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浮华梦 第44章

作者:慕如初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穿越重生

  “贼匪?”

  “贼匪能在津阳县如此猖狂,且百里言玉报官无门,你以为是何原因?”

  “何原因?”

  “贼匪不一定是贼匪,兴许还是披着面具的狼。”

  话落,就被苏绾拍了一掌:“你卖什么关子!说人话!”

  陆安荀转头看了眼跟着身后不远处的百里言玉等人,小声求饶:“有人在,你给我留点面子。”

  他说:“你想啊,剿匪是立功升官的事,官府为何不管?那当然是因为不敢管,或许他们根本就知道这群贼匪是何人,且盘踞此处的势力是他们不敢对抗的。”

  苏绾道:“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更无力对抗?”

  “我是谁?”正巧走到津阳县县衙门口,陆安荀停下来,指着门上方的匾额:“我是津阳县县令,百姓父母官,我.”

  “砰——”

  话未说完,头顶的那块“津阳县衙”门匾就掉了下来。

  陆安荀忙拉着苏绾躲一旁。

  匾额砸在脚边,两人互相对望了眼,各自沉默。

  百里言玉走上前,一把逍遥扇扇得风凉:“这津阳县县衙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他走上前,踢了踢门匾:“质量不错,居然没砸坏。”

  又指了指屋檐上破碎的瓦片:“也不错,还能抵挡风雨。”

  一转头,屋顶中央还破了个洞,洞顶阳光直射进来。他说:“采光也不错,很明亮。”

  “.”

  陆安荀望向苏绾:“我适才说错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修缮县衙。”

  .

  津阳县百姓们听说新任县令到了,纷纷来瞧热闹,不过大多是在门口张望片刻,然后摇摇头就走了。

  苏绾问:“她们为何摇头?”

  百里言玉悠闲地坐在院中躺椅上,说:“他们在想,新来的县令何时被逼走。”

  “逼走?”

  “你们来之前就没打听过津阳县的情况?”百里言语道。

  苏绾摇头,她哪里清楚。

  百里言玉:“我在这跟贼匪对抗了快两个月,基本打听得七七八八了。在你们来之前,已跑掉一个县令,那县令据说是个难得的好官,不畏强权,肯吃苦,而且还敢于跟贼匪斗争。”

  “那为何走了?”

  “被逼的。”百里言语说:“他捉贼不成,反被诬告,上面三天两头派人来查,县令疲于应对,忍耐了两年后,走了。”

  苏绾坐下来,望着那个蹲在屋顶修屋檐的身影。

  也不知陆安荀能不能在津阳县待到任满。

  .

  过了午时,县衙里又来了伙人,这回不是百姓,而是原先的长吏班子。

  主簿、县尉,另加十来个衙役。

  主簿是个矮胖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进门后,见百里言玉坐在躺椅上,他忙上前恭敬地行礼:“县令大人,下官是本县的.”

  “你们的县令大人在那。”百里言玉长手懒懒指向屋顶。

  屋顶上,一名少年挽袖弯腰,袍角掖腰间,正在修瓦片。

  主簿神情错愕了会,立即跑过去,在屋檐下作揖:“敢问.您可是新来的县令大人?”

  陆安荀垂眼瞧了瞧:“何事?”

  “大人,下官乃本县的主簿,特地前来相迎。”

  “等着吧。”陆安荀没空理他。

  苏绾从屋子里沏茶出来,热情招呼他坐下:“你就是当地主簿先生啊。”

  “正是,呃.您是?”

  “我是陆大人的妹妹,跟随上任。”

  “哦,原来是陆姑娘。”

  主簿脸上一副恭敬老实的模样,眉眼间却含着精明。适才他嘴上说来相迎,可若要相迎为何现在才出现?百姓们大早上就来看过新任县令,这事不相信他不知道。分明是在家吃饱喝足姗姗来迟,难怪陆安荀不想搭理他。

  苏绾看了看一同来的其他人,她指着不远处帮着干活的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问:“那位是何人?”

  主簿道:“是本县的县尉,名叫卫峰。掌巡视、捕盗之事。”

  苏绾点头:“那您今日来得不巧,县令大人正在修缮县衙呢。对了.”

  苏绾又问:“津阳县县衙为何这么破?”

  主簿讪笑了下:“已快一年无主,没人管自然破败些。”

  “为何会没人管?你不是这里的主簿吗?每年可有向百姓收税?每月可有官府月奉?既享受俸禄,为何不管?”

  主簿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兴许是想不到苏绾一个小姑娘家会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他说:“你初来津阳县什么都不知道,待过些日你就清楚了。津阳县虽说是个县城,可百姓们多以打渔为生,能收的税少之又少。若说田税,那就更少了,收不上税,哪有月奉,还不够养家糊口的啊。”

  苏绾道:“我们入城时见城外不少农田,怎么就收不上税?”

  “陆姑娘有所不知,那些田可不是百姓的。”

  “那是谁的?”

  “是.”主簿突然停下来,干笑了两下,然后道:“我怎么跟你们小姑娘聊这些?我还有事向县令大人禀报啊。”

  说完,他起身,去屋檐下等陆安荀。见陆安荀忙许久也没结束,又悻悻离去。

  过了会,陆安荀忙完,从屋顶跳下来。

  他问苏绾:“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问他县衙为何如此破败,他说没人管,也没钱修。我又问津阳县有税收怎么会没钱?他却说百姓多以打渔为生,且农田不归百姓所有,根本没税。这人跟我打马虎眼,实在太狡猾了。”

  陆安荀笑了笑:“他说的是真的。”

  “你知道?”

  “早有所料。”陆安荀走到盆边洗手:“我此前跟你说津阳贼匪不一定是贼匪,能让官府都不敢管的,恐怕还是当地的豪强。此地贼匪能猖狂多年,说明豪强盘踞稳固,农田、商贸皆在他们手中。所以他说收不上税也没错。”

  “陆安荀,”苏绾突然觉得这烂摊子有点大:“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把县衙修好,我好歹是县老爷,住的地方破破烂烂,以后出去跟贼匪对抗多没气势。”

  “.”

  .

  直到傍晚,日落黄昏,县衙才收拾妥当。

  津阳县地广人稀,县衙也建得宽广,总共三进的院子,从角门到正院再到后院,加起来大大小小数十间屋子。漏雨的瓦片全部换新,杂草也全部除尽,勉强住得下人。

  百里言玉端着碗苏绾刚做的酸梅饮子,玉树临风地站在游廊下嘲笑陆安荀。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原来中原人做官,还得自己动手收拾屋子。”

  陆安荀不想理他,背过身跟对面一帮人说话。

  对面坐着的都是今日新来报道的衙役,领头的是县尉卫峰。

  “你是本地人?”陆安荀问。

  卫峰摇头:“不是,我本是怀州人,随上任县令来这领了份差事,后来家中遭大水,村子没了,我就没再回去。”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没人。”

  “你在津阳县可成家?”

  “没。”卫峰继续摇头。

  陆安荀沉默片刻,又问:“你对津阳县了解多少?”

  “津阳县一千二百户,几乎六成居住在岛上。县学有两座,只不过多是富裕人家子弟.”

  陆安荀道:“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些。”

  卫峰停下来,面色些许窘促。

  “行,”陆安荀起身:“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但我得先说清楚,若你想跟我混就得服从我。”

  “大、大人。”卫峰喊住他,犹豫了会,说:“是主簿不让我说。”

  “那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卫峰迟疑,随后道:“下官来津阳就是想干一番事业,上任县令没到两年就走了,大人您会在这干多久?”

  “不好说,”陆安荀道:“什么时候津阳县安定了,就什么时候走。”

  卫峰笑起来:“那下官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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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厨子朱茂将晚膳做好。

  县衙大堂里摆了五桌席面,满满当当坐了人。除了陆安荀带来的人,还有百里言玉的商队,以及跟随卫峰来的十几名衙役。

  食材都是苏绾从当地现买的,所幸朱茂曾做过酒楼的厨子,干活利索。五桌席,近四五十号人的晚膳,他一个下午就做好了。

  夕阳已落入地平线,映照得墙垣通红。

  席上无酒,众人以酸梅饮子代酒,贺陆安荀新官上任。

  就这么地,津阳县县衙正式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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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县令上任,要做的事情可不少。拜庙上香入乡随俗,清仓库、巡监狱,察城防、对簿点卯等等,都是官场惯例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