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杨晓婉愣了一下,别过脑袋去:“没、没咋。”
“没咋就好,没咋就好!”大叔松了一口气,又乐呵呵笑起来,“你们都坐好,这下驴车要跑起来咯!”
苏甜悄悄对尧七七道:“这大叔人还怪好的,杨晓婉又耍脾气又甩脸子,他都一点儿不生气。”
尧七七微微点头,没说话,眼神余光打量着面色复杂的杨晓婉。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驴车飞驰起来,时不时响起大叔的吆喝声,鞭子飞舞的破风声,还有刺刺草顺风滚过的刷刷声。
木质的驴车吱扭扭响着,一切喧嚣将六人包裹在小小车厢里,没人开口说话,只静静望着逐渐逼近的村子。
前几个考场都是生死危机,这个考场却十分友好,很难不让她们提起警惕心来。
然而这份警惕心进了村子,却烟消云散了。
正如大叔所说,村子里张贴着各种欢迎游客的大红横幅,所有村民瞧见他们都满脸喜气,热情地将手里的好东西塞上驴车。
尧七七手里多了一包葱油饼,苏甜腕子上多了一条红绳,李慕云怀里散落着几朵晒蔫巴的花。
郑好和杨晓婉则一人得了几朵蘑菇。
“你们拿着,这都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大叔一边赶车一边扭头道,“我们现在可都靠游客赚钱呢,你们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他眼神落在啥也没拿到的钱组长身上,哈哈大笑起来:“娃娃,他们把你当男娃娃了,啥也没给你!”
“你别介意,咱村子就是个这,看见女娃娃就当金疙瘩,看见男娃娃,喏,比驴蹄子下的驴粪蛋还不如!”
还真是这样。
尧七七一盘算,自从进村,那些热情都是对着她们五个来的。打招呼的,挥手的,叫她们好好玩的,都是她们五个的特权。
而钱组长仿佛被忽视了一样,只浅浅瞥过,最多礼貌性笑笑,再没其他。
说话间,驴车行进了村长的院中。
村长约莫六七十岁,鬓角花白,白色的胡茬没刮干净,身上穿着老头衫,还拄着拐杖。
他脚下趿拉着老布鞋,在土地上画出长长地两道引子来,急切地迎上前:“呀!呀!你个瓜皮!你咋拿驴车接娃们?老刘家的牛车不稳当些!再把娃们颠了!”
大叔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几个娃是我在回来时撞见的,总不好叫人家站外面等我换车吧!这热的天,再把娃们晒坏了。”
村长举起拐杖,佯打了大叔一棍子,又转头笑眯眯对尧七七等人:“哟,现在的娃娃们了不得,才这么小就出来旅游呢?爹妈不操心?”
不等几人回答,大叔先说话了:“就是说哩,我瞧着娃娃们都不大,跟老刘家那小子一般年纪哈?就直接带您这儿来了,叫您给咱安排下。”
来的路上他解释过,村里因为突然爆火,游客剧增,还没来得及修建宾馆。老刘家儿子脑子活,说城里人就喜欢住乡下人的土房子,说那叫体验生活,叫民宿。
所以游客都会被分配在各个村民的家中,村民负责招待,安排吃住,也以此为生,赚点钱。
“对,就该是这!”村长连连点头,“王二家这两天不是空了几间房出来么?你把娃们带去,叫王二别收娃们钱了。”
大叔迟疑片刻:“王二家连个女人都没了,咋招呼娃们嘛!”
村长一拍脑袋,把这事儿忘了:“那就去隔壁王三家,叫他媳妇安排。”
“那也住不下呀!”大叔摇头,“是这,我再带俩回我家得了,我闺女成天吵着没人跟她玩呢!”
他嘿嘿一笑,冲尧七七等人道:“我闺女十六啦,应该跟你们差不多大吧?你们有的聊!”
三言两语,尧七七几人的住宿便被安排妥当。
几人没法拒绝,因为她们在路上时便发现,自己兜里虽然有手机,却没有信号,而身上一分钱现金也没有。
除了接受村长和大叔的好意,她们没有别的办法。
驴车吱扭扭又动起来,太阳逐渐西沉,可灼热却没有丝毫降低的意思,大地仍然蒸腾着热气。
六人身上的汗出了又干,热得谁也没力气说话,只能沉默地看着村子里来来往往的人。
许是快天黑了,游客并不多,只有几个背包客挎着包往村外走去,看上去不打算留宿。
尧七七四下张望着,只觉得一股视线从不远处瞧来。迎上去一看,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躲在一堵墙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小手扒在墙上,一双眼睛写满了好奇。
见自己偷看被发现,她惊慌地往后退去,躲了起来。
只不过墙边露出的红裙子还没收回,乌黑的小辫子也在墙边还飘啊飘的。
尧七七失笑,收回目光来。
看那女孩的衣着打扮,应当是被好好儿照顾着的。村里其他女孩子也是一样,衣服虽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陈旧,但都干干净净,哪怕有补丁,也是针脚细密,缝得很用心。
怪不得网上风浪那么大,这些细枝末节无不一次又一次证明,在这个村里,女孩子都过得很好。
难道自己想错了?这次考试的难点并不在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上?
她沉思着,不多时驴车便停了下来。
“这就是王二王三家,他俩是兄弟俩,早年分家的时候就在大院中间砌了一堵墙,离得近着呢。”大叔跳下车,伸出手,“王三家估计也就能住下俩人,你们谁去?”
王家的院墙是用土夯起来的,瞧不见里面的屋子长什么样,但单看外面的院墙,就知道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
院门是破草扎成的席子,半掩着,上面挂着一段儿红布,似乎就算简易的锁。红布没有绑死,说明家里有人。
“王三!弟妹!出来欸!有客呢!”大叔大叫一声,院子里噔噔瞪跑出来两个身影。
王三先拉开的门,却侧身让女人先出,自己则随后跟了出来,乐呵呵地搓着手:“哥,抽烟不?”
“不抽不抽。”大叔摆摆手,“是这,这几个娃娃都还小,村长意思是叫你们接待俩,别收钱了。”
王三仍乐呵呵,正准备点头,却不料他身边的女人眼睛一瞪,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女人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草篮狠狠砸在地上,一脚踹开房门,进了屋。
草篮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里面的蘑菇洒了一地。王三连忙蹲下身捡,一边捡一边不好意思地说:
“叫你们看笑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进,快进!”
尧七七几人踌躇着,谁也不敢进去。那女人的意思明确得不得了,人家靠这个赚钱,她们却分文没有,这不是断人家财路?
“嗐,你们别怕呀!”王三端着草篮,笑:“我老婆是个哑巴,平时动作就大了点儿,绝不是不欢迎你们!她肯定是去给你们做饭了!你们快进来呀!”
大叔也笑着道:“王三,你是不是又惹弟妹生气了?你一天天好好儿的,不然弟妹发脾气了,不给你生闺女,看你咋办!”
“是是是,老哥说的是!”
两人笑着将刚才的事儿抹了过去,都看向尧七七几人,显然在等她们做出决断。
“我可不去……”杨晓婉脸色变了变,缩在驴车后头,“人家态度这么明显了,我还去,我这不是自找罪受?”
郑好也别过头去,装做什么也没听见,一言不发。
王三和大叔的脸色都尴尬起来,两个农民的局促写在脸上,脸色通红。
苏甜不忍心场面继续僵硬,便举起手:“那我……我住这儿吧。”
“行!还有呢?能再睡一个。”大叔连忙笑起来,眼巴巴看向其他几人。
“我……”尧七七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慕云打断:
“我来吧。”
她看向尧七七,意有所指地盯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手机。
尧七七心领神会,只见没有信号的手机里弹出一个蓝牙邀请,蓝牙的名字是:盯着郑好。
郑好?
尧七七脑子飞速转动。
B班的郑好,是个学霸,没什么存在感,和李慕云有什么交集?
哦对,第一次考试,她和李慕云都在无尽长廊考场。而那个考场,只有宋志鹏和郑好活着出来了。
尧七七收回手机,重新靠在驴车上,点了点头。
苏甜和李慕云被王三带进门去,驴车再次行进。
大叔家比王家好些,但到底还是小了点儿,也只能接纳两个人。
于是刚一进门,他就对院子里玩泥巴的小子道:“狗剩!去隔壁找你刘叔来!”
又转头冲尧七七解释:“隔壁就是老刘家,就是他家小子搞了那个微老葛把村子宣传火的。他家也有个女娃娃,他老婆也在家,能再招呼俩!”
说着,他一脚踹向撅嘴的小男孩:“还不快去!愣着干啥!”
“咋不让我姐去!你就偏心吧!等我老了叫我姐养你,我可不养!”
“你小子!皮松了得是?”大叔又是一脚,“去不去?去不去?!”
“不去不去!叫我姐去!呸!”
吱呀。
一扇木门打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从里面走出来,一把抱住乱窜的小男孩:“爹,别打弟弟了,我去就行!”
“你就惯着他!看他这怂样子,以后谁嫁给他!”
男孩做着鬼脸,窝在女生怀里:“略略略!没人嫁给我,我姐嫁给我!”
“胡说八道!”大叔作势又要打他,却被女孩拦下了。
闹剧在女孩三言两语中解决,无论是大叔还是小男孩,看起来都很听女孩的话。
女孩转身出了门,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尧七七她们一眼,仿佛她们不存在一般。她步子轻快,人也利落,两三步就消失在了门口。
“我闺女。”大叔嘿嘿一声,满脸骄傲,“跟她娘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婶子呢?”钱组长左右张望,没见这个家的第四个人。
大叔叹口气,招呼几人进了房门:“走得早,几年前得了病,没了。现在家里就我们仨,前几年娃们还小,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确实挺难。不过这几年娃大了,日子也好过了。”
“等过段时间闺女能种蘑菇了,日子就更好过了!”他又笑起来,闲不住一样,往厨房走去,“是这,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炒一盘蘑菇来!”
“你们放心,咱这儿的蘑菇,绝对是你们吃过最好吃的蘑菇!”
说着,他便风风火火,朝着厨房去了。
屋内只剩下尧七七四人,院子里小男孩拖着根棍子东奔西跑,把棍子当长剑,嘴里发出咻咻咻的配音声。
“小孩儿!你叫啥?”钱组长没事儿干,乐颠颠儿跑过去,跟小孩儿搭话。
“我叫狗剩!我姐叫淑娟!我爹叫铁头!”狗剩念书一样将家里人名报上来。
钱组长笑了:“你咋起个这名?为啥叫狗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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