嫩生生的不停在他眼前晃,晃的他眼花。
一身鹅黄色的亵衣亵裤,腰身细细,乌丝自然垂下,许是刚沐浴完,腮边的几缕乌丝还有淡淡湿润,紧紧贴于脸颊,平添一抹风情。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徐慕仔细嗅了一下,是梅花香。
很好闻,清冽中透着温柔,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
“相公,香兰已经备好热水,您可以去沐浴了。”田恬好似没有感受到徐慕灼热视线,耐心帮徐慕脱掉外衣,用手小心拍打整理了一下,转身走两步挂在衣架上。
“好。”徐慕看着她温柔娴静的模样笑了笑,径直去隔壁耳房沐浴。
田恬目送他离去,脑子里都是他沐浴前意味不明笑容,心扑通跳的厉害。
*
徐慕沐浴回来,田恬已经躺在床上等他。
两人视线对上,田恬急匆匆撇过头去,徐慕倒是镇定自若,掀开被子,挨着田恬躺下。
屋内烛光昏暗,账内暖香迷离,夫妻二人没有睡意。
良久,徐慕的手从被子里伸到小妻子那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温软如玉,柔若无骨,让人爱不释手。
田恬僵硬了一下,并没有挣开。
徐慕轻笑出声,在寂静房间显的更外低沉:“夫人,还没睡?”
田恬摇头:“没有。”
徐慕笑着把小妻子拉入怀里,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围绕着她,田恬整个人都僵了。
徐慕依旧笑:“夫人,不必紧张。”
田恬点头嗯了一声,但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徐慕用手轻轻理她柔顺青丝:“夫人,嫁给我徐慕,让你受委屈了。”
田恬诧异,他今天晚上怎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上午被王玉芳的话给刺激了?不然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相公,不委屈,成婚之前我对你不了解,故而不情愿,可这段时间相处,我反而觉得这样很好,很欢喜。”
徐慕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田恬双眸圆睁,徐慕见她那模样,只觉率真可爱,笑着保证:“夫人,我徐慕虽商人出身,比不得唐兄名门贵族,但我在此立誓,这辈子我徐慕定然让夫人过上吃香喝辣,锦衣玉食生活,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田恬浑身僵的更厉害,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整个人都不好了,脖子凉飕飕的,感觉随时都有搬家可能。她哪里想要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只想好好活着即可。
田恬连忙捂住徐慕的嘴:“相公,不许你发此毒/誓,我不要什么吃香喝辣,也不要金银珠宝,我只求咱们身体康健,你能当好长平县父母官,哪怕咱们穷点苦点,至少我们日子过的踏实开心。”
话已说到这里,田恬不由想到今日出府看到民不聊生场景,不妨说的更直接些:“相公,之前的事情咱们都不提了,往后咱们可不可以不贪了,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唯有正道是沧桑。
我只想我们能好好的,能一起白头到老。
爹爹那边我管不了,但你是我的相公,是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我真的希望咱们能平平安安。
银子固然好,可要那么多银子作甚,最终只会成为一张催命符。”
徐慕沉默了,半响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她确实是为他好,但妇道人家见识有限,他若没有银子,他如何往上爬,可能这一辈子都没办法调回京城。
“太晚了,睡吧。”徐慕话落,放开了田恬,两人之间重新隔了一些距离。
田恬心中叹气,徐慕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改变。
夫妻二人同床异梦,两人都失眠了。
翌日,午饭过后,田恬午睡被香兰叫醒。
“夫人,老爷派人传话,让您和大人一起去趟正院,您赶紧收拾一下,不能去晚了。”
田恬迷迷糊糊坐起来,哈气连天,脸蛋红润润的,一双眸子水雾迷离:“你可知是何事?”一般王知府不会找她们,就算有事,也是正室夫人派人传话,王知府亲自派人过来,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