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水潺潺
田恬陷入迟疑。
说起来洪国辉和洪母都是特别好的人,嫁给洪国辉,她肯定不会吃苦受罪, 他也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待她好。
只是......
上辈子原主在洪国辉发家之后,和老情/人卷款离开, 还间接害死了洪母, 害的洪国辉养猪场倒闭,导致洪国辉生起报复之心, 最终难以收场的惨剧。
这辈子若是嫁给洪国辉,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她不会像原主那样,和老情/人藕断丝连,但蝴蝶效应很可怕, 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在一起后,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活了多世, 完成过无数次任务,她算是总结出来了,没有一次任务会顺顺利利, 简简单单就完成的。
这两天她虽然在养伤, 她也想过该怎样完成任务。
最简单, 最方便的办法就是离开洪国辉和洪母。
一旦她离开洪家,洪国辉和洪母就不会出事。
洪国辉不会被刺激心生报复,悲剧就不会造成,也就等于她的任务间接完成。
她现在和洪国辉只是刚刚相见,两人都没有感情,这个时候离开,是最佳时机。
只是,她没有钱,这倒是一个难题。
“大妹子,你刚才在听我说话吗?”洪国辉见她沉默久久不言,忍不住出声问她。
洪国辉和她对立站着,他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了不少秋瑟的风,同时也有很强的压迫感。
田恬心里已经做出决定,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如实道:“国辉哥,我刚才有听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洪国辉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她脸上的伤口才刚刚结痂,耐着性子道:“为什么?是因为之前梁建设虐待你吗?你放心,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打女人的。你可以在十里八村打听打听,我洪国辉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和人红过脸,更不要说和人打架。”
微风吹的衣服猎猎作响,枯黄的长发也被吹的飞舞,田恬理了理头发,把遮脸的头发全部别在耳后:“我知道国辉哥是个大好人,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我不是这里的人,不习惯这里,我想.....回家。”说到此处,田恬眼眶通红:“还请国辉哥能放我离开,求求你了。你之前买我那两千五百块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等我离开后,我就出去打工,每个月都给你兑钱,直到还上那两千五百块为止,不,我还你三千块,好不好?”
洪国辉皱眉,沉默好一会儿不说话。
放她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买她花了两千五百块,他也不会强求她,毕竟他和她没有感情,甚至说难听一些,他心里现在还想着半月前逃婚的女人。
认定了共度一生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忘记。
那两千五百块是他找亲戚借来买猪仔的钱,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他为她已经放弃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她走了,他就完了。
最主要的是老娘如何接受的了。
她说了要还他钱,但两千五百块可不是一点点,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得打工几年才能还的上。
她说要还钱,他是不信的。
“大妹子,我不能放你离开,我买猪仔的钱全部用来买你了,你只能留下来当我的媳妇儿。
先不说这些钱是我们借别人的,就说现在村子里都知道我买了你当媳妇儿,一旦放你走了,村子里会怎么想?
我和我妈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我妈对你那么好,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她伤心难过,看着她被人戳脊梁骨?她已经把你当成儿媳妇了。”
洪国辉定定的看着她:“说难听些,你家里人已经把你卖了,你回去又能怎样,难道再卖一次?
你还说出去打工挣钱还我,你家里人能愿意让你出去打工还钱?
大妹子,如果昨天我没有买你,你现在还在梁建设手里受折磨,你这辈子都注定是他的媳妇儿,他可不会给你机会谈条件。
你年纪不大,我不求你能感恩,至少你要讲理,要知道好坏对错。
我还是那句话,你跟了我,我会好好对你,你回家之后也未必能嫁我这样的男人,虽然我现在养猪赔本欠了不少钱,但我勤劳肯干,这个家迟早会越来越好,不会亏了你。”
田恬道:“国辉哥,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我以后甚至愿意加倍还你,那个家我不打算回去了,我离开后直接去外地打工挣钱还你,我说到做到,欠条为证。”那种家庭卖儿卖女,不顾女儿的死活,她傻了才回去受罪。
“欠条这个东西要是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老赖了,你知道凡是被买进来的新媳妇,都和你一样,说过同样的话。”洪国辉道:“她们都是被狠狠打一顿,饿上几天,有的就老实了,有的要是敢跑的,抓回来被打的半死不活,然后关进屋里,直到怀孕了才会让她们在院子里转转。大妹子,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今天才把你带出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跟我。”
田恬活了多世,知道被卖的女人下场有多惨,洪国辉这样的,真的算是不错的。
直说不行,只能婉转一些。
“国辉哥,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凑合,在梁建设那里之所以被打的那么惨,也是因为我不愿意凑合。我知道国辉哥是个大好人,也知道我刚被买进梁家时,你那新媳妇就跑了,你现在心里肯定忘不了她。我.....国辉哥,你别逼我,我真的做不到和你一起凑合过日子。”
洪国辉无语的很,小姑娘就是天真,嫁人过日子不就是那回事?
“我心里确实有人,也不想瞒你,现在还忘不掉她,但她在结婚当天逃婚,这辈子我和她也没了可能,换句话说,就算她回来了,我也不会在接受她。”洪国辉好言好语:“我向你保证,结婚之后我只想着你,只对你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田恬见洪国辉一根筋,完全没有一丝转圜余地,发愁道:“国辉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两年内,我如果把那两千五百块钱还给你了,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洪国辉道:“不去外面打工,不离开靠山村,两年内如果能还我两千五百块,我答应让你离开。”经历了半月前小敏逃婚一事,他真的不想逼她,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强硬和她在一起,婚后她各种作闹,只会弄的家里鸡犬不宁,他希望她能心甘情愿。
只是两年而已,他等得起。
她现在身子虚弱,瘦巴巴的,圆房了也不宜要孩子。
两年时间就当给她调养身子。
田恬笑了,虽然两千五百块在九零年代不是一笔小数字,但两年以内,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挣到的。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洪婶子和村民们那边,还请你多多解释,多多为我担待。”田恬郑重鞠了一躬。
洪国辉惶恐:“不用这样。”
“这是我对国辉哥的感激。”田恬笑。
洪国辉微微侧身,视线看向别处:“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两年后你还不上两千五百块钱,那就留下来乖乖当我媳妇儿,不许在说什么不能凑合的话,那时候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好,如果两年后我还不上,我心甘情愿留下。”田恬做出保证。
两人谈好,洪国辉背着背篓继续往前走,田恬跟上。
走了五分钟左右,洪国辉停在一块菜地里,里面种了红薯,绿色的红薯藤涨势极好:“这块地就是我们的,平时我就是来这里割红薯藤回去喂猪。”
田恬点头,哦了一声。
“你身子虚,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很快割完猪草。”洪国辉拿着镰刀走进地里。
田恬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刚坐下她就发觉不对,连忙起身:“国辉哥,我来帮你。”
九零年代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割猪草的事情,大多都是女人做的。
她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自然要努力融入这里,洪国辉一家于她有大恩,她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手脚必须要勤快些。
“没事,你伤还没好,歇着就行。”洪国辉不是封建的人,他度读过几年书,知道理解和尊重别人。
十分钟左右,洪国辉割了满满一背篓猪草,两人一前一后回家。
洪母在家里做午饭了,看到小两口一前一后回来,脸上笑开了花。
小姑娘瞧着瘦瘦弱弱的,但是胜在乖巧,走在儿子后面,文文静静的,看的人心里欢喜。
小两口走进院子,洪母拿着木瓢站在屋檐下,作势呵斥儿子:“你这臭小子,来娣才刚能下地走路,你怎么带她去割猪草了,那么远的路,累着了怎么办?”
田恬连忙解释:“婶子,我不累的,您看我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气喘,好着呢。”随即看到烟冲冒出缕缕炊烟:“婶子,在做午饭了啊,我去给您烧火。”
洪母倒是没客气:“成,那你进来帮婶子烧火。”烧火不累,只需要往灶里添些柴火就行,小姑娘可以胜任。
田恬快步进屋烧火。
洪国辉把背篓放在院子里,进厨房拿了专门切猪草的菜刀菜板,快步去院子切猪草。
洪婶子做饭,田恬烧火,洪国辉切猪草,三人各自忙碌着,小院里十分温馨,那一幕就是后世所向往的人间烟火。
“国辉,你等下切完猪草,拿一块腊肉烧了,今天中午咱们吃腊肉。”洪婶子道。
洪国辉闻言,立即放下菜刀:“妈,我现在就烧。”随即走进厨房。
洪国辉身材高大,走进厨房里,显得容不下他。
灶前烟冲两旁,挂了三竹竿的腊肉,烧火时的烟往上面飘,刚好能吹到腊肉,那些腊肉全部是黑黢黢的,看起来惨不忍睹。
洪国辉站在灶前看了半天,田恬不知道他要选哪一块。
“大妹子,你想吃哪一块,你选?”
搞半天是要把选择权让给她,田恬也不客气,指着中间那扇腊排骨道:“国辉哥,我想吃排骨。”
她是吃肉的行家,腊肉还属腊排骨和腊猪蹄最香。
洪国辉点头:“成,就那块。”
洪母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儿子终于知道开窍了,知道问人家姑娘了,以前让他拿腊肉,他都是随便选一块。
“国辉,只有一块排骨不够吃,再取一块五花肉下来烧了。”
洪国辉点头:“知道了,妈。”
田恬咋舌,这洪母也太大方了,九零年代虽然国家经济已经发展起来了,但是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平常人家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吃到一次肉,洪母倒好,一顿将近煮了两三斤。
洪母哪里是大方,她平时也很节约,现下家里多了一个儿媳妇,做婆婆的,自然想把儿媳妇养胖一些。
那些肉都是刚腌制不久的,当时猪仔还没出问题,她和儿子想着新媳妇马上进门,特意杀了一头猪做成腊肉,等那女人进门能吃好喝好。
只是没想到杀了猪没多久,小猪仔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接一个死去,儿子全把那些小猪仔给埋了。
她当时看着真是心疼死了,想让他把肉低价卖了,他说什么也不肯,还说小猪仔是病猪,一旦让村民们吃了,会感染到人,她一听,也害怕了。
连着死了五十多只小猪仔,有的猪仔都有四五十斤了,那时候她坐在猪圈旁边天天哭。
儿子心情也不好,整天沉着一张脸 ,闷闷不乐。
之后新媳妇又在结婚当天逃婚了,他们一家成了村子里的笑话。
那时候她真怕儿子挺不下去了。
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家里多了来娣,儿子比之前看着有精神多了。
洪国辉取好腊肉,放进一个红色铁盆里,然后端了出去。
“大妹子,给我拿一下火柴盒。”洪国辉在院子里喊。
田恬应声:“好,马上送来。”拿了火柴盒快步走出去,洪国辉已经在院子角落放了一堆木柴,准备点火烧腊肉。
“国辉哥,给你。”田恬把火柴盒递给他。
她还挺好奇的,站在一旁看他烧腊肉。
她也做过腊肉,但她做的腊肉都是放在屋檐下吹干的,吃的时候稍微洗一下就可以,不像洪家还要烧一次。
木柴燃起,洪国辉用火钳夹着腊肉,翻来覆去的烧,直到烧的腊肉全身漆黑,滋滋冒油时才作罢。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腊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