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至于怎么抓到凶手,大海捞针。
夜深,人静。
皇城郊外,十里亭。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待车停,一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掀起轿帘,看清十里亭内朝他招手之人,急急跳下马车。
“师兄!”
来者,大周御医院院令,李显。
朝他招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李舆。
李显快走几步行至十里亭,“师兄何时来的?”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有通行令?午时出城门,等你到现在。”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那个人就是师傅
十里亭内,李舆说话时蹲在地上,李显自然而然也跟着蹲下来。
“师兄辛苦!”
“客套话就别说了,说重点。”李舆跟李显皆四旬,李舆比李显大三岁,但论长相李显更成熟稳重老成一些,毕竟身处皇宫,净天提着脑袋干差事。
倒不似李舆,在大理寺当差只顾一人死活。
“重点就是,那个老夫子很像师傅啊!”李显直言。
李舆闻言看向李显,怔住脸庞。
“师兄你约我过来不是因为这事儿?”李显见状,也很诧异。
李舆定定看着自己师弟,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他以为只有他看出来了,甚至想了很多细节准备说服师弟,然而当李显说心中疑惑且与他相同时,‘师傅还活着’这个念想瞬间就变得真实起来。
“你也觉得,那个老夫子很像师傅?”李舆刻意压低声音,哪怕周围无人。
李显重重点头,“无论行针手法还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极像!师兄你说,当年师傅与咱们说起他是师祖唯一关门弟子这事儿,是不是骗咱们的?“
其实咱们还有一个师叔!”
啪——
李显音落之际,直接吃了自家师兄一记糖炒栗子,“你什么脑子!”
“难道不是?”李显不以为然。
“你就没想过,那个人就是师傅?”李舆狐疑道。
李显,“……师傅死了。”
“所以说师傅将御医院院令的位子传给你了呢!不动脑,惹事儿少!”
被李舆这样说,李显脸色微白,“不……可能,当年师傅返乡途中因病暴毙,是你我二人亲手装殓尸体入棺椁,当时你我没少在师傅身上摸来摸去,你摸出师傅没死了?”
想到当年,李舆承认那时他的确没看出端倪,“那时你我悲痛欲绝,有疏忽也情有可原。”
“你我二人都疏忽?”李显虽然觉得老夫子像师傅,但从未生出‘师傅还活着’的念想。
李舆则不同,“师傅深得师祖真传,假死有什么稀奇!再者……”
“再者你我自把师傅装殓入棺,一刻未离,如果老夫子是师傅,他那时如何逃出去的?”李显一脸质疑。
“你这么说话好像哪里不对,听着怪别扭的……”
“我是觉得师傅必死无疑。”
“这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李舆干脆叫李显闭嘴,“敢不敢随师兄做件事?”
“敢。”李显自小听话,因为不听话会被师兄扎针,诚然他会还手,但没师兄下手又快又狠,年少时曾被扎到尿失禁的往事每每看到师兄时都会令他肃然起敬。
“跟我走。”李舆站起来,拉着李显走出十里亭。
李显边走边疑惑,“我们干什么去?”
“掘坟。”
李舆虽不是仵作,这些年在大理寺也没少干验骨的活儿。
师傅死没死,验一验就知道了……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大周皇城天刚蒙蒙亮,远在高粱地里的温御跟一经也都迎来了天边的鱼肚白。
一夜匍匐,暗中查探,两人眼珠子瞪如牛大也不见院子里老妪有何动作,直至天亮,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醒醒!”
一经推了下趴在旁边垄沟里的温御,低声道。
见温御没有动静,一经这方扭头,吓了一跳。
温御脸上竟然趴着一条蜈蚣,死在他脸上的蚊子也是没数了。
哎去我!
一经恍然想到昨夜他嫌温御话痨,得吧得吧太闹心,于是封其哑穴,那时温御身上穴道也没解,于是大周朝这位风光无限的老侯爷,就这么在高粱地里默默无闻被蛇虫鼠蚁欺负一夜。
穴道解开,温御看也没看一经一眼,无比淡定将脸上那条蜈蚣攥在手里,捏死,之后慢慢放到嘴里,嚼了。
一经默默抖了抖身子。
视线里,白发老妪离开院落后去东边那家借了辆驴车,如她昨夜所说,将院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件一件装到驴车上,整个过程温御跟一经看在眼里,暗自唏嘘。
一辆驴车才多大,老妪却将半个院子都装到上面了。
驾——
一个时辰,老妪装好驴车后坐到前面车沿,皮鞭一扬,朝村口走去。
温御跟一经相视数息,暗暗跟从。
此前他们也找了几个可以证明程霍氏产女的嬷嬷跟丫鬟,都是当时伺候在程霍氏身边的,奇怪的是这些人全都不在葵郡。
温御跟一经不会觉得他们比周帝厉害,凭此猜测,这些人的存在周帝必然知晓。
为何没杀?
为何要杀!
种种迹象表示贤妃就是程霍氏的女儿,身世没有半分存疑,这些人的存在于周帝最为有利,为何要杀?
然而先帝遗诏跟密令也都确实存在,遗诏言明贤妃产子即为太子,密令则是让所有收到密令的人全力支持萧臣。
事有异常必为妖,那时贤妃还没产子!
这说明在先帝眼中,贤妃是不一样的存在,不一样到她的儿子必须继承大统!
基于此,温御跟一经才会怀疑到贤妃的身世。
周帝也是基于此,才会在葵郡布下天罗地网,以贤妃身世为引,钓走了一经。
所以想要弄清真相,就要彻查程霍氏生下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贤妃!
村庄与葵郡之间也就半个时辰脚程,老妪驾的驴车比人走的都慢,于是温御跟一经便在道路两侧的高粱地里钻了一个时辰,一经倒没什么,温御边钻边低头,看到蜈蚣就是一通内力扫射。
终于,老妪驾驴车入葵郡。
温御一经改头换面跟了过去。
得说花拂柳是个用心的,总有面皮源源不断被太平镖局运到葵郡,令温御跟一经随时随地都能体验不同人生。
这次是夫妻,温御为夫,一经为妻。
二人跟着老妪驴车往市场方向走,亲眼看到老妪将那一车破烂儿卖掉,然后去了一个十分简陋的路边包子铺,买了十个包子揣进怀里,又要了三个就着一碗紫菜汤细嚼慢咽。
对面酒肆二楼,温御跟一经要了两屉小笼包,两盘小炒跟一壶竹叶青。
临窗桌边,温御大口吃包子,大口喝酒。
一经则盯着路边包子铺看过去,察觉出异常……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听戏
包子铺摊主是个老头儿,手脚利落,摊子收拾的也干净,刚好午正,路人时有坐过去的,老头儿热情招呼,包子跟紫菜汤端过去,再收几个铜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卖了十几年包子的成手。
“小二,那包子铺怎么开在你们对面了?”店小二过来斟茶,一经随口一问。
店小二朝窗外瞧两眼,“掌柜的觉着那老头儿可怜,又孤零零一个人才没撵他走,要不然敢把包子摊摆到我们店正对面,不打走他才怪!”
店小二抱怨两句,扭头离开。
对面,温御抬头看过来。
“同行是冤家。”一经收回视线,端起茶水,“而且那摊主是个会武功的。”
“蜈蚣?”温御浑身一颤。
这时,老妪吃完包子,喝净了粥,起身时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结账。
眼见老妪要走,温御抹嘴也要起身。
“你先去,我稍后就来。”
二人离开酒肆后温御继续跟着老妪和驴车,一经则藏在暗处,静静蛰伏,盯着那个包子铺的摊主……
皇城,朱雀大街。
花间楼。
死里逃生后的苏玄璟的确出现一些反常,一夜未睡的他双眼明亮如星子,面色红润如桃花,整个人坐在桌边,身形笔直如松, 长发墨黑如瀑。
风静,人欲仙。
此刻这位仙人单手搭在桌面,另一只手攥着一块棉绢。
绢上染血。
鼻孔又流血了。
苏玄璟擦拭之后房门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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