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恭安
孟凤梅心里不大乐意。
她去接老爷子,又要光明正大地想理由,又要不让保姆起疑心,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这样躲着于佩的行为让她很不爽。
她亲婶子的事情就是因于佩而起,现在老房子的事情又要避于佩到如此地步,以后见了于佩,是不是都得绕道走?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孟凤梅彻底爆发,身子一扭,使小脾气一样,说话很冲:“有必要这么样吗?这事就算她知道了能怎么样,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林香芬料到她在说气话,冷笑一声,直奔重点:“她当然不能把我们吃了,但现在让她知道了,她会分走一份属于她的钱,你要是愿意从你兜里掏出一份还给她,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林香芬转身要走,孟凤梅叫住她,满面怒容。
“不是,大嫂,你这话说得没道理,我们凭什么掏出一份钱还给她?她凭什么有一份,她照顾过老爷子吗?”
“再说了,她不是挺有钱么,上次在我家,阴阳怪气说她那个破玩意两万多,威胁我婶子,把我婶子吓得不行。她既然那么有钱,她还来跟咱们计较这一点?”
林香芬淡淡瞥她一眼,叹息一声。
“你和她接触不太多,要是以前没太了解她的性格,那经过你亲婶子的事情后你应该对她有所了解,你要是觉得这事可以让她知道,你要是认为能斗得过她,你就干脆现在就去告诉她得了。”
告诉她我们把老房子卖了,没留给她一分钱,告诉她我们准备之后把老爷子送去福利院,你去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孟凤梅不吭声了。
她以前不太了解于佩的脾性,她现在算是彻底了解了。
她没这个勇气。
良久之后,她恹恹回答:“行,我明天去接老爷子。”
——
于佩看了大半天的二手房,打车回家时,已接近黄昏。
路过老房子,她停下来,准备去看看。
家政阿姨胡春芳见了她,热情地打招呼,“您过来啦,老爷子这两天都挺好,刚才还想出去散散步呢。”
于佩往屋子里张望两眼,没瞧见人。
“他人呢?”
胡春芳指了指厕所方向。
于佩尴尬地咳了咳,转移视线。
她返身走到院子里,蹲着身子,给水井台子底下的金桔盆栽浇了两勺水。
趁着这个机会,胡春芳走近,开口:“对了,先前有个男人过来问了一下,我不知道是谁。”
“男人?”于佩挑眉,“他问了什么?”
胡春芳想了想,“他好像问了林香芬在不在,说是找她。”
有个男人来找大嫂?
于佩眉头皱起来,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她追问:“男人长什么样?”
以胡春芳的传统审美,觉得国字脸的男人生得俊,她毫不犹豫地说:“挺帅的,浓眉大眼,长得端庄。”
于佩的猜测成功被她的审美带偏。
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来家里找她大嫂?
这其中……能有什么缘由?
于佩怕自己想歪了,停止思维散发。
得了,明天周末做客,直接去问问大嫂。
第19章 做客 你是小姑父?
于佩站在单元楼下等人。
今天是去她大嫂家的日子, 她没当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稀松平常地吃一顿饭而已。魏春兰却极其重视,一大早开始拉着谢屹唠叨, 让他去做客的时候注意,给他讲述种种礼节。
整个屋子充斥着魏春兰的喋喋不休。
于佩耳朵被折磨得不行。
她不知道谢屹受不受得了,她有点受不了无休无止的唠叨, 只得赶紧溜下楼, 说是提前下来等他。
楼上, 魏春兰的絮叨还在继续。
她靠在卫生间门边,看着里面动作利索刮着胡茬的谢屹,不放心地追问:“你礼物都准备好了吗?不是忘了吧?这么久了,头一次陪佩佩回娘家, 你不能两手空空啊, 不然别人要怪你没礼貌, 不懂事。”
谢屹:“……没忘, 准备了。”
这事魏春兰已经叨叨他好几天,从他知道要陪着于佩一起回她大嫂家开始, 魏春兰每日要过来提醒他三次,他想忘也忘不了。
“哦, 没忘就好,准备了就好。”
魏春兰心里松一口气, 又问:“你礼物的准备还算得上档次吧?”
发觉这话说出来颇有些歧义, 魏春兰赶紧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买一些多贵多贵的东西撑场面,咱不是那么好面子、爱吹大的人, 但是你得想想佩佩之前给咱们准备的礼物。”
“你爸那块手表得上千吧?给我买的吸尘器四百块, 你大哥那块端砚和你妹妹那个梳妆盒, 估计也都不便宜, 我是想说,你给佩佩她大嫂家里准备的礼物也不要太寒碜,明白不?”
谢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继续手上动作。
魏春兰看着谢屹点头,心里放松不少。
谢屹再怎么不听话,这点礼数应该还是知道的,不然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么多年在外面白混了。
她欣慰地看着谢屹刮下胡茬之后的面容,又要唠叨:“对了,你看看佩佩对她二嫂家的态度如何,给大嫂家送礼,没送二嫂家,她二嫂日后要抱怨。”
谢屹终于受不住了。
开始加快手上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快速换上衣服,拎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头也不回地下楼。
魏春兰紧跟在他身后,站在楼道里继续向他嚷嚷,让他多多注意。
谢屹怕她追上来再在他耳朵念经半小时,三步并作两步,将楼梯踩得咚咚响。
听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的脚步,于佩不禁笑了。
不用想,肯定是谢屹下了楼。
估计也是撑不住魏春兰的唠叨,脚步又快又急,逃难似的。
站在灌木丛旁边的于佩转身,准备出发,一回头,瞧见走近的身影,脚步顿住。
望着向她而来的人,她有一瞬间怔神。
面前这人身形颀长,西装革履,颈脖前打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不张扬不浮夸,显得成熟稳重。
头发梳得铮亮,和脚下皮鞋一样。
最关键的是,他那满面的胡茬剃了个干干净净,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角,整个人面目一变,和从前千差万别。
于佩仿佛又看到了年少时的谢屹。
她以前一心放在学习上,对其他事情关注不多,即便谢屹和她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她与他之间的交际也少得可怜。
唯一的联系,来源于谢雪容。
谢雪容和她年龄相当,每次分班都在同一班级,她次次考第一,谢雪容只能屈居第二,她当选班长,谢雪容只能当副班长。
她处处压谢雪容一头,这也导致两人关系如同水火,动不动为了一点小事吵架。
偏偏谢雪容吵不过她。
吵不过她的谢雪容极擅长找帮手,最开始谢雪容总是喜欢找大哥谢玉溪过来撑腰,谢玉溪是个老好人,性格温柔,帮理不帮亲,好几次都站在她的立场,批评谢雪容的错误。
好不容易找个人撑腰,结果撑着撑着去给对方撑了,谢雪容委屈得不行,心里对她的怨气更重。
一次两次后,谢雪容也学乖了,再也不去找胳膊肘喜欢往外拐的大哥谢玉溪,而是把目光瞄向二哥谢屹。
当时的谢屹高她两个年级,也高她两个脑袋。
谢屹长得与其他兄妹完全不一样,大哥谢玉溪和妹妹谢雪容这两人不论性格,仅凭长相,看上去都是一副性子温柔的内敛模样。
谢屹不同,五官张扬大气,并不内敛。
一看便知是不太好惹的类型,搬出来吓人最好不过。
谢雪容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后来起了矛盾,就拉着她去球场找谢屹撑腰。
她那时候也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谢屹高她两个年级怎么了,高她两个脑袋又如何,道理站在她这一方,她没必要怕。
每次倒是把谢屹也训得哑口无言。
其实大多数时候,谢屹是并没有发言的,他以前似乎只喜欢当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她口若悬河地陈述大段大段的道理。
等她说完,然后挥挥手把她和谢雪容一起轰走,别耽误他打球。
相比于大哥谢玉溪的偏袒,谢屹这样一视同仁的动作在谢雪容看来就是为自己撑了腰,之后每次发生矛盾都要去找谢屹。
她和谢屹的联系仅限于此。
印象中,谢屹那张脸,总停留在球场厮杀后汗滴聚在下巴的模样。
“怎么,不认识我了?”
谢屹有些好笑,于佩就这样直白地盯着他,眼里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仿佛两人从来都不认识。
于佩回过神,哂笑两声,“认识倒是认识,只是你今天有点过于隆重了。”
上次和她见面,谢屹胡茬子满面,套了一件旧工装,看上去一点也不讲究。这次去她大嫂家里,倒是开始讲究起来。
谢屹没接话,或者是不知该怎么接话。
第一次以丈夫的身份去她娘家做客,总该要讲究一点。
他撇开不自在的目光,提着小纸盒去路边招出租。
于佩跟上脚步,视线落到他手上,又是一怔:“这是你准备的礼物?”
“嗯。”谢屹招了车,替她打开车门。
于佩正处于满脸震惊中,忽略了谢屹为她拉开车门这个贴心动作,坐进车中,她一脸讶异:“你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吗?”
“嗯。”谢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