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恭安
谢雪容今天去相亲,她得过来瞧一瞧。
家里闹哄哄的,因为要去相亲的缘故,谢雪容已经在家里折腾两个钟头。
不为别的,只为选一套合适的衣服。
谢雪容向来爱打扮,照理说穿衣搭配不在话下。
大概是第一次相亲没经验,不知道穿什么更合适,陷入选择困难的境地,死活挑不出一套满意的衣服。
一旁的魏春兰看得心急如焚,扯起床上一套红裙子,严厉地说:“就穿这套得了,喜庆。”
“不要,太鲜艳了,结婚才穿大红,现在只是相亲,穿这个过去,人家以为我心里恨嫁呢!”谢雪容不同意,转身去衣柜翻找其他衣服。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消耗过去,再耽误一会儿,要错过与男方见面的时间,魏春兰薅出一件素白的波点裙,“这件可以吧?”
谢雪容嘴一撇,“这个过时了,现在不流行,穿出去人家以为我是土包子。”
红的不行,白的也不行,真难搞!
魏春兰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带着圆领花边的橙色连衣裙,“这件衣服看上去很时髦,也不寡淡,配相亲场合正适合,好了好了,别挑了,就这件。”
本以为这次谢雪容再挑不出毛病,谁知道谢雪容上前摸了摸料子,一脸嫌弃:“不行,这是我买过的最便宜的一件衣服,当初就是看中款式才买的,价格实在便宜,质量不太好,穿出去人家以为我是穷鬼,只穿地摊货。”
魏春兰火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到底要挑什么去啊,你到底还想不想去?”
于佩一进门就碰见这样针锋相对、兵荒马乱的场面。
她原本想来看看情况,一瞧屋子里到处弥漫着硝烟,母女俩为选衣服的事情大闹不合,拌嘴争吵,于佩没待片刻,立马借着要去医院的借口出来。
场面已经够乱,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走下楼梯时,于佩脚步快了些,在楼道里与郑红差点相撞。
这次不同以往,郑红没像先前那般计较,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独自上楼去了。
嘿,真稀奇,郑红居然没找茬。
本以为又会挨一顿骂呢。
于佩心里奇怪,没有深究,怀着一股子疑惑来到医院。
思绪还没收回的她径直走向老爷子病房,陡然瞧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端着水盆从病房里出来,于佩心里一惊,连忙上前。
对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看上去模样不错,只不过眼角的皱纹彰示岁月的苦难,平添几分苍老。
待走近时,于佩已经猜出来人身份,她客客气气问候:“您是胡阿姨的侄女吧?”
女人抬头,望了一眼面前同她打招呼的人。
对方长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眉清目秀,一头卷发披在两肩,气质出尘,有着旁人比不上的自信大气,落落大方。
看来对方就是于佩无疑了。
女人热情地回应:“您是于小姐吧?你好,我叫邹雨萍,我姑姑住院我来照顾她。”
“邹大姐,你这是……”于佩盯着她手上的水盆。
邹雨萍笑着解释:“医院让我给姑姑擦擦身子去去汗,我寻思今天魏阿姨没过来,想着也替老爷子擦擦,这不,刚擦完呢,准备把水倒掉。”
女人笑时脸上有两个酒窝,看起来格外甜,也格外真诚。
于佩对她印象不错,道谢:“麻烦你了。”
“嗐,不麻烦,顺手的事。于小姐,你先去房里坐坐哈,我去把水倒了。”邹雨萍说着往走廊里去。
于佩没动,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邹雨萍稳健地端着水盆,一步步走远。
对方看上去身体健康,干活也利索,人很热情,和她姑姑胡春芳性格很像。
看来胡春芳没推错人,让邹雨萍来照顾老爷子也挺合适。
收回视线,于佩抬脚进入病房。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半阖着眼,似乎睡着了。
于佩放慢脚步,在旁边木椅上坐了片刻。
百无聊赖之际,她思绪放飞,莫名又开始琢磨来医院之前碰见郑红的事情。
回国这么多天,碰见郑红的时候,对方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垮着一双眼。总之,横竖没有好脸色。
今天难得在她脸上见到笑容,真是稀奇。
郑红脸上的笑容遮掩都遮不住,大概家里发生什么好事了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于佩猛地一顿,突然开悟。
莫不是陈阿辉回国了?
这两天事情发生得有点多,她都忘了要关注对面陈阿辉回国的消息!
是了,肯定是陈阿辉回了国。
不然郑红不可能有这么反常的情绪。
想到此处,于佩立即往回赶。
她得去会会陈阿辉,上次陈阿辉寄信回来,把收信人写成谢屹的事情,她还没忘记呢!
从医院出来,于佩打了车回到星苑小区,打算先从魏春兰嘴里探探消息。
陈阿辉真回国了,住在对面的魏春兰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这两天家里事情多,又是官司出庭,又是老爷子住院,又是谢雪容相亲,魏春兰忙得晕头转向,没时间把这件事当成闲谈告诉她。
她得回家问问情况。
等她再次回家时,屋子里空无一人,魏春兰和谢雪容显然已经挑好了衣服,出发前往约定好的相亲地点。
于佩坐在屋子里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敲响对面的大门。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过后,对面大门打开。
“谁呀?来啦。”郑红探出脑袋,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来不及退去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
她满眼疑惑:“你有事?”
得,连惯常的冷眼都没有,看来陈阿辉的确回来了。
于佩恭敬地站着,沉稳出声:“郑阿姨,陈阿辉是不是回来了?我有点事情想和他聊聊。”
原本心情不错的郑红听到这句话,面色陡变,剜她一眼,“没时间!”
说着要关门。
哪料,门没合上,屋子里传来低沉的一声:“谁找我?”
片刻之后,西装革履的陈阿辉出现在门口。
于佩愣了一愣。
面前的男人头发梳得铮亮,打了暗红色领结,看上去一副精英做派。
光凭外表,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她对陈阿辉印象不深,没太认出面前相貌堂堂的男人是以前高中不修边幅的普通男生。
印象中的陈阿辉,在学校里总是很沉默,不太爱和大家交流,于佩对他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只大概知道他是其他班成绩比较好的学生。
那时候的她丝毫没把其他班的优秀学生放在眼里,她年年都是年级第一,犯不着去关注别人。
凭借着粗浅的印象,她记忆里的陈阿辉并不是一个相貌出众的人,与眼前的形象相差甚大。
看来男孩子也会男大十八变。
于佩没卖关子,直入主题:“我找你有点事情,能不能借你一点时间谈一谈?”
陈阿辉还没出声,一旁的郑红立即不满地扯着嗓子嚷嚷:“你这个时间特意过来,是不是故意搞破坏啊你!没时间!阿辉他没时间!”
郑红态度强势地拒绝,用力拉了门把手,要将于佩关在门外。
却被陈阿辉一把阻止。
陈阿辉无视老母亲郑红的反对,伸手推开门,将于佩请进来,态度良好地说:“可以,我有时间,你要找我聊什么事情?”
没想到陈阿辉是这样一副愿意配合的态度,于佩有些意外。
正要走进去,听得郑红在一旁气得跳脚:“阿辉!你哪有时间,眼看都快要迟到了,你还要在家里耽搁多久!”
陈阿辉并不在意自己老母亲的态度,他将于佩请进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礼数很周到。
惊得于佩有点坐立不安。
她其实只想来问问陈阿辉关于那封信的问题,没想过要来他家里做客啊。
对方这么客气,她倒有点无所适从。
陈阿辉对她越客气,一旁的郑红心里越气。
俗话说一物克一物,郑红命里的劫数就是她儿子,平时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唯独对儿子的话没法抗拒。
这辈子她唯一逼迫过儿子的事情,大概也只是让他从国外回来,找个国内的媳妇。
这关系到以后家里香火的传承,是一等一的大事,她不能马虎。
只在这一件事上态度强硬了些。
谁知道好不容易把儿子哄回来,眼看着也要去相亲了,没想到被人横插一脚。
于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真是拦路鬼!
郑红满脸不爽快,越想越生气,愤愤瞪了于佩一眼。
人都已经请进来了,也不能当场轰出去,郑红气得牙痒痒,在一旁使劲用眼神谴责于佩。
得到郑红熟悉的冷眼,于佩心里踏实了些。
果然没错,郑红还是恨她的。
于佩并不想多待,这房子她多待一秒都不自在。
察觉到陈阿辉估计是有事情要忙,她也没打算耽误太久的时间,正要开门见山,一偏头,瞧见郑红虎视眈眈盯着她,一双耳朵竖得老高,摆明一副要听小话的态度。
于佩顿时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