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能吃?”
苏绾点头:“吃不死,放心。”
“.”
陆安荀夹了一片放入口中,过了会不住点头:“看着怪异吃着挺香。”
“是吧,”苏绾说:“我送了些去母亲那,她也喜欢吃。”
陆安荀问:“我母亲身子可好?”
“一切都好,前两日我二姐还来把过平安脉,母亲现在能吃能喝倒是胃口好了许多。”
陆安荀点头,吃了两口菜后,突然抬眼看向苏绾。
“做什么?”苏绾不解。
“苏绾.”陆安荀视线移到她腹部,问:“我们成亲也快三个月了,你就没觉得哪里不适?”
“哈?”苏绾懵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没啊,我前几日癸水才干净你又不是不知。”
“哦。”陆安荀闹了个尴尬,微微窘促:“我忘了这事。”
想到什么,他夹菜给苏绾:“多吃点,吃饱了我带你去外头走走。”
“外头下雨,去哪走?”
“下雨才好。”
苏绾不懂他说的“下雨才好”是怎么个好法,然而当用完膳跟他坐进马车时才明白过来。
进了马车后,陆安荀主动拉她坐在膝上。
“.”
想起前两日两人乘坐马车出城时,陆安荀很是情动的样子,苏绾了然。
但她故作不知地问:“陆安荀,天黑了,还下着雨呢,我们要去哪?”
“苏绾.”陆安荀揽着她的腰,双眸热切而祈求:“我想.”
“想什么?”苏绾暗自忍笑,脸上一派天真懵懂。
“我.我们在这赏雨可好?”
“陆安荀,你何时变得这么兴致高雅了?”
“.”
“说呀,为何想赏雨啊?”
苏绾大眼睛纯洁地眨啊眨,臀却往前挪了寸许,贴得更近。
然后满意地听到他呼吸变重。
“苏绾.我想.我想在这里亲你。”
他眸子水润明亮,一副想要却矜持的模样,又欲又可怜。
“好哇,”苏绾凑到他耳边,轻呵气:“陆安荀你变坏了,居然学会在马车里唔.”
陆安荀受不住,她呵气呵得他全身酥痒,当即转过脸噙住她的唇。
苏绾不曾想今天的小公主居然这般热情大胆,起初诧异了下,但很快就迷失在他温柔香甜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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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两人坐在马车里赏了许久的雨才回。回来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陆安荀精力充沛跟没事人似的,沐浴过后径直去了书房。而苏绾就不行了,腰酸腿也酸,只想躺下来好好歇息。
然而才躺下没阖眼片刻,外头就喧闹起来。
“云苓,”苏绾睁开眼听了会,问:“外头发生何事了?”
云苓一脸惊慌地进来:“姑娘,听说城外河道出岔子了,适才刚修好的河堤坍塌,还死了人,姑爷这会儿正要.哎姑娘要去哪?”
苏绾起身,利索地穿衣出门,出门后见陆安荀也刚戴好斗笠。
“陆安荀,”苏绾喊他:“你现在出城?”
陆安荀走过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不必,你只管歇息。”
出这么大的事,苏绾哪里歇得下?即便再无知她也清楚,河堤坍塌还出人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她可没心思歇。
“云苓,去拿我的蓑衣来。”苏绾吩咐。
云苓着急,但也顾及不得,立即取蓑衣和斗笠过来。
苏绾穿好后,拉着陆安荀就要走。
“哎姑娘.还有这个。”
云苓递过来一盏琉璃灯,苏绾迅速接过,跟陆安荀上了马车。
雨势很大,与傍晚之时差不多,可此前苏绾还有心情赏雨,这会儿却万分焦虑。
陆安荀坐在马车里,沉沉盯着地面不说话。
苏绾牵着他,也沉默不语。
过了会,陆安荀抬眼,拢了拢掌安抚苏绾:“没事,兴许没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夜路下,马车并不好走,摇摇晃晃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下马车后,工部的几个监官也在那了,个个愁眉苦脸地迎上来:“陆大人,这可怎么办?”
“坍塌的是哪一片?”陆安荀脚步不停:“死的是什么人?”
一个工部官员领着他往前走,苏绾提灯跟在后头。
“是这片新修好的,”那监官说:“前两天才修好,我没想到这两天下雨就把这地给冲没了。坍塌之时,有两人刚好经过这里,就.”
他叹气:“下官命人全力挖开泥土,才将两人捞出来。”
走到前头,陆安荀倏地停下,然后转身将苏绾的眼睛蒙住。
“你别看。”他说。
苏绾还没看清呢眼前就一黑,她乖乖地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说:“这两人据说是附近村民,也不知他们大晚上来这干什么,好巧不巧遇到坍塌所以.”
陆安荀在苏绾耳边说:“背过去,闭上眼睛。”
苏绾听从地背过去,然后感受到陆安荀放开手,往前而去。
陆安荀走到那两具尸体面前,两人被石块碾压,身上已经血肉模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他蹲下去,将其中一人转过来,当看清面庞时,微微一愣。
“大人,”一个监官见他蹲着久久不动,走过来问:“可发现什么?”
“这两人我认得。”陆安荀说:“不是村民,是前些日雇来这干活的。”
“干活的?”监官也蹲下来仔细打量,但见这两人死得可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哦,我好像也记起来了。”监官说:“前些日大人来巡视时,还曾喊他们停下。”
“奇怪!”他嘀咕:“下雨这两日河岸已停工,他们在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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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负责的河道修缮遇大雨坍塌还死了人这事次日就传开了,没多久,御史台有人上书弹劾陆安荀两宗罪。
一宗是贪墨河道修缮款,偷工减料,致使河堤坍塌。
二宗是私藏逃犯,藐视王法。
这罪名皆是削爵罢官的大罪,且件件人证物证确凿,即便朝廷中有人想给陆安荀伸辩都哑口无言。
是以,皇上很快下令大理寺彻查,当日陆安荀被押入了大理寺大牢中。
因事关陆安荀,这事跟长着翅膀似的飞向京城各个角落,茶寮、酒肆、食店无人不在谈论。
“陆状元瞧着可不像是贪墨的人啊。”
“谁知道呢?人心诡谲,以前看着不像,但现在当官掌权了,难免贪心起来。”
“也是。”那人点头:“听说大理寺在万隆钱庄查到一笔特殊的银钱,陆状元若没贪污,他一时间哪来这么多钱?”
“这么说,人不可貌相啊。亏我以前还很崇拜他,没想到也是个黑心的。”
“我听说他在津阳当县令大办招商时,还觉得他是个好官,现在想来,指不定在津阳县就贪了不少。”
“你说得有道理,我小舅就在津阳县做买卖。我跟你说.”他凑过去悄悄道:“据说津阳县的盐矿卖给了苏家经营,要知道苏家可是陆状元的岳家啊,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以权谋私这话提出来,像一把燎原的火,像是有人故意纵火般,没半天就传得沸沸扬扬,连朝廷也侧目。
次日,御史台跟着又上了道弹劾苏老爹的折子。
苏老爹懵了,他为官半生不争不抢,佛得不能再佛,没想到还有被人弹劾的一天。
但这事捕风捉影,也没个具体证据。苏家确实经营津阳县的盐矿,可本朝官府应许商人经营矿业,苏家并没触犯律例,而且买卖契书白纸黑字合理合法找不出错漏。
虽说为官者不能以民争利,但苏家祖上乃商户,当年不过是花钱买的开国伯爵位罢了。苏家实际上还是以经商起家,而祖业不可废,私下经营盐矿无可厚非,若要以此治苏老爹的罪似乎也说不过去。
但这件事牵扯陆安荀,而陆安荀的罪证确凿,这便有些微妙了。是以,大理寺以协查津阳之事为借口,将苏老爹也关进了牢中。
一时间,才办过喜事的苏家和林家,骤然门庭冷清起来。
夏氏怀了身孕,林大人勒令所有人不准在她面前提一个字,便以避暑养胎为由,将夏氏送去了城外的庄子。
而苏绾这两天不得歇息,到处打听消息。
可如今,举目四顾,发现苏家能依靠的人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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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柴氏又病倒了。前两天下雨时她本就染了点风寒,如今女婿和丈夫都关在大理寺,她哪里还撑得住?当即就病倒在床上。
“朝廷办事怎这般糊涂?”她气得捶心窝子:“居然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欺辱我苏家。”
若是苏老爹的罪名不能洗清,苏家的名声可就坏了。
而且还有陆安荀,柴氏自然不信陆安荀是那等贪墨之人,定是有人在后头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