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水潺潺
“快把人背回去吧,去镇上叫大夫过来看看伤,瞧着浑身都是伤,也太可怜了。”
“好,我这就回去。”洪国辉笑着和几个婶子告别,快步往家里走去。
梁家和洪家只隔了两个山头,五分钟的功夫,洪国辉就把田恬背回家中。
洪母正在院子里切猪草,见儿子背了梁建设媳妇回来,惊恐的直拍大腿,连忙起身朝儿子迎过去:“儿子,你这是干嘛,怎么把梁建设的新媳妇儿给背回来了?你不是去隔壁村买猪仔去了吗?”
猪仔不见踪影,倒是背了个别人家的新媳妇儿回来。
“娘,我把梁建设媳妇儿买回来了,现在她是我媳妇,我先把她背到屋里去。”洪国辉边说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洪母傻了,生怕自己听错了,边急匆匆跟上,边问道:“国辉啊,你鬼上身了不成,那梁建设的媳妇儿都过门半个月了,你把她背回来当媳妇,你想被村子里的人戳你脊梁骨吗?”
她好好的大儿子,因着猪仔得病赔了钱,新媳妇在结婚当天逃婚了,他们一家成了村子里的笑话。
如今这笑话还没过去,他又把梁建设的媳妇儿买回来,那可是个二手货啊,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买建设媳妇花了多少钱,走,我跟你一起去把钱给退回来。”洪母接受不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优秀儿子,竟然最后落了个二婚女人。
洪国辉小心把田恬放在床上。
洪母追问:“你买建设媳妇儿花了多少钱,我现在跟你一起去把钱退回来。”
洪国辉道:“买猪仔的钱全都给了梁建设。”
洪母脸色煞白,差点瘫软在地,嘴皮子都在抖:“两千五百块!你竟然拿两千五百块买了她!那两千五百块是你买猪仔的钱,是你东山再起的本钱,是我求爹爹告奶奶,一家家去舔着脸和你一起去借的,你就这么全部给梁建设了?”洪母完全接受不了,视线落在昏昏沉沉的田恬身上:“我记得他买这小姑娘的时候,就只用了两千块,他这是欺负你傻啊,不行,马上去梁家把钱退了,走。”
洪母越想越亏的慌,作势要拉着他去梁家。
洪国辉皱眉:“妈,现在就不是钱的事儿,是梁建设虐待这小姑娘,不仅打她,还不给她吃喝,把她关在鸭棚里,我从那里路过遇到,哪里能见死不救,和那些小猪仔比起来,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活生生虐待死。”
“妈,我小时候看到过您过的有多不容易,现下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那时候的您,我不忍心啊。梁家和咱们家就隔了两座山头,这小姑娘每天的惨叫声,您也是听在耳里的,您真的忍心看着她去死,她看起来才十八九岁。”
洪母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也不能给两千五百块啊 ,那梁建设真不是人,连你的救命钱都坑,我得找他去。”
“别去了,梁建设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老赖,您和他一般计较作甚,他说养了这小姑娘半个月,吃穿住行还有办婚宴的钱,全是他自掏腰包,两千五就两千五吧。”洪国辉心里也有一算盘的,梁建设要了两千五百块,没有多要,毕竟办婚宴请了全村村民,也花了不少钱。
洪母眉头深深,儿子都说不去了,她只能随他。
“妈,这小姑娘受伤严重,我先去镇上请个医生回来,您先在家里照顾她,给她喝点水,煮些吃的。”洪国辉叮嘱。
“去吧,家里有妈呢。”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已经是她板上钉钉的儿媳妇,她还能不照顾她?
洪国辉感激笑了笑:“那我去了。”话落,快步离开。
洪母站在床上,仔细打量着儿子的新媳妇。
越看越不满意,这身子看着也太瘦了些。
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洪母叹了口气,认命回她房间,给她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揭开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洪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青紫的厉害,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
这梁建设真是畜生,这么小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好好教就是,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洪母轻轻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又倒了一杯水为她润嘴巴,让她舒服一些。
田恬迷迷糊糊只是有意识,还没有醒来,洪母在房内坐了一会儿,见她没有醒的迹象,径直去厨房蒸些馒头。
有几个婶子上门瞧新媳妇,就看见洪母在厨房里忙活。
“哟,洪嫂子忙呢,可真是心疼你新儿媳妇,这么快就开始蒸馒头了。”
洪母叹气:“那孩子可怜,身上被打的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也不知道她肚子有没有东西,先蒸些馒头放着,若是醒了想吃东西,也有填肚子的不是。”
“真是十里八村的好婆婆,大家都说新媳妇命苦,被打的昏迷不醒,我瞧着她是先苦后甜,这不,被国辉给救了,以后进了你们家门,她可有福气了。”
洪母笑了笑:“总之我不会苛待她就是了。”
“对了,洪嫂子,你们买这个新媳妇花了多少钱?”
洪母笑不出来了,一想到那些钱是儿子东山再起的钱,她就忍不住心疼:“两千五百块,国辉把所有买猪仔的钱,全部给了梁建设那个黑心肝的。”
众人忍不住咋舌,暗骂梁建设真不是人,洪家母子如今困难有难,他还这样做,太过分了。
“洪嫂子,国辉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肯定会挣更多的钱。”
“就是,国辉人勤快肯干,这点钱没什么大不了。”
洪母点头:“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个小时后,洪国辉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医生顺利到家。
“医生,这边屋子。”洪国辉带着医生进屋。
田恬躺在床上,嘴里无意识喊痛,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医生给她大致做了个检查,又开了一些药片和药膏:“万幸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药片是吃的,药膏是涂伤的,都是一天三次,记得按时吃药涂药。”
洪国辉点头:“好的,医生,多少钱?”
“五块钱。”医生道。
洪国辉脸色有些僵硬,随即道:“医生稍等下,我这就去取钱。”他身上的钱已经全部拿来买小媳妇,药钱只能让妈帮忙付一下。
洪母虽然心疼钱,但也心疼田恬,痛痛快快把钱给了。
医生一走,洪母道:“你去给你媳妇儿喂药涂药。”
洪国辉浑身僵硬,想了想还是道:“妈,还是你去帮她涂吧,我....我虽然买了她,但还没有正式成亲过礼,我一个大男人帮她不合适,还是妈去最合适。”
洪母瞪了他一眼,真是没出息。
如果他能开窍些,早早把他之前那个媳妇给睡了,那糟心媳妇儿能在新婚当天逃婚!
“妈,您干嘛这么看着我?”洪国辉挠挠头。
洪母道:“去外面切猪草去,猪圈里的两头猪还要吃东西呢。”
“知道了,这就去。”洪国辉笑嘻嘻出去了。
洪母拿着药膏药片径直进屋,帮田恬被伤到的位置仔细涂了一遍,又喂她吃了药片。
*
田恬醒来,发现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灰色床上,浑身剧痛还是那么明显。
犹记得她有意识时,被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救了,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
田恬不由的四下张望,屋内空无一人,她所住的房屋是泥土烧制而成的土墙。
房内的桌椅板凳及各类家具,都是非常老旧的,就像是九零年代会用到的东西。
田恬仔细回想,片刻后,她确认自己穿越到九零年代,一个名叫杨来娣的女子身体里。
杨来娣今年十九岁,家中一共有十二口人,大人四个,孩子八个,她排行老二。
重男轻女的时代,爹娘为了要个儿子,就不停的生,直到生到了第八胎,得了个宝贝儿子,终于不生了。
也是因为生了太多孩子的原因,家中捉襟见肘,杨来娣身为不被看重的老二,又到了适婚年龄,被家里的爸妈卖了两千块,卖到了靠山村梁建设的手里。
梁建设快四十了,因着长的磕碜,又喜欢犯懒,以至于过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媳妇,家里长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不娶媳妇儿,硬是省吃俭用省了两千块给他买媳妇。
杨来娣才十九岁,嫁给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在成亲夜,她根本不让梁建设近身。
梁建设刚开始还好言相劝,后来劝的没用,暴脾气一上来,新婚夜就让她见了红。
梁家父母住在老儿子家里,平时也不管梁建设,所以梁建设打杨来娣,根本没人管,村子里其他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是如此,田恬穿越过来时,刚好被梁建设打完,她才会感觉那么的疼。
上辈子洪国辉也救了原主,因着两千五百块钱实在太高,在九零年代算是一笔巨款,原主本身就是被家里发卖的,她自己也没本事凑齐这个钱还给他,也就顺理成章和他在一起了。
洪母刚开始也很心疼那两千五百块钱,但她知道原主命苦后,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在靠山村是独一份儿。
原主两年后为洪国辉生了个儿子,她硬气起来。
之后几年,洪国辉生意红火,开办了一个养猪场,一家人日子越来越好。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被原主生生给作没了。
洪国辉对媳妇儿特别好,把家里的财产都交给她保管,原主拿着钱却联系上老家的人,顺便也联系到了她之前在老家的老情/人。
两人互通书信不久,老情/人过来,他们俩见了面,之后打的极为火热。
那时候洪国辉养猪场忙,无暇顾及媳妇,也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人。
直到他知道真相时,一切已经晚了。
他从省城学习养猪技巧一周,中途就接到村民们打的电话,洪母去世,让他赶快回家。
等他回家,看到的就是老娘冷冰冰的尸体。
七岁大的儿子蹲在灵堂前哭成泪人,洪国辉问事情来龙去脉,儿子说妈妈卷了家里所有钱财和一个男人离开,洪母得知真相上前阻止她,原主用力推了洪母,导致洪母撞到桌角,当时脑门鲜血淋漓,昏迷不醒。
儿子哭着跑上前挽留她,她怕麻烦,把儿子和洪母锁在一间房子里。
如果不是孩子哭声太大,路过的人有幸听到,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洪国辉整个人崩溃了,他不能原谅,不能接受原主做的那些事情。
洪母待她如亲生女儿,她竟然亲手置她于死地,甚至没有想过送她去医院救治。
七岁大的孩子是她的亲儿子,她为了顺利离开,竟然把他和洪母关在一起,如果当时没有人听到他的哭声,是不是就没人知道这出惨剧?他在省城学习一周,等他回来再发现,儿子肯定早就被饿死了。
洪国辉恨,恨的要命,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一家救她出苦海,她却恩将仇报,贱人。
洪国辉养猪场倒闭后,把儿子托付给亲戚,走上了找原主的道路。
洪国辉找了三年,终于在h市找到了她,彼时她已经是一家酒楼的老板娘。
老板是她的老情/人,两人现在已经结婚了。
他们就是用他挣来的血汗钱,开办的酒楼。
两人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洪国辉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摸清楚酒楼供应猪肉的供应商,去那里谋了一个职位,之后供给酒楼的猪肉全部被他打了某种药物,他又打通了酒楼的厨师,以至于很多顾客吃了他们家的菜,病痛不止。
有次洪国辉药剂放多了,当天在酒楼吃饭的人,全部中/毒死亡。
洪国辉进了监狱,判了死刑,原主和她男人当天也在酒楼吃饭,两人也没能抢救过来。
田恬叹气,这是一件十分悲惨又让人唏嘘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