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第29章

作者:红埃中 标签: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卫陵看到表妹接过,然后仰起脸,笑弯了眉眼,眸中仿若映照那人的影。

  那人又牵过了她的手。

  一种复杂难言的心绪冲到喉间,卫陵怒意翻滚,握紧了拳,想要冲过去,将灯砸烂,把那人的手扯开,拉她回到他的身边。

  但最终没有过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卫陵像是被什么固住,动弹不得。他只能去看那人的脸,想要认出是谁,可就在要看清的那瞬,一簇簇烟花绽放在半空,漆黑被追赶退散,璀璨光芒越盛,逐渐刺目起来。

  他眼前晃过一阵白光,什么都看不清了。

  接着额穴似被针刺般,痛地他难受欲裂。

  卫陵睁开眼。

  头顶的月,还是闭眼前的样子,半分不变。

  到底是谁?

  是谁?

  他紧摁额角,试图缓解痛意,却毫无用处,不停想起那个模糊面目的男人。

  *

  杨毓这几日还想着递去帖子给王家,和王夫人说侄女曦珠过两日及笄,到时请她来做女宾。

  只是还未写好帖,王夫人倒先登了公府的门。

  元嬷嬷将人迎进屋里,丫鬟上了茶。

  两人寒暄两句,王夫人就说明了来意。

  她是个直爽人,不弯绕圈子,就笑问道:“不知您对曦珠的婚事是怎么想法?”

  儿子王颐前两年是因命数,王家没有给他定下婚事,可这年既平安度过,又是十八的年岁,她难免操心起来,和丈夫商议此事,又托人看了三四家姑娘。

  她自觉都挺好,但到儿子面前一提,都说无意。

  几日前,再提起他的婚事,倒是犹豫支吾片刻,就都告诉了,说是心仪镇国公府的柳姑娘。

  王夫人再瞧他样子,恍然大悟,夜里和丈夫谈起这事。

  “我们王家虽比不上那些大官公爵,但到底也是传了百年的世族,颐儿又是家里唯一的嗣子,他的婚事得谨慎些,倒不用求那些贵女,还要混到党争里,只要将来儿媳妇的性子好,能管好家就成。那个表姑娘听你说着好,可就是依着镇国公府,这实在是有些难。”

  王夫人对丈夫悄道:“这关系不算亲的,再说了,到时太子登基,对咱们家说不准也有好处。”

  “唉,你是不懂,说不准。”

  “真要和你说的,那她嫁来,听的总得是这边的话,能掺和出什么事情。”

  两厢论到半夜,王夫人说服了丈夫,先来公府探风,看国公夫人如何想的。

  杨毓闻言,就知王夫人今日来的目的。

  她也笑道:“不瞒你说,曦珠母亲将她托付来京城时,说是以后要我费心替女儿找个诚实可靠之人,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待人好,足矣。我不想负了她母亲所托。”

  这样一说,王夫人暗合着。

  杨毓接道:“我看王颐确实是好的,只是还要看曦珠的意思,她有自己的主张,我不能直接说定什么。还得看两人的缘分,现下都未熟悉。”

  这话出来,王夫人就懂了意思。

  这是要让两人多见见。

  她便笑起来,再听到国公夫人说起曦珠要及笄,请她做女宾的事,自然满口答应。

  两人在屋内又说些话,王夫人才起身辞离。

  元嬷嬷送人到正院门口,折返走进来,笑道:“夫人是要给曦珠说王家?王颐那个孩子瞧着确是不错。”

  杨毓端起茶盏,喝口茶。

  “先不急,总得瞧好了。”

  *

  卫陵昨夜头疼,到今早起了,倒是没痛了,只是那人的身影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尽力不去想,不过是梦,算不了什么。

  他在想另一事,既明白自己的心意,便想知道表妹如何想的他。

  卫陵忽然很想见她了。

第22章 还疼吗

  这日一早,曦珠仍乘车到藏香居。

  三个多月的时日,她已大致了解铺子里所售各种香料的色形,及其用途,即使闭目嗅闻,也能叫得上香名。再是和津州那边,曾与父亲交好的富商,在父亲未去前,互相走动频繁。

  她也写信,并携京城采买的礼一并送去。

  曦珠想着若以后回去,免不了要打交道,现在得先与人有联系。

  一方水土,一方人。

  她又是女子,年岁尚轻,到时要想重新在津州立足,还走行商的路,真得有人协助。

  她将笔墨搁下,把信纸四折存入封内。

  唤人过来,叮嘱一番,就起了身,掀开布帘走出去,要和掌柜柳伯一道前往信春堂。

  今日有一桩药材上的生意。

  大夫给病人开方子时,有时会用到香料,碾磨成粉或是煎煮成汤。麝香、沉香、安息、香附子、藏红花等,都是常用的。

  这回城东一家医药堂要定下明年的量,不下二十多种的香料。

  去酒楼的路上,曦珠和柳伯说着等会与人见面时,该论的细节。

  说完,还有好一段路,柳伯听到车外的叽喳闹声,揭开帷裳一角,恰经通往贡院的街道,笑着转回头说道:“秋闱这是要开考呢。”

  曦珠也望一眼,都是穿着襦衫,提着装满吃食纸笔篮子的学子,有二十才出头的,也有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

  还有送考的家人,脸上都是殷殷期盼,和掩饰不了的焦切。

  她不免想起了许执,他现在也进了考场吗?

  有没有人送他。

  但这个念头才出来,曦珠就模糊记起她曾听他说过家中境况。

  今日他应当是一个人去的考场。

  曦珠垂眸,低声应了柳伯,心里希冀他此次考试定要顺利。

  马车穿过街巷,到了信春堂门前。

  雅间内已有人等候,进去后,一众人商议了足有半个时辰,茶盏续了两回,直到小二要来添第三回 时,都约定好起了身,互相再说些无关生意上的套话,就告辞着离去。

  见医药堂的人走了,曦珠也跟着柳伯朝楼下去,要回去藏香居。

  这时有一个穿深青袍衫的人过来面前。

  起初柳伯以为这人是要过去,自觉挡了别人的路,毕竟这楼道确实有些窄,但他靠围栏处挪步,也不见这人过去,再看这人的目光直直落在姑娘身上,想起两个月前温滔的事,眉头一竖,就要问出口时。

  这人却躬身拱手,道:“柳姑娘,我家大人有请,望能见您一面。”

  柳伯乍惊,问道:“是谁?”

  这京城中能被称为大人,只会是当官的。方才是没讲话,可现在再瞧这人的样貌举止,定是大户人家出身。

  是哪个大人?请他们姑娘干什么?

  柳伯划过许多心思。

  这人答道:“督察院副都御史秦大人。”

  一听这话,柳伯呆了,没弄明白这样的大官怎么就和姑娘扯上干系了。

  曦珠也愣住。

  这人言简意赅再道:“大人说是昨晚中秋灯会,关于您看到那两人的事,要和您商谈。若您愿意,就与大人相见,若不愿,大人也不勉强。”

  曦珠一瞬感到冰凉。

  这样明了,就是说昨夜灯会快要结束之际,卫度和那女子在一起的场景,不仅是她看到了,秦令筠也看到了。

  他要见她,是想做什么?

  还是这样给人选择。既让人来传话,就笃定了她会去。

  曦珠咬紧唇。

  她确实不能不去。

  她不能确定卫度私养外室的事,作为好友的秦令筠早就得知,或是卫度隐瞒了所有人,谁都不知道。

  前世她身份尴尬,知道的实在不多。

  若是秦令筠早就知晓所有的事,那他会不会把昨晚那幕告诉卫度。

  说了,本就被卫度瞧不起的她必定被针对,不说,再想起前世刑部牢狱的事,他是想威胁她吗?

  若是秦令筠也不知卫度有外室的事。

  那他的邀见,又是为了什么?

  似乎只在刹那,曦珠想了许多,最后深吸口气,问道:“他在哪里?”

  这人侧身,转望楼道尽头的雅间,示意道:“大人在那里等您。”

  曦珠收回目光,对柳伯缓声道:“您在此处等我。”

  如今的太子没有被废,镇国公府卫家也没有倒,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秦令筠并不敢对她做什么。

  可这份定心在想起那些往事时,仍然让她胆寒。

  曦珠不能完全放下,在去之前,她望了眼柳伯,想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剥去她寄住在公府的表姑娘身份,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商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