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夏惊蝉恨铁不成钢:“怎么不是你的家,你养父养母已经去世了,你难道还要回曾经的舅舅、舅妈家吗,你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们也不待见你。夏家父母是你唯一的亲生父母,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夏沉光鼻子痒酥酥的,使劲儿揉着,满脸的倔强和不甘心——
“就不回,就不!”
夏惊蝉:“……”
她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够会犯浑耍赖的。
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了路边,夏家妈妈秦阮琳落下了车窗,对夏沉光扬了扬手:“沉光,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自上次徐文洋事件之后,夏家父母和夏沉光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毕竟血浓于水,夏家父母也心疼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头,遇人不淑,还被人陷害。
这不,秦阮琳亲自来接儿子回家。
虽……主要是来接夏安瑜,顺带把夏沉光捎上。
夏安瑜就坐在车后座,车窗半阖,他眼神微妙地盯着夏沉光。
“妈,哥哥假期要在学校练球,参开十月初的预赛,要住在学校里。”夏安瑜放下手机,对秦阮琳说,“更何况,咱们家他住得也不舒心,肯定不会跟咱们回家的。”
夏惊蝉撇撇嘴。
这两年,夏沉光为什么在家里住的不舒心,还不是全拜他所赐。
秦阮琳看着路边抱着篮球、一脸别扭的高个儿少年,迟疑问:“沉光,假期回家住吗?”
夏沉光冷冷望着车后座的夏安瑜,正要拒绝,夏惊蝉热情又不失礼貌地向秦阮琳问好:“秦阿姨!您好呀!半个月不见您又年轻了!”
秦阮琳认出了路边这位长相甜美清丽的蝎尾辫儿女孩,正是那天在保卫科办公室里极力为夏沉光作证的同学。
“啊是你啊!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真的,多亏了你,我们沉光才免遭陷害,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夏惊蝉,是夏沉光的同学,一个篮球队的,我们关系特别好!”
说罢,她宛如哥们一般用手肘撞了撞夏沉光的胳膊肘。
夏沉光眉头拧着,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真是有缘,你也姓夏,跟我们是家门了啊。”秦阮琳从车上下来,走到夏惊蝉身边——
“你急着回家吗,不着急就来我们家做客,好好感谢你那天帮了我们沉光。”
“……没有家,我在福利院长大,准备假期留校兼职赚下学期的生活费,但是宿舍要修缮不让住了,这不,我跟沉光哥商量着怎么办。他是我们校队队长,我还问他校队包不包食宿呢。”
夏惊蝉轻轻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出去租房了。”
“这好说啊!”秦阮琳当即说道,“不用出去租房了,假期来我们家住着!我们家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
夏安瑜瞪大了眼,正要开口阻止:“妈,这怎么行,她一个陌生……
夏惊蝉的嘴比他更快:“真的吗阿姨?这样会打扰您和叔叔吗?”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家房子大着呢!”秦阮琳真心邀约道,“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前阵子我还跟你夏叔叔商量着怎么感谢你比较合适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再说,你也姓夏,又跟我们沉光是好朋友,就跟我的女儿似的。”
“既然阿姨这样说了,……夏惊蝉望向夏沉光,“可以吗,夏队?”
夏沉光眉头拧成了老树根。
不是社恐吗这家伙!
面对她奶奶,她真是半点脸红都没有,开开心心地上楼去收拾行李了。
秦阮琳女士似乎特别喜欢这小姑娘,还跟着她上楼,帮着她一起收拾行李。
半个小时后,夏惊蝉欢欢喜喜提着行李上了车,把夏安瑜给挤到了边上去。
夏沉光无奈,也只能跟着上了车。
她要住到他家去,夏沉光纵然不想回家住也不行了,只能跟着应下来。
司机启动引擎,将轿车开出了南渝大学校园,秦阮琳坐在副驾驶,开心地打电话告诉了丈夫刚刚发生的事情,眼里眉梢都透着喜悦。
夏沉光低头给夏惊蝉发了条短消息——
“你还真不客气。”
夏惊蝉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看到短信,又睨了身边夏沉光一眼,回复道——
“我跟我亲奶奶客气什么,你这话见外了啊。”
夏沉光:……
*
夏家的别墅真是大气恢宏,造型十分现代化,听说请了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进行设计,设计落成以后,测量稿和画稿全部焚毁,以免有模仿或者山寨版出现,确保它的独特性。
别墅三面环湖,一千两百多平的私家花园,可以钓鱼也可以露营。且花园造景层次分明,种植着翠竹、榕树、枫树和蓝花……面碎石小青砖直通入户花园。
入户两边是明暗不一的金属石材,光影过度极有空间感,营造出了一种灯火阑珊的质感。
三层旋转楼梯,异形陶瓷皮沙发,羊绒地毯,鹅卵石茶……得出来户主很有品味。
夏惊蝉拉开卧房电动窗帘,看着绝佳的环湖视野,看着从未感受过的有钱人家的生活…
本该属于夏沉光的这一切,却被夏安瑜用阴谋和心计偷走了。
其实可以想象,住惯了这样的宅邸,享受了二十年如此优渥的豪门生活,一朝告诉他,他不是夏家的亲生儿子,有钱少爷的人生随时可能被另一个人取代…
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而夏沉光痴迷篮球,对一切物质生活根本毫不在意,压根没想和夏安瑜去争夺什么。
饶是如此,夏安瑜也不愿意放过他,在上一世夏沉光已经和父母彻底断绝关系之后,在夏安瑜已经继承了夏家全部家产以后,他还在不断找夏沉光的麻烦,试图毁掉他的事业、毁掉他的人生、毁掉他所有的一切!
夏惊蝉不能让夏沉光平白受欺负,她要帮他把一切属于他的,都抢回来。
秦阮琳敲敲门,走进了夏惊蝉的卧房里:“看看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平时我不在就跟家里的管家或者保姆阿姨说,当成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看着她温柔的脸庞,感受着她和蔼可亲的语气,夏惊蝉想到了上一世那个时常来幼儿园探望她的奶奶。
和厚道单纯的亲生儿子断绝了所有的联系,把狼心狗肺的养子捧上高位,已过迟暮之年,他……悔了。
可人生的选择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再难以回头了。
所以他们只能偷偷来到幼儿园探望唯一的小孙女,哪怕,只是养女。
“夏阿姨,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你对我也很好,住在这样的家里真的好幸福啊。”
夏惊蝉毫不吝惜地向她表达自己对这个家的喜欢,这也让秦阮琳感觉十分受用。
毕竟这个家也是她一手操持维护的。
“唉,如果沉光像你这样想,就好了。”秦阮琳叹了口气,“他在这个家里,总是住得不开心,总觉得不如以前养父母家里好,果然是养恩重于生恩,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比不过养父母。”
夏惊蝉听着她言下之意,不也是说亲生儿子比不过养子吗。
“阿姨,其实沉光哥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心底特别好,热心,善良又单纯,心地特别好。可是这家伙嘴巴特别笨,有时候对你们的爱,他找不到表达的方式,就会选择沉默。肯定比不上那些舌灿莲花,只知道说好听话的人,可那样的人,有多少真心,谁也不知道。”
夏惊蝉斟酌着言辞,对秦阮琳道,“阿姨您阅人无数,肯定知道沉光哥的性子就是这样,他心里对你们肯定是关心的,毕竟血浓于水。”
这一番话,听得秦阮琳心下更加舒畅了。
是的,她走过的路比这些孩子们跨过的桥都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的心性。
可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毕竟一个是疼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养子,另一个是感情淡薄的亲生儿子。
秦阮琳看着夏惊蝉,微笑着岔开了话题:“小蝉,你是沉光的女朋友吗?”
“啊当然不是!”夏惊蝉吃了一惊,连声辩解道,“我跟沉光哥,是纯纯的纯友谊!是队友关系!”
“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关心啊,以前从来不愿意回家。这不,我带你回家,他也跟回来了。”
“因为沉光哥热爱篮球啊,我正好是校队的一员,他对我们校队每个成员都特别好。”
夏惊蝉说得很真诚,打消了秦阮琳的疑惑:“他啊,就是喜欢篮球,他爸其实希望他多把心思放在我们家族事业上,这小子偏不听话。”
夏惊蝉想了想,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不管人生道路上遇到什么挫折困境,有自己热爱的事情,就不会被世俗捆绑裹挟,总比那些汲汲营营去钻营牟利的人,要单纯和快乐很多。”
秦阮琳惊讶地看着夏惊蝉:“年纪轻轻,想的真通透啊,看着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有的体悟和阅历。”
夏惊蝉笑了笑:“可能因为是孤儿,就格外早熟吧。”
秦阮琳摸了摸她的头,满眼疼爱与柔情。
……
安顿好了夏惊蝉,夏沉光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她隔壁一间稍小的次卧。
为了起坐方便,夏家父母住在一楼主卧,二楼视野最好、面积最大的一间主卧则是夏安瑜居住着。
回家短短不过几十分钟,夏安瑜察觉到母亲对他的态……像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她热情地欢迎夏惊蝉,同时也关心起了夏沉光,嘘寒问暖,问着他在学校里的事情以及以后愿不愿意常常回家居住。
夏安瑜有了点危机感,为了挣表现,刻意说道:“妈妈,我想把我的主卧房让给哥哥住,我自己住小一点的次卧,毕……哥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什么都不是。”
听到他说出这话来,夏惊蝉脚指头紧紧抓了抓拖鞋。
妈呀,活体绿茶哥。
难怪夏沉光这脑门一根筋的家伙干不赢他。
怎么可能赢,就凭他这“茶言茶语”卖乖扮可怜,再加上多年养育的情谊,夏家父母偏心他,实在正常不过。
秦阮琳听到养子这样说,心疼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夏惊蝉立刻说:“哇,好感动哦,夏安瑜哥哥你真是明事理。确实,沉光哥这些年在外面吃了蛮多苦头的,你愿意把属于他的房间还给他,真好,谢谢你哦。”
夏安瑜:.
本来他只是想要表演一番,做做姿态。
因为他知道秦阮琳肯定不会要他把房间让出来的,夏沉光第一次进家门的时候,他就做过类似的表演,但夏家父母斩钉截铁地说,他和夏沉光一样,都是他们的亲儿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一样的,让他放心,父母绝不会厚此薄彼。
可是,经夏惊蝉这样一说,秦阮琳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满意地说:“确实,沉光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也希望好好补偿他,安瑜既然这是你的心意,好吧,让佣人来收拾收拾房间,沉光你就住二楼的主卧吧。”
此言一出,夏安瑜整个脸色都不好了。
所谓名正、才能言顺。
谁住主卧,谁住客……似无所谓,实则差别很大。
因为,亲疏有别。
夏沉光看到夏惊蝉冲他挤眉弄眼,任凭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夏安瑜言辞中的机锋。
是啊,他搬进夏家那几年,夏安瑜不也是靠这些“茶言茶语”,一步步让他失掉了父母的疼爱和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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