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79章

作者:欧阳墨心 标签: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突然,车队前?方出现了一队衣着朴素的学子,手挽着手横成?一排,好似木栅栏般拦在了路当中,中央位置的学子横眉怒目,嗓门尖锐,“来人可是扬都?第一纨绔花氏四郎?!”

  这一嗓子顿让凌芝颜回了神,他这才注意到六匹马上?并没有骑人,只有牵马的侍从——莫非花四郎早就料到文门的学子会寻他的麻烦,这夸张的车队只是幌子,四郎本人早就用别的方法潜入东都?——凌芝颜心中松了口气?,不愧是花四郎,果然心思细腻,思虑周全。

  岂料,下一秒,珍珠骏后的豪华马车里就传出了懒洋洋的嗓音,“啖狗屎!谁这么不长眼,跑到路中间犬吠?!”

  凌芝颜眼角抽动:不愧是花四郎,还是这么招人恨!

  一众学子哪里能想?到对方居然嘴这么臭,碍于清高的身份,又不能骂回去,顿时憋了个?脸红脖子粗。

  马车里传出一声嗤笑,驾车的木夏跳下马车,高抬手臂,雕花嵌珠的车门吱呀开启,修长白皙的手指扶住木夏的胳膊,缓缓探身出车,啪一声甩开了扇子。

  这一瞬间,无论是耀眼的珍珠骏,还是镀金的马车,或是午时灼目的阳光,全都?失了颜色,只见那?少年衣袂如明朗夏日天空中的一抹轻云,摇荡着细碎的果木香,眉眼俊丽无双,眸光所到之处,漫天华彩。

  所有人呼吸一紧,满街寂静。

  凌芝颜:“……”

  不愧是花家四郎,不嘚瑟就浑身难受。

  前?来讨公道的领头学子最先回神,厉喝道,“花家四郎,你污蔑冯氏文门,迫害文门学子,断我唐国文脉,实乃千古罪人!我等?今日冒死前?来,就是要替冯氏、替文门,替天下学子讨个?公道!”

  花一棠递给木夏一个?眼色,木夏当即在车首将坐垫、凭几、小木案、点心,茶碗一一布置妥当,亏得花氏马车面积足够大,摆下这堆啰嗦物件居然还绰绰有余。

  花一棠捋了捋袖子,靠着凭几舒舒服服坐稳,用扇子点了点领头的学子,道,“你谁啊?”

  领头的学子年纪大约二十岁出头,圆脸小眼,被花一棠目中无人的态度激得满脸通红,“我乃随州举子单远明,字白苹,号蒹葭居士,此?来是——”

  “杂草居士是吧,”花一棠笑意吟吟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公道,那?咱们就来辩一辩,何为公道。”

第64章

  凌芝颜被花一棠的大胆大妄为惊呆了, 别?人他不认识,这位单远明他可熟。此人为随州颇有名气的才子,据说?三岁能文, 五岁能诗,十四岁入随州郡乡学, 五年后, 便通过选拔成为贡生,入东都?参加当年的科举,可惜运气不佳,未能一举登第。东都文门怜惜人才,特招他入学,并介绍门路助其行卷献书(注),据说?文采斐然, 满朝惊艳,且此人古道热肠,喜好打抱不平,在文门学子中极具口碑, 若无意外,今科一甲进士定有他一席之地。

  可惜,惊天的“意外”出现了。

  冯氏文门科举舞弊一朝爆出?, 树倒猢狲散,连带着这些原本依附在?文门中的学子也遭了殃, 圣人之前下了恩旨,说?文门舞弊案不得株连门下学子,不可失了天下学子的心, 所有文门学子皆可自行离去,待来年再考。

  这些学子眼看就要捧上金饭碗, 一朝梦碎,自是悲愤,加之一夜之间谣言四起,说?文门舞弊一案乃是有人构陷冯氏,他们也不知是受人煽动还是得了什么授意,越闹越大。

  而深受文门恩惠的单远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几番下来俨然已经成了这些学子中的小头目。别?的不说?,就说?日日去大理寺门口静坐,就是他主导组织的。

  凌芝颜自是知道花一棠的聪慧,但若论才学……那家伙有才学吗?竟敢大言不惭打算与才名远播的贡生当街论辩,凌芝颜扶额,难怪花一棠当初那么爽快就付他一千金的报酬,花氏的钱果然不好赚!

  以单远明为首的学子们听到花一棠的话,顿时哄堂大笑,纷纷嘲讽道:

  “一个纨绔,竟然敢与我?们当街辩理?!莫不是酒肉吃多了,肥油入脑,傻了吧?”

  “真是狂妄自大!”

  “不知所谓!”

  “酒囊饭袋!”

  “贻笑大方!”

  “放——你?——狗——屁——”花一棠扇子拢在?腮边,拉长嗓门,犹如自带回音混响,将?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一帮蠢驴——是非不分——啖——狗——屎——”

  “你?说?什么?!”众学子大怒。

  “竟敢当街叫骂污言秽语!”

  “真是有辱斯文!”

  花一棠扬起万分讨人嫌的笑脸,语速突然变得飞快,“我?坐着马车吃着茶,赏着风景唱着歌,路上?走得好好的,你?们一帮凶神恶煞冲上?来不由分说?就满嘴喷粪,脏了我?的茶污了我?的歌,我?若是不骂回去,岂不是有辱我?扬都?第一纨绔的斯文?”

  不得不说?花一棠不愧是扬都?嘴炮第一人,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口齿清晰,这么一长串词居然只用了一息时间,待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喝茶润唇了,旁边还有木夏率花氏一众侍从啪啪啪鼓掌做气氛。

  “哇哦——”围观百姓万分激动,齐刷刷看向学子一侧,期待这边如何反击。

  凌芝颜更惆怅了,他见缝插针往人群里挤,一边挤一边在?花氏车队里焦急搜寻林随安的身影,想着若是有个万一,她定有办法镇住花一棠。

  可车队里异常平静,并没有发现林随安。

  凌芝颜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莫非林随安不在?车队里?

  “凌司直?”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你?也来看热闹?”

  凌芝颜猝然回头,就见林随安和靳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林随安啃着水梨,靳若捧着一包白糖糕,纸袋上?印着北市王氏糖糕的红章。

  凌芝颜:“你?们——怎么在?这儿?”

  靳若:“那个珍珠马的毛反光。”

  林随安:“我?们怕晒黑。”

  如此奇葩的理由,凌芝颜闻所未闻,实在?不知该如何聊下去,顿了顿,果断放弃了闲聊套交情?的流程,直奔主题,“你?们不去帮花四郎吗?”

  林随安:“这些举子身形瘦弱,脚步虚浮,气息不稳,应该都?不曾习过武,打不过花一棠的。”

  凌芝颜:“……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论骂架的功夫,我?自愧不如,还是让花一棠自行发挥的好。”

  “不是骂架,是辨理……”

  “有区别?吗?”

  “……”

  “放心,万一花一棠骂输了,咱们就上?去把那帮举子全揍晕。”靳若道,“这就叫——先礼后兵!”

  林思安十分欣慰:“孺子可教。”

  凌芝颜:“……”

  花家的一千金能退回去吗?

  “诸位!诸位——”单远明高举双手,示意众学子稍安勿躁,“此人满口秽言,就是要激怒我?们,莫要被此人带偏了,我?等此来是辨公道的,定要以理服人!”

  众学子恍然大悟:

  “白苹所言甚是!”

  “此人果然危险!”

  “险些中了他的道!”

  “还是白苹有大智!”

  单远明长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射向花一棠,“花家四郎,我?知你?家世显赫,富贵滔天,但公理乃世间擎天之柱,绝非家世财富可撼动,你?为一己?私欲,构陷冯氏文门,将?天下学子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将?唐国文脉至于岌岌可危之境地,国之基业将?毁于你?手,午夜梦回,你?良心可安?!”

  众百姓“哇哦”,又齐刷刷看向了花一棠。

  花一棠冷笑:“冯氏科考舞弊,人证物证俱全,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构陷了?”

  “冯氏暗塾是花氏发现的,泄露考题的轴书也是花氏找出?来的,关键证据皆是由冯氏宿敌提供,这证据的真假如何不令人生疑?”单远明道,“何况冯氏文门高风亮节,数十年如一日资助寒门学子,不求回报,不求金银,此等善举,此等高义,怎会?自毁门楣?定是花氏见冯氏声名显赫,妒贤嫉能,方行构陷之举!”

  “噗!”花一棠喷出?一口茶,摇着扇子大笑起来,笑声连绵不绝,震得整条街都?在?发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单远明大喜,提声道:“诸位!诸位!可瞧见了?!此人是定是被我?说?中了恶行,羞愧难当,激奋疯癫了!”

  “啖狗屎!”花一棠笑声倏然一停,“他冯氏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与我?花氏相提并论?!你?说?冯氏声名显赫?显赫在?何处?在?你?鼠目寸光的绿豆眼里吗?睁开你?的王八眼看清楚,花氏商铺遍布唐国各州县,花氏商队足迹踏遍丝绸之路,花氏商船远渡重洋,花氏商号名扬天下。问问你?身边的百姓,知道冯氏的有几人?知道花氏的又有几人?!”

  围观百姓频频点头。

  “花四郎说?的没错!若论家喻户晓,非花氏莫属啊!”

  “我?们都?是大老粗,连字都?不识得,谁关心什么冯氏。”

  “北市、东市、西市里五成的铺子都?印了花氏的族徽,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想不记住也不行啊。”

  “花氏铺子里的东西就是好,衣服穿好久都?不坏,就算怀了还能免费修补。”

  “花氏的毡帽结实好用,还漂亮。”

  “我?喜欢花氏的配饰,每个月都?有新?花样,尤其是最近香囊球,甚是神奇。”

  花一棠:“若是我?没看错,你?身上?的衣衫,脚上?的鞋子,裤、腰带,头上?幞头都?是是从花氏的铺子里买的吧。”

  单远明双脚猛地向后一缩,嘴巴张了几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花一棠站起身,身形矫健跳下马车,他的身高比单远明高了半个头,长得又俊,穿得又花哨,常年撕逼打架的功底练就了一身摄人的气势,往那一站,万众瞩目,鹤立鸡群:“你?说?我?将?唐国文脉至于岌岌可危之地,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文脉?!”

  单远明扬起下巴:“夫谓文,由文字始,延为章诗典籍,积累为三坟五典,夫脉者,血之府也,乃气血运行之通路,夫谓文脉,乃文学脉络,国之血府,秉负屃之魂,属文曲昌兴之象!”

  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那些学子听得是热血沸腾,纷纷鼓掌叫号,可除了他们之外,所有围观百姓皆是满脸懵逼。

  花一棠用扇子敲着额角,笑道,“大家可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吗?”

  百姓齐齐摇头:“听不明白。”

  花一棠耸肩:“我?也听不懂,烦请这位杂草居士为大家解释解释呗。”

  “果然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单远明冷笑道,“你?听好了,文脉就是文之血脉,国运之脉!”

  花一棠一敲扇子,“你?若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换句话说?,你?说?我?踹翻了冯氏,相当于毁了文之血脉,断了国运之脉?”

  单远明一怔,似乎发现这话里面有些不对,正?欲开口辩解,不料花一棠突然先声制人,拔高声音道,“大家都?听到了吧,此人说?冯氏乃是唐国国运!”

  单远明大惊失色:“我?没说?过!”

  “啊呀呀,杂草居士怎可睁眼说?瞎话呢?大家可都?听得真真的呢!”

  众百姓纷纷附和:

  “对对对,我?们都?听到了。”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不就是说?这些嘛!”

  “还读书人呢,自己?刚刚说?的话就不认了,真是可笑。”

  单远明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位、诸位,此人曲解我?意,乃为诡辩,诸位莫要信他!”

  花一棠嘴角含笑,斜眼瞅着他,声音不紧不慢,“区区一个冯氏,成势不过十年,竟成了你?口中的国运之根本,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国已经成了他冯氏的天下呢。”

  “花一棠!你?口出?忤逆之言!大逆不道!你?可将?圣人和朝廷放在?眼里!”单远明怒喝。

  “行忤逆大罪的是你?们!”花一棠目光骤厉,声锋如刀,“你?口口声声说?我?构陷冯氏,可有证据?!”

  单远明:“花氏与冯氏有仇,此乃众人皆知之事,我?乃是以常理推断——”

  “荒天下之大谬!”花一棠一扇子扇在?了单远明的脸上?,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清脆,单远明一介书生,哪里能料到花一棠竟然说?打人就打人,顿时被扇蒙了,捂着脸骇然看着花一棠。

  “断案讲的是真凭实据,没有证据的推断连狗屎都?不如!你?仅凭一个捕风捉影的猜疑就在?此大放厥词,妖言惑众,污蔑官府,你?才是意图毁我?唐国基业的罪人!”花一棠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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