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苏绾扯下他的衣衫:“好了,起来吧。”
陆安荀起身,整理了会衣衫,转头说:“苏绾,我一点也不后悔。”
指的是将萧毅送进牢的事。
苏绾明白:“陆安荀,你在我这现在是这个。”
她竖起个大拇指。
陆安荀笑起来。
少年唇角扬起,桃花眼清澈明亮,黑眸里仿佛有万千星辰。
苏绾居然恍了会神。
“陆安荀,”苏绾说:“你别对我笑。”
“为何?”
“你笑得这么勾人,我又想亲你了。”
“.”
若是往回陆安荀听见这话,铁定扭头就走,但今天他却没走,站在那一动不动。
苏绾不解,小公主这是何意?
“陆安荀。”
“嗯?”
“你想不想约会啊?”
陆安荀不理她。
苏绾继续道:“试试嘛,后日是端午,咱们酉时三刻在郡亭桥见好不好?”
陆安荀低头,静默不语,额边落下两缕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苏绾狐疑,小公主今天这么害羞,难道真的等她去亲?
那,她就不客气了啊!
苏绾走过去,然而才踮起脚尖,脑袋就被他抬手抵住。
“做什么?”他凶巴巴。
苏绾:“你做什么?”
“我脚麻了,别动!”
“.”
第18章 第一次约会
苏娴和离,但萧家不同意。
原因无他,本朝时兴厚嫁。但凡有点权势的人家陪嫁的聘礼便不菲,更何况苏家。
苏家富庶,为四个女儿准备的嫁妆几乎占尽大半家财,犹记得当年苏娴嫁入忠勇侯府时,沿街的嫁妆看不到尽头,更何况私下陪嫁的那些田产地铺。
而萧家底蕴不足,家大业大自然开销大。况且这些日为萧毅和龚吉安的事到处奔波使了不少银子。如此大的窟窿便将目光看向了苏娴的嫁妆,又岂会让她轻易离开?
再者,苏娴在和离书中提了个要求,那就是把儿子萧珉一同带走。这样一来,萧家更不可能同意。
但若是按宋律,萧毅犯罪入狱已无力抚养孩子,该交由妻子。可忠勇侯府强势,说不放人苏家也拿他们没法子。
“若是告上官府呢?”柴氏道:“官府会管吧?”
苏老爹摇头:“夫人忘了,官府是谁的?”
“是权势之人的。”他说:“而忠勇侯府最不缺权势。”
此话,令众人沉默。
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两家和离之事闹得不小,外人议论纷纷,皆说萧家不厚道。
然而没过两日,忠勇侯府却同意了,不仅同意苏娴将全部嫁妆带回,也同意她带走萧珉。
这个转变令苏家诧异,旁人也不可思议。
此前才争得脸红脖颈粗,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据说有人看见刑狱司的祁大人下朝时跟忠勇侯在偏门说了会话,也不知说了什么,萧侯爷离去后神色舒展。
而又过了一日,朝堂有人举荐萧侯爷兼任户部右曹侍郎一职。萧侯爷养儿子不怎么样,但当官的本事还是有的,皇上很快就准了。
苏绾不知这里头是否有祁渊相助,但总归苏娴带着珉哥儿和离归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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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娴回来,正逢端午,苏家人准备热热闹闹过端午节。
本朝端午从五月初一过到初五,以粽子、蜀葵、杏、李子、林檎①、桃枝、柳枝等作供品祭天。
苏家四姐妹清晨坐在庭院的凉亭里,各自准备过节之物。
苏娴负责捣香块,而苏泠则在一旁画团扇。这些团扇是管家提前买回来的,以竹制团,两面糊纸,留空白作画。
苏瑛则将瓜果、糯米团、紫苏、干果和点心切碎,再拌上香料搅匀,然后装入梅红雕花漆盒中,以作节礼送亲朋好友。②
苏绾最清闲,她面前一个精致的木盘,盘中放了几捆彩线,正在编百索。
过了会,苏瑛撂下勺子,一脸郁卒:“小妹,还是你来吧。”
苏绾转头:“那二姐做什么?”
苏瑛左右看了看,捣香她不会,作画自然比不过苏泠,编百索.还不如让她去死。
原本以为拌糖果会简单些,没想到也那么复杂,不仅得拌均匀,还得压出花样。
最后,苏瑛目光落在旁边乖乖巧巧坐着吃糯米团的小外甥萧珉身上。
说:“我陪珉哥儿玩耍。”
她欢喜跑过去蹲下,摸了摸萧珉的脑袋:“珉哥儿,好吃吗?”
“嗯。”萧珉满足地笑,露出一排洁白小门牙。
苏绾道:“每年端午,最累的就是我,二姐最会偷懒,三姐.算了,三姐不食人间烟火,若不是大姐回来,她不一定能出阁楼。”
“还好大姐回来了,能帮我许多。”她道。
苏娴好笑。
回家这两日,她整个人过得轻松。可轻松之余,却有些茫然。
尽管她极力掩饰情绪,但姐妹们还是看出了些许。
“大姐,往后你有何打算?”苏泠问。
苏绾和苏瑛也看过去。
苏娴停下,想了会,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前在萧家忙惯了,突然闲下来像是生命空了一半。”
她笑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作出这个决定我并不后悔。而且归家令我觉得舒心,尤其是还能再跟你们坐在一起过端午,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苏瑛道:“那就安心在家,反正有我陪你。”
她的意思很明白,苏瑛不想嫁人,若苏娴不打算再嫁,那她就陪她作伴。
这时,苏泠起身去洗笔墨,苏绾忖了忖,悄悄跟过去。
“三姐,上回我在朱家桥瓦子看见你啦。”她低声说。
苏泠一顿:“何时?”
“上个月底,清晨。”苏绾眨眨眼:“我还看见了那个人。”
苏泠面色紧张。
“我诈你的。”苏绾嘿嘿一笑:“我没看清楚他模样。”
她正色问:“三姐去那做什么?不是说断了吗?”
默了会,苏泠轻声道:“为陆公子的事。”
“陆安荀?”
“嗯。”苏泠点头:“陆公子出事,父亲和母亲焦急,我岂能坐视不理。”
当时,柴氏病在榻上,苏泠也清楚这事何其棘手,索性咬牙再见了那人一次。
“所以你去求他了?”苏绾有点闷。
苏泠摇头:“不是求,他本就欠我一个承诺,我去讨而已。”
“那后来呢?”
“后来?”苏泠的目光些许自嘲:“我高看自己了。”
听到这,苏绾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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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渐至,夕阳似火。
此时,裘老先生的府上格外热闹。
陆安荀和几个太学的同窗一道上门给裘老先生送礼,裘老先生心情愉悦,留下几人喝酒。
他对陆安荀道:“你能安然无恙且清清白白地从开封府出来,实属意料之外,为师高兴。不过.”
裘老先生倏地沉脸:“你隐瞒为师,害得我担忧几宿实属不敬。”
陆安荀忙起身:“是学生不对,学生自罚三杯。”
说着,他利索地提起酒壶就要倒酒,却被裘老先生一巴掌拍过来。
“别给我嬉皮笑脸,你以为我不知你小子,什么自罚三杯,分明是贪我的酒。”
这酒可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平日不舍得喝,也就遇到过节拿出来品两口。陆安荀这兔崽子一来就要自罚三杯,这是罚他吗?这是罚自己的命!
裘老先生将酒壶抢过去,勉勉强强给他到了八分满:“喝完这杯不准喝了,你赶紧家去,今日过节,你父母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