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苏绾觉得成亲后的陆安荀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亲吻的时候依旧会耳红,可动作却一点也不含蓄。
他会主动亲她,解她衣裳,会在半夜从身后抱住她的身子,然后亲吻。他似乎很喜欢这事,每次做时就格外认真。
比如此刻。
他倾身将苏绾圈在怀中,很是情动。气息粗重,手也不安分起来。
可亲了会,他渐渐察觉了不对劲。抬头一看,苏绾正好整以暇翻箱子里的东西。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苏绾掏出了本避火图。
“.”
“好哇,你居然收藏这个。”她斜眼:“刚成亲时你精进一日千里,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原来你偷偷修炼武功秘籍啊。”
“.”
陆安荀仍旧粗喘着,可眸色慢慢清明,耳朵也红得不行。
“你不是说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吗?”她嬉笑地问:“难道你小时候就看这些了?”
“嗯。”
“嗯?”
“你翻的这本我十岁看的。”
“你十岁就看这个了?”苏绾惊讶。
陆安荀老实道:“当时陈淮生给的,也不知他去哪里弄来的。不过我那时候看着稀奇,并不懂。”
“那现在呢?”苏绾促狭问。
“.”
苏绾翻了两页,啧啧嫌弃:“这书估计也有十来年了,上头的画都不甚清晰,难怪你在书房费劲看了一下午。”
“.”
“这图画得也不怎么样啊,你看这个.”她指着树下紧紧抱在一处的男女,说:“这男的画这么瘦,而女子高大肥胖,他真的行吗?”
“.”陆安荀脸黑:“苏绾,书合上,别看这个。”
“为何?你能看我怎么就不能看?”
“.你们姑娘家看这个不合适。”
“哪不合适?”苏绾逗他:“是在树下不合适?”
她又翻了一页,这会男女坐在桌上:“哎呀,这个跟我们很像.唔.”
未等她说完,陆安荀堵住她的嘴,然后迅速地将她手上的书抽走。也不知扔向哪里,只听得书落地哗的一声。
陆安荀的吻汹涌急切地交缠着她的舌,很快,苏绾意识混沌,衣衫落地。
风雨飘摇中,她自顾不暇,早已将那避火图忘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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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回京后,授了个左曹郎中的职,在户部掌坊场事宜。之所以称为坊场,是因为东京城的商市虽繁荣却并不开放,而是以传统的瓦子为主。
东京城有十余处瓦子,瓦子囊括酒肆、茶馆、戏楼、布庄等等,像是一座单独的买卖小城,出了瓦子,官府便不允许在居住之地经营,一定程度上百姓行商受限。
跟以前在津阳不同,津阳像是一张空白的纸,可任由陆安荀在上头描绘。
而东京城则是已经规划好的一张纸,上头布置好了各处坊场,行动起来却并非容易。
而户部尚书举荐陆安荀回京,是想让他回来招商的,欲大搞东京城商市。
陆安荀考虑半个月后,开始有动作。还是老法子,先修路,修的不是陆路而是水路。
陆安荀发现与东京城来往最多的商事乃扬州之地,可从京城到扬州,货物需要辗转数次,譬如几趟水路后又转陆路,陆路之后再继续转水路。
如此一来,不仅耗时还增加了运货成本,同时也提高了风险。他查过,扬州到东京城一年的货物数万万贯,在途中折损的就有三成,这也使得从扬州运往东京城的货物价格提高了好几倍。
比如丝绸,扬州是全国最大的丝绸供给地,一匹丝绸在扬州十两银子,到了东京城则变成了数十两。若是将河运打通,降低运货成本,不仅能让价格降下来,还能令东京城的丝绸买卖越加兴盛。以此可推算,河运若顺畅,扬州至东京城的其他买卖也会繁荣。
这是陆安荀提出先修缮河道的原因。
只不过他这计策提出来,却受到了许多阻碍。先是工部的人反对,认为此举劳民伤财。其次户部也觉得不宜大动干戈,希望他在原有的坊场上做改动就好。
陆安荀听后,笑了笑。
苏绾见他每日下职回来,兴致缺缺,也猜到了些许。
她说:“工部怕劳民伤财,若是按招商的法子来做呢?不必官府出钱,以河道的经营权来招商,可行?”
陆安荀摇头:“从东京城到扬州的河运,来往船只繁多。户部每年能从这里头收取许多税钱,自然不会同意将经营权卖给商人。”
闻言,苏绾也沉默了。
回京后,虽说陆安荀升了官,可这官当得憋屈得很,处处受掣肘不说,一些无用的官场应酬也多了起来。
陆安荀很不开心。
有人也察觉了陆安荀的这份抑郁不得志。
这日,陆安荀下职后牵马出官署,看见前头的人,他停下。
不远处,杜文卿一身朱红官袍站在那。
这还是陆安荀头一回见他穿官袍,他走过去,笑道:“你这样,还真像个当官的。”
“为何这么说?”杜文卿问:“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像?”
“像吗?”陆安荀展开双臂,懒懒巡视自己:“你看我哪里像?我穿这身衣裳像个傀儡难看。”
杜文卿听出了其中嘲讽之意,他开口问:“准备回府?”
“原本是准备回府,但你来了,兴许还有其他去处。”
杜文卿笑起来:“我确实是来邀你去江月轩吃酒的。”
户部官署在御街,出御街往东走一刻钟就到了江月轩。
倒也近,两人步行,酉时二刻就到了地方。
入雅间坐下后,陆安荀率先问:“你今日恐怕不只邀我吃酒这么简单吧?”
“瞒不过你,”杜文卿点头:“上回与陆兄说的话,不知陆兄可有考虑?”
他说:“我知陆兄有抱负有理想,可朝中无人,抱负和理想便成了空谈。”
陆安荀饮了杯酒,没说话。
“陆兄在户部的事我也听说了,陆兄想以河道修缮大办招商却并未能如愿。其实这事倒也不复杂,并非不能做,而是陆兄上头无人支持。”
“季梁暄效力的人是谁?”陆安荀突然开口问:“太子?”
杜文卿道:“你既然知道,想必也清楚河道招商的事在太子这,只需他一句话便可成。”
陆安荀沉默。
过了会,他说:“你回去答复季梁暄,我并不想站队,至少现在不想。”
杜文卿神色不变,不紧不慢给他斟了杯酒:“听说陆兄去忠勇侯府赴宴了?陆兄可知忠勇侯是谁的人?”
“知道,我去年进开封府时就知道了。”
忠勇侯效力于二皇子,连开封府的龚吉安也是二皇子的人。
只不过,不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陆安荀都不想参与进他们的夺嫡之争中。正如此前杜文卿所说,京城是个大旋涡,他站在边上或许抱负和理想难以实现,但若是入了旋涡而身不由己,就更难了。
杜文卿问:“你想投靠二皇子?”
陆安荀笑了笑:“何以见得?”
杜文卿也笑:“其实我今日来之前就猜到了你会说什么。”
陆安荀:“那你还问?”
“受命于人,不得不问。”杜文卿道:“来之前,季大人再三嘱咐,我务必要将话说与你听。但现在,其实你如何选择,我都尊重。”
“可要回去答复?”
“自然,”杜文卿点头:“既然来了,回去就得有结果。”
“不过现在该问的问完了,结果也有了,就不必再提。”他举杯:“接下来,是我与陆兄叙旧之时。”
陆安荀笑,向他也举了举杯,一口喝尽。
忖了片刻,他问:“汝南侯府李贽的事.”
杜文卿顿了顿,就听陆安荀继续说:“他共失了两只臂,其中一臂我猜到是何人所为,可另一臂却着实难猜,不知杜兄可否为我解惑?”
“连陆兄都猜不到的事,我又岂会知道呢。”杜文卿说。
陆安荀打量他,杜文卿神色平静淡然,清秀的眉目间多了几分沉稳。
他将酒杯放下:“杜兄,一年未见,你真的变了许多。”
“世上万事万物皆有变,人也如此,并不足以为奇。”
陆安荀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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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并不知杜文卿回去是如何答复的,过了两日,户部和工部的人居然纷纷同意了陆安荀的河道招商之策。
这令陆安荀惊讶。
户部尚书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没想到陆大人如此神通广大,连太子今日早朝时都站出来为陆大人说话。”
陆安荀一怔,眉头深凝。
他并没有答应站队,可太子这一招无疑是逼他做选择。而且似乎除了太子,他已经别无选择。
经过今日,人人都会猜测他是太子的人,谁还敢再拉拢他呢?
果然如此,下朝后,二皇子脸色阴沉。
“倒是个势力的,难道他以为投靠太子就能前程无忧了?”
下边坐着的忠勇侯没说话。
“好个陆安荀,枉我器重他,竟然不声不响给我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