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山楂
陆恒没忍住，被她逗笑了，又突然正色。
“念真，我思前想后，还是想给你一份保障。人的一生很漫长，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我不想你被我的权势压着，不得自由。以后有任何的不快乐，若是你有了不想与我共度的想法，那你就在这和离书上签字。”
方念真止住了陆恒没说完的话。
“大婚之夜，说这些不吉利，不过，还是谢谢你。”
说完，她把和离书随意往床内一扔，支着胳膊亲了陆恒一口。
陆恒的眼眸又变得幽深。
“真真……我还想……”
方念真赶紧拿被子把自己捂上，“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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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露和芒种收拾床铺的时候可吓坏了。
“快去叫木槿姐姐来。”
几个侍女看着那份“和离书”面面相觑。
白露的声音都发颤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还是木槿年长，相对镇定些。
“刚才王爷和王妃还一起用膳呢，别慌了阵脚，我再去找曾管家来问问。”
待曾管家急匆匆赶到时，看了王爷签名按手印的那份和离书，他倒是松了口气。
“不是王妃提的就好，放心吧，这是咱们王爷对王妃的好呢。”
曾管家可以说是一看到这份和离书，就知道陆恒在想什么了。
当年他母妃被先皇强娶进宫，一直郁郁寡欢，在陆恒的人生信条里，应当是不愿意强迫任何一个女子的。
哪怕是他心爱的人不想和他继续过下去了……
唉，王爷心里苦啊。
…… ……
陆恒带着方念真离京前，处理了一件大事。
言大人在早朝的时候说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一事！
朝堂震荡可不是说说而已，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年老的言官御史简直要撞柱了。
一直说什么“不成体统、扰乱朝纲、魅惑圣心”。
皇上不做表态，但也正是因为他不表态，朝臣们也意识到，皇上其实是赞同言从之继续在朝为官的。
这个时候，陆恒站了出来。
朝臣们光知道他能打，但是不知道他要是认真起来，居然这么能说。
引经据典，又细数言从之的功劳，就连大肃朝的历史和现在的律法都背的滚瓜烂熟。
从各个方面说明了虽然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但是也没有禁止女子做官的条例。
最后，还是皇上一句定下来了。
“若你们谁能习得那外国语，再带回比地瓜和玉米产量都高的粮食回来，朕就同意再议。”
有人在底下低声嘀咕：这……这不是难为人吗？
皇上龙颜大怒。
“你们也知道这事有多难！可是言大人一个姑娘，不喊苦不喊累，几度出海，每次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要不是有她带回来的粮食种子，我们能这么快打赢靳翰吗？”
现在，朝堂上少了萧家一党，再没有人能限制皇权了。
又有瑞王陆恒帮腔，朝臣们再不满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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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新云州，方念真只觉得恍如隔世。
走的时候是“方掌柜”，回来的时候成了“瑞王妃”了。
本以为回来之后要至少一个月后才会办宴席，但是陆恒居然告知她，三日后就是新云州的婚宴了。
“啊？这也太快了吧？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方念真可真是急了，新云州这边有她那么多故人，她不想办的太过草率。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信你问你的俩徒弟。”
第183章 大婚（下），正文完
毕竟已经成婚了, 方念真这次直接就被带回王府了，可是她还是想回自己的小院看一下。
这一点陆恒肯定是不会管她的。
大福现在已经正式搬进王府了，方宅里现在就还是只住着方记的员工和老钱一家。
知晓和黄莺陪方念真溜达着走回去。
知晓给方念真讲着她大婚时候的趣事。
“姐姐, 你不知道吧, 徐宜年被抓起来了，说是他疑似为萧家办事, 与靳翰通消息？”
方念真惊讶：“哈？他胆子这么大？那徐家……？”
她不由得担心，虽然说知晓在情感上是不和徐家站在一起的, 可她确实是徐家的亲生女儿。
若徐宜年真是被定为“叛国”了，那徐家定然是没有好下场的，诛九族也说不准啊。
那她得找陆恒，不管徐家结果怎么样，反正得把知晓从徐家扒拉出来。
知晓看见方念真眼中都快溢出来的担心和忧虑，摆了摆手。
“姐姐,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何正帮我打听了, 他做的是生意上的事，不是什么重要的政事之类的。不过这事确实不算什么好事就是了，定不定罪也就在皇上一念之间而已, 反正徐沧这通政使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方念真皱眉：“徐沧是？”
“哦，我那渣爹。”
“噗。”
知晓可得意了：“他们在瑞王府看到我了，我那嫡母和姐姐一开始还想骂我呢，嘿，转头一看，我是新娘子的娘家人, 态度登时就变了, 又是讲感情又是求我的。”
说话间, 方念真就到了自己的宅子门前。
“那他们没威胁你啊？”
“姐姐你料得真准，徐家说要告我呢，说我什么不认父母、忤逆不孝。我可不管他们，他们也就嘴上厉害吧，现在拉拢我好歹也是一条出路，就是冲着姐姐的面子，他们也不敢难为我的，说起来，又是沾了姐姐的光啦。”
几人迈步进院子，除了门房之外，有几个今天请了假休息的方记员工最先发现她回来了，当时就吓得匍匐在地开始叩头。
“拜见王妃！”
方念真对这事已经脱敏了，无论她怎么说，众人见了她都是行大礼叩拜。
“第一次这样也就算了，日后可别如此行大礼了，那若是等我去了店里，你们还不顾客人，全都在地上拜我？那还怎么做生意？”
方念真半是吓唬半是开玩笑的说着，几个傻小子也跟着“嘿嘿”傻笑了起来。
“以后在店里还叫我‘掌柜的’，知道了吧？”
新云州比京城冷得快，听说已经下过一场雪了。
内院因为现在只有小秋一个人住，略显萧瑟。
方念真感慨着：“唉，房子还是得有人住着才好啊，日后我搬到王府去了，这边也得重新安排一下。”
黄莺在后面小声说道：“我帮掌柜的看着这宅子。”
方念真惊讶：“你不准备随我去王府吗？”
黄莺紧张地两手交握，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掌柜的，我听您的，您想让我去我就去。就是……我怕去了王府，王府那么大，我就没时间写话本子了。”
方念真抚掌一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是我疏忽了。其实在那边，有木槿她们四个，我的侍女倒是也够用，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儿……本来你就不爱接触外人。那便这样吧，以后你就还住在这儿，帮我处理葡萄园和两个工坊的事务。”
黄莺写的话本子她看了，遣词造句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方念真教她的本来也就是白话文，主要走故事情节。
与当今主流的书生做主角不同，黄莺写了个女子为主角的话本子。
虽也有情爱纠缠，但是占比很小。
主要讲的是这个女子自立自强，靠自己的一身本事创办商号，成为一代女富商，还资助了育婴堂，还养出了女状元的故事。
这个故事其实本来就是逆着主流而行的，先前方念真答应帮她投几家书局，去了京城之后，她也派人去问了，可是女主视角的故事，又不是感情流，没人愿意收。
不过现在有了“言从之本为言从芝”一事，风向就变了。
圣上都没反对女子为官，一时之间掀起了讨论“女子是否可以做更多事”的热潮。
有一日，方念真看黄莺更新的话本子时，恰巧被陆恒看到了。
当天陆恒就把话本拿走了，也不知道是安排了什么，反正就神秘兮兮地跟方念真说让她瞧好吧。
方念真估摸着，这是出书有望了。
但是到底还没确定下来，方念真不想黄莺空欢喜一场，便没告诉她。
方念真在新云州的宅院就不用陆恒再添置东西了，当天晚上，王府派了许多侍从来布置装扮。
陆恒反正去了军营，方念真就任性地打算再在自己的小屋住一晚。
关于“成婚”这件事，她还是没有实感一般。
当然，这份感觉到了夜里就消失无踪了。
因为，陆恒来了。
这男人“夜探闺房”的毛病还是没改。
方念真都已经睡下了，但是没有大福在，她睡得有点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