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249章

作者:欧阳墨心 标签: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池太守气绝,夏长史忙拽了两下凌芝颜的袖子。

  凌芝颜叹了口气,放低声音,“四郎,这般闹下去实在有辱公堂威严。”

  花一棠不爽:就你老好人。他们狗咬狗,关我屁事!

  凌芝颜无奈:若是得?罪了顶头上司,你这司法参军以后也不好做。

  花一棠嘴里啧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表情,“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将王氏近三年的账簿全都拿过来,请一位经验丰富德高望重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独具慧眼的阅账高手审验一遍,自然能?断出谁人是真?,谁人是假。”

  夏长史松了口气,“花参军所言甚是有理!”

  池太守:“不知这位经验丰富德高望重……呃……的阅账高手是——”

  “若论阅账的本事,放眼唐国,当属扬都花氏为?首。”花一棠灿然一笑,“属下自幼耳濡目染,也算有几分心得?,当为?池太守分忧。”

  *

  小剧场

  姜文德:所以“经验丰富德高望重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独具慧眼”这么长一串马屁说的是他自己?

  这个花氏四郎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第218章

  对于商人来说, 账簿就是命。

  所以,当花一棠提出要替王氏阅账的时候,即便是蠢笨如王景禄也反应过来了, 当即想反悔。无奈王氏这出闹剧害池太守在御史中丞面前丢了脸面,池太守铆足了劲儿也要将?此案审个清楚明白, 令王氏必须奉上近三年所有账簿, 供花参军审阅。

  王景禄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将?自家的命门送到了花一棠的手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池太守也有些后悔,他一个文官,从未接触过账簿,本以为?区区几?家米行,账簿最多也就五六本,岂料衙吏竟然抬上来满满当当四大箱, 当即傻了眼。

  这么?多账簿,待花一棠一一审阅完毕,岂不是要看?到明年去?

  夏长史看?出了池太守的窘迫,忙替顶头上司擦屁股, 命人替姜中丞换了茶送了鲜果点心,殷勤邀请御史中丞大人先去后衙歇息。

  姜文德抿了口茶水,撩起?眼皮看?着花一棠, “没必要。”

  池太守和夏长史很快就明白了姜文德的意思。

  的确是“没必要”,因为?花一棠看?账簿的速度太惊人了, 解开一卷,唰唰唰扫两眼,反手一收, 开启下一卷,毫不夸张的说?, 堪称“一目百行”。

  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都集中在了花一棠的身上,莹莹火光之中,俊丽如花瓣的少年参军时而挑眉、时而敛目,眸光流转间,几?百卷账簿的恐怖计算量最终只化为?嘴角的一抹轻笑?。

  随着花一棠的神情?越来越轻松,池太守等人的心却是越吊越高,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对?这位花氏四郎的性情?秉性也算有了些了解,此人现在的表情?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四大箱账簿以可目测的速度迅速消失,半个时辰过去,花一棠收起?最后一卷账簿,慢条斯理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滋溜喝了一口,满足叹了口气,“今日的百花茶滋味甚好。”

  池太守甚是紧张,“花参军,如何?”

  花一棠放下茶盏,捋了捋袖子,“王氏堂兄弟三人的账簿没有问题。”

  王景禄一听就怒了,“花一棠,你到底会不会阅账?!”

  “花某还?未说?完,”花一棠道,“王景禄这边的也没错。”

  王景禄:“诶?”

  池太守:“花参军此言……何意?”

  凌芝颜:“四郎的意思是——两边提供的账簿都是真的?”

  花一棠点头,“正?是如此。各米行的分账是真的,总账也是真的,分账显示王氏米行连续三年亏损,入不敷出,总账显示,王氏的生意蒸蒸日上,前途无量。”

  此言一出,众人全愣住了。

  夏长史:“这、这怎么?可能?”

  花一棠弯眼一笑?,“当然有可能,因为?分账和总账之间缺了一部分暗账。”

  姜文德眸光一闪,“什么?暗账?”

  “明面上的生意,做的是明账,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做的自然就是暗账了。”花一棠叹息道,“想必这部分暗账只有真正?的王氏家主才?能知?道。”

  王氏众人面色青绿,尤其是王景禄,脸色快和发霉的猪肝一个色儿了。

  王氏的总账一直都是家主亲自管理,其中的秘密也只有历任家主知?晓,这一任家主王景福杀了弥妮娜,重罪入狱,还?没来得及选出下任家主,王景禄就迫不及待取而代之,抢来了总账,自以为?聪明发现了王氏堂兄弟的罪行,怒不可遏来报案告发,岂料竟然是这种这结果。

  “我、我不查了!”王景禄大叫,“既然我家的账簿没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不必劳烦诸位大人了!”

  王氏三堂兄弟也连连道,“对?对?对?,都是家事,不查了不查了。”

  “荒唐!”池太守狠拍下惊堂木,“益都府衙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告了官,上了堂,这案子就定要审个清楚明白!来人,传王景福上堂!”

  衙吏应声奔出,不多时,狱卒将?挂满锁链的王景福押了上来。

  王景福表情?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看?到了堆在花一棠脚边的四大箱账簿,当即反应过来,面色惨白如纸,瞪着王景禄的眼神万分怨恨,啐了口“蠢货!”。

  池太守“啪”拍下惊堂木,“王景福,王氏兄弟因为?账簿造假一事告上堂来,经花参军亲自阅账,发现你王氏尚有一份暗账,方才?导致总账和细账不合。本府且问你,暗账在何处?你王氏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还?不速速招来?!”

  王景福面皮抽搐两下,“池太守说?笑?了,益都城无人不知?,王氏是米商,做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米行买卖,至于什么?暗账,更是无稽之谈!”

  花一棠:“你的意思是,花某的账本看?错了?”

  王景福:“花参军虽然出身扬都花氏,家学渊源,但据我所知?,花氏的生意皆由?花氏大郎花一桓打理,花家四郎甚少经手,一时看?错了也不奇怪。”

  “那花某倒想问问王家主,王氏的细账和总账利润差距如此之大,到底是何缘由??”

  王景福叹了口气,“罪名也甚是不解,可惜如今我戴罪入狱,即便想查也是有心无力,”转头看?向王景禄,眼中幽幽射出光来,“此乃王氏家事,王景禄,你若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查!”

  王景福的目光太过阴冷毒辣,王景禄不觉打了个寒战,心里?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他即将?大祸临头。

  王氏堂兄弟又是连连磕头,“都是我家弟弟不懂事,账簿一事就让王氏族人自己处理吧!”

  池太守有些为?难,本以为?吓唬王景福一下,就能诈出暗账,可现在王景福一推六二五,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唐国严禁酷刑,旁边还?坐着一个御史台的中丞,总不能因为?几?本账簿的破事儿对?王景福用刑吧。更重要的是,从下午忙到晚上,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饿得前胸贴后背,池太守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身为?池太守多年的狗腿子,夏长史一瞧池太守的脸色就明白了,忙低声道,“快到亥时了,姜中丞一路劳累,也该休息了,要不,这案子咱们明日再审?”

  池太守就坡下驴,“姜中丞以为?如何?”

  姜文德:“此案只是家族利益分配不均的民案,按照律法流程,只要王景禄不再上告,便可撤案——花参军和凌司直以为?如何?”

  凌芝颜:“姜中丞所言甚是,只是——”

  后半句话凌芝颜没说?出来,他直觉此案别有隐情?,心中略有不安,不禁看?了花一棠一眼。

  花一棠似笑?非笑?看?着王景禄,王景禄听到姜文德的话如蒙大赦,连连高呼,“我不告了,不告了!”

  “好!此案就此作罢!”池太守拍惊堂木,“将?王景福押回大牢,退堂!”

  退了堂,池太守和夏长史前恭后倨迎着姜文德去了后衙,说?早早备好了接风洗尘的晚宴,凌芝颜和花一棠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花一棠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额,“属下头疼脚痛肋骨酸,恶心反胃肠子痛,实在无力奉陪,”就势往凌芝颜身上一倒,“快快快,凌司直大人,快扶我回去,我要吐了——呕——”

  凌芝颜心领神会,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架着花一棠一溜烟回了司法署,将?花一棠往太师椅里?一塞,“你演得也太假了吧?”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戏不在假,有人看?就行。”花一棠从袖口抽出小扇子摇了摇,“六郎是不是也觉得王氏有问题?”

  凌芝颜皱眉,“凌某对?商道并不了解,但是既然四郎说?有暗账,那必定是真的。”

  花一棠眨了眨眼:“想不到六郎对?花某竟然如此信任,花某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别贫了,”凌芝颜无奈,“依你的经验,大约是什么?样?的暗账?”

  “就细账账面来看?,王氏米行的生意很失败,亏损严重,若想获得总账的利润,这暗账的生意当是一本万利,甚至是无本万利。”

  凌芝颜皱眉:“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生意?”

  花一棠笑?了,“当然有,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可都写在唐律里?了。”

  “你是说?——”

  “比如贩卖五石散,比如贩卖龙神果,还?比如——”花一棠眸光一闪,“贩|卖|人|口。”

  凌芝颜面色微变,“你怀疑乱葬岗发现的那些白牲与王氏有关?”

  花一棠沉默片刻,“我只是觉得,这几?桩案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凌芝颜也不说?话了,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伍达匆匆走进司法署,抱拳,“禀花参军,周乾求见。”

  花一棠愣了一下,才?想起?周乾就是在那个散花楼一案中,被王景禄欺压的周氏庶子,这个时辰了,他来府衙做什么??

  “请他进来。”

  周乾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过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想必最近王景禄忙着宅斗,没腾出功夫欺负他。

  周乾先施了一个大礼,“上次承蒙花参军照顾,周某感激不尽,特来登门致谢。”

  话虽这样?说?,但周乾两手空空,连包点心都没带,着实不像来送礼的。

  花一棠一笑?,“周郎君有话直说?。”

  周乾抬起?头,喉头滚动数下,“半年前,王景禄曾将?我带到王氏一处别院住过几?日,后来,王景禄有事先离开,独自留下我一人住在别院的……库房里?……”

  他说?的隐晦,但凌芝颜和花一棠都听明白了。

  周乾应该是被王景禄带到了别院囚禁虐待。

  花一棠点了点头,并未追问细节,只是问了一句,“然后呢?”

  “我在库房中听到隔壁的下人聊天,说?王景福又带了贵人来别院小住,贵人性情?不定,很难伺候,这几?日要多加小心,莫要丢了性命。”

  “什么?贵人?”

  “下人并未明说?,”周乾顿了顿,“但是特别提了一句,贵人是来查账的。”

  凌芝颜瞪圆了眼睛,花一棠坐直了身体,“什么?账?”

  周乾的眼瞳映着摇曳不定的烛光,“那处别院位置偏僻,想必藏在其中的账簿也定是记录了些隐秘的东西。”

  “别院在何处?!”

  “大西门外,玉江江畔。”

  *

  出了大西门往西北方向走十里?,便是玉江。玉江是检江支流,由?北至南贯穿半个益都城,担任着益都航运的重要角色,城外的玉江码头便是船队入城最重要的中转站。

  亥正?一刻,林随安站在玉江码头边,吹着凉爽的江风,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地势。

  远处群山连绵,脚下江水滔滔,码头上垒着高高的货箱货包,江边停靠着十余艘商船,几?个船员坐在船头纳凉,有些好奇地望着闯入他们地盘的两个异类。

  最后一个见到雪娘子马车的净门弟子是个码头力夫,看?起?来像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可向靳若汇报信息的时却是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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