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她有点头疼,眼睛充血一样灼烫,走到符尘身边时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符尘一把扶住她,抓住她手腕的指尖一顿,惊骇地摸上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尧七七站稳,自己也觉得身体不对路。肌肉在抽疼,打寒颤,牙关不自觉就死死咬合。
眼球烫得令她害怕,怕那两颗珠子就这样在眼眶里融化,化成热乎乎的粘稠浓汤。也许和奶油蘑菇汤一样的质感,顺着眼角往外涌,而还没完全融化的组织和神经就是汤里的奶皮,一条一条的。
她胃部痉挛,将那诡异的幻想从脑子里抛去,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避免去过度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幻想。
“你应该休息。”符尘眉头紧锁,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尧七七摇头,褚一璇还在外面不知道哪里躲着,她必须杀死褚一璇。
她来应灵山就是为了验证一件事,那就是怪物是否能被正常杀死。事实证明可以,怪物除了行为上的细微异常和偶尔爆发出的超高速行动力外,脆弱的和人类没有本质区别。
而这一点并没有让她感到庆幸,恰恰相反,她深感不妙。
因为她猛然意识到,她很有可能,也是一只怪物。
她藏尸床下的尧七七胳膊上有疤痕,她自己却没有。之前的记忆又实在模糊,根本不像是亲自生活了几年的样子。
也许她是怪物,顶替了原本的尧七七。
“符尘,你刚刚站在院子里看手机,是在跟谁发消息?”她挣开符尘搀扶的手,粗喘了两口气,绷住了肌肉,除了不自然发红的脸和耳朵,没人能看出她正在发高烧。
符尘将手机递过去:“备份照片而已。”
他备份的是昨天拍摄的大佛,自下而上拍去,既没有拍全大佛的全身,也没有将那震撼的感觉拍出来。
手机的备份会自动同步云端,所有当前帐号下的设备都会收到一份。
尧七七打开设置,检查电池使用情况,确定他刚刚除了备份照片什么也没有做,才将手机还给他。
“走吧。”她往院门迈去,“去找褚一璇。”
*
褚一璇昨天被打伤了,昨晚又在外面冻了一晚上,一定跑不远。
尧七七和符尘两人迎着朝阳顺着山路走,两双眼睛密切关注着周边的一切风吹草动,哪怕是一只蚊蝇也不放过。
突然,符尘的手机铃响起,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信号格,又看了一眼号码,皱起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喂?”
对面的呼吸声有一瞬间的停滞。
“喂?您好?”
那边悄无声息,连一丝一毫响动都没有。
“符尘,你跟谁打电话呢?”尧七七紧上两步,劈手夺去他的手机。
“不知道。”符尘顺从地松手,“打了电话又不说话。”
尧七七并不管那么多,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还回去的时候盯着符尘的双眼,警告似的一字一顿:“我们现在还不需要打电话。”
“嗯。”符尘点头,将手机揣进兜里,按下了关机键。
尧七七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余光却扫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几乎是同时,她迅速动作起来,追逐着那道身影而去。
符尘紧随其后,两人一路追踪到山顶,泠泠溪水在前方坠落形成瀑布,那人无处可逃。
她回头,满脸的鲜血,挡住了她的表情:
“七七,你发现了,对吧?”
尧七七沿着溪水走来,手中举着牛角,面色阴沉,如同一个索命的冤魂。
“你发现了。”褚一璇步步后退,低声呢喃着,“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许愿吧,七七,许一个愿。”
“这里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你想要什么,都能实现。”
说话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瀑布向下摔去。
尧七七和符尘快步追上,站在瀑布口的大树旁向下望去。
可料想之中的入水声没有响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水幕中,毫无预兆。
“你看到了吗?”尧七七哑声问符尘,“你看到她跑了吗?”
符尘摇头:“没有。”
两人在瀑布口张望片刻,确定瀑布没有着陆点,褚一璇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逃离后,心中的疑虑陡然升至顶峰。
溪水响动,风绕着溪水吹来,带着阵阵凉意,在六月的天气里让尧七七打了一个寒颤,腿一软,坐在了溪水边的石头上。
褚一璇的遗言前言不搭后语,但一直在她心口冲撞着。
许愿?她昨天光顾着提防和盘算如何杀死褚一璇,根本没有许愿。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看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陌生。
这时,一尾鱼将她的倒影划破,逆流向前,用力地摆尾。
尧七七眉心一紧,出神地伸手一捞。水中鱼儿仍在原地游,她却没能碰到,只凭空捞了一手的水。
符尘在旁边看到,轻声说:“折射,你看到的和它实际在的位置有一些误差。”
他误以为尧七七真的想捞鱼,于是上前两步向鱼儿伸手,一不留神踩在苔藓上,整个人摔入水中,溅起一片浪花。
尧七七没空理他,瞥了一眼看他自己爬起来就收回视线,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她脑子飞速运转,一些之前忽略的和不解的线索突然合并了起来,拼出一个拼图的雏形:
“我看到的鱼,其实是另一条鱼折射出的影子。可如果我伸出手,在那条鱼的影子处捞到了一条鱼……”
“我会认为这条鱼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条鱼。”
符尘拧着身上的衣服:“你在说什么?”
“水域……空间……我是鱼……”尧七七心跳加速,她明白了。
叠加空间。
她站起来,看向符尘:“如果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世界完美重叠,世界上的人和事物也几乎一比一复刻。那么如果世界A的某物顶替了世界B的某物,你如何证明这个物品不属于世界B?”
她攥着牛角的手一松,牛角骨碌碌滚落溪水,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如褚一璇一样。
“现在,另一个与这里一模一样的世界,会有一个尧七七,捡到一只牛角。”她感觉到自己发烧更严重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大脑仍然在疯狂转动。
房间里的人,床上的那个人,就是尧七七,是另一个尧七七。
如果她死了,另一个尧七七同时来到这个世界顶替,那么没人会知道她已经死了。
这就是她顶替床下死亡的尧七七的方式吗?
可是她之前都没有看到那些重影,为什么现在可以?是因为她马上就要被顶替了吗?
为什么?她才活了多久?
是谁玩弄着世界的运转规则?
只知道结果毫无意义,她必须找到缘由。
拼图的碎片只剩下一块尚未归位,她直觉,这最后一块拼图就在应灵寺,就在她将要或者已经许下的愿望中。
她眼前发红,注意力变得分散,她看到溪流中有一抹红色晕开,又迅速消失。
血。
不是这个世界的血,是另一个逐渐和这里碰撞、交互的世界的血。
那个尧七七在做什么?在杀人?她在杀谁?
尧七七的眼睛迟钝地落到符尘身上,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笨拙的老年机,按下了开机键。
“啊……”他脸上的水珠还在往下落,“进水了。”
第277章 镜子里的人猛然迎上一拳
叠加空间。
一推门, 尧七七就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独自居住了几年的家,多了重影,和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些东西她无法触碰,用眼睛对焦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存在于余光中的物品, 是属于那个幸福美满的尧七七的。
能玩弄时间和空间至此的, 除了那位新神,她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她试图找到那对假父母,但遗憾的是她似乎只能看到和另一个尧七七有关的东西。
如果她甚至不能触碰到那对父母, 又如何能杀死他们呢?
她躺在床上,把玩着牛角, 因太过疲惫而沉沉睡去。
也许是因为心里搁着事儿, 天没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时间摸了摸手中的牛角, 果然还在。
而床头放着的符尘的中性笔和另一个尧七七的手机却消失不见了。
果然, 只有她和她身上的物件可以逆向时间。
她睁着眼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补了一觉后脑子清醒了不少, 望着天花板思索凯特的话。
那些话不是说给她的,是说给另一个尧七七的。
可是如果是十三岁顺风顺水的尧七七, 又怎么会认识凯特呢?
突然,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就地翻滚到门口,警惕地攥着牛角, 死死盯着空荡荡的床。
床上什么也没有, 她睡皱的床单, 随便堆在一边的夏凉被, 揉成一团的枕头。
但她没有放松紧绷的神经,就在刚刚,她明确感觉到床震动了一下。
就像是有人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呼哧,呼哧,呼哧。
她瞳孔微微收缩,落在斜对着床的落地镜上。
现实中空荡荡的床,在镜子里赫然坐着一个人,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刚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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