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温宛一时不能解释清楚,沈宁也顾不得听这些,径直走进天牢。
天牢最舒适的牢房里,宋相言正坐在炭火前,铁盘上的烤肉已经焦糊,他却好似没有发现一样,脑子里尽是战幕倒在他面前的场景。
那是大周的一座山!
他翻转手腕, 默默低下头。
手腕处沙尾蛛钻出来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那虫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宋相言!”
沈宁的声音打断宋相言,他忽的拿起竹筷,将铁盘上焦糊的烤肉全都拨到背面看不见的位置,之后夹起一块肥瘦适中的牛肉片搁上去。
香味掩盖焦糊的味道,他这才扭头,看到沈宁及随后跟过来的温宛时扬起灿若朝阳的微笑,“沈宁,你怎么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传你给战幕下毒?”沈宁根本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可看到宋相言当真在牢房里,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宋相言将半熟的牛肉捡到碗里,转身走过来,耸肩故作轻松道,“都是谣言,本小王吃饱了撑的杀战幕做什么!”
“那为什么……”
“且不管是谁想要诬陷本小王,我自不能叫他如愿。”宋相言扫了眼刚刚从他这里离开的温宛,“这里是天牢,案子又在大理寺审,你们就别担心了。”
见沈宁朝牢房里看,宋相言侧身, “看吧,本小王也算有先见之明,早早在天牢里备了这一间,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苦不着我。”
沈宁视线落向宋相言,仍旧担忧,“主审是苏玄璟跟关裕,这两个都是太子府的人。”
“还有贤王。”宋相言提醒道。
“贤王……”
“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娘是公主。”宋相言打趣道。
温宛那会儿已经与宋相言仔细讨论过这件案子,虽然眼下情状对他不利,可胜在战幕还没死,没有人比战幕更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案子在大理寺审,无人敢对宋相言用刑,所以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还算乐观。
温宛就是这么被宋相言洗脑的。
沈宁又多问几句,宋相言的回答皆显云淡风轻。
离开天牢,温宛拉着沈宁,“你别担心,小王爷不会有事的。”
“他若真不会有事,就不会呆在天牢里。”彼时在天牢,沈宁看出宋相言根本就是故作坚强,没有拆穿是因为就算她拆穿了,宋相言也不会承认。
温宛诧异。
“温宛,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战幕!”
沈宁停下脚步,面向温宛,“若换成别人,死也就死了,并非我对人命不尊,深陷棋局就该有被弃的准备跟觉悟,可战幕不一样,且不说现在,今日之前他是连接太子府跟魏王之间的纽带,若无他控局,夺嫡岂会这样温和?”
温宛被沈宁一句话点醒,战幕连接的何止是太子府跟萧臣,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清者自清
且不说战幕一死,无人控局。
单说战幕在大周的声望跟地位,只要太子府稍稍造势,纵然有端荣公主也压不下悠悠众怒。
帝王也怕众怒!
“你真以为宋相言他一点也不担心吗?”沈宁爱了宋相言那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因为喜欢所以关注,她纵不比端荣公主更了解那个少年,可也绝对不差。
“他应该……”温宛犹豫了。
“他是怕你担心,才故作胸有成竹,可是温宛,你真觉得这件事能轻易化解?”沈宁作为局外人,有些事远比温宛看的透彻,“苏玄璟跟关裕都是太子府的人,贤王虽然公正,可贤王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又能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贤王总不致于看着宋相言死……”温宛就是有这个底气,才会稍稍放心。
“温宛。”
沈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皇上跟端荣公主尚且敌不过悠悠众口,你还指望贤王能力挽狂澜?”
沈宁一句话点醒温宛,她也终于明白宋相言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若谁都不行……”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沈宁眼中决绝。
温宛眼底闪出光芒,“什么?”
沈宁没有回答温宛的问题,甚至都没听清她的询问,整个人快步转身走向马车。
看着驰骋而去的马车,温宛陷入无限自责跟忏悔之中,她到现在还记得在平雍坊大街上,宋相言与她说的话。
要不是为了帮她,宋相言根本不会去跟战幕打招呼。
天空莫名飘起雪花,温宛不知不觉转身,走回天牢。
寒冬腊月,天牢里冰冷的像是一个地窖,温宛脚步很轻,狱卒知道是她,没有跟从。
关押宋相言的牢房在这条幽暗冰冷的,因为沾染无数鲜血而有些变色的天青色理石甬道的尽头。
为了能让宋相言清净些,戚枫命狱卒将甬道两侧牢房里的囚犯分配到别处。
温宛终于停下脚步,她在宋相言不容易发现的角度,慢慢朝里面看过去。
铁盘上的烤肉还是原来的样子,宋相言就那么静静坐在桌边,手里握着竹筷一动不动,铁盘下炭火早就燃尽。
温宛骤然心痛,沈宁说的没错,宋相言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是她一直信赖宋相言,当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才会觉得纵然被诬陷毒杀战幕,眼前少年也能全身而退。
寒风起,雪花从天窗外面打着旋儿的吹进来,落在少年脸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冰凉。
忽的!
宋相言突然动筷,夹起一片牛肉搁到铁盘上,轻轻铺平。
温宛眼泪瞬涌而落。
她不敢再呆下去,缓缓转身,如来时一般放轻脚步,仓皇离开……
夜已深,雪落半寸。
位于东市怀德坊的公主府外,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马车尚未停稳,一袭黑色长袍的萧冥河已然掀起车帘,自里面匆忙而出。
府门响,待管事的进去禀报,折返时将他恭敬迎入公主府。
正厅,萧灵端直坐在主位。
“冥河拜见公主殿下!”萧冥河站在厅内,双手握拳。
即使外面已有谣言,萧灵却未避嫌不见。
“这么晚了,你来有事?”在别人眼里萧冥河是大周六皇子,可在萧灵眼里,眼前这位皇子是池月的孩子。
她与池月形同姐妹,这句话不是敷衍。
“冥河听闻相言弟弟出事了,虽然人微言轻,可也想尽绵薄之力。”萧冥河抬头,惊世绝艳的脸上流露出真实无比的忐忑跟担忧。
这还是素衣第一次见萧冥河,一眼便觉惊艳。
萧灵露出笑意,“小事而已。”
“我虽在平州呆了数年,可也听过战幕名号,相言如何就与他扯上这样的关系了!”萧冥河急的有些无措,双手下意识握紧,声音哽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萧灵看出萧冥河是真的担心,出声安慰,“清者自清,相言没做过的事谁若想冤枉他,也要看看我这个当娘的乐不乐意。”
“可是……”
萧冥河稍稍犹豫,却还是咬着牙说出来,“可是冥河听说姑姑入宫,父皇并未见您,我那日请忘忧大师去给父皇祈福,父皇召见了,只要姑姑同意,我愿再去求一次忘忧大师。”
座上,萧灵看得出萧冥河想要帮她的心,也很好奇他为何识得忘忧。
然而朝堂上的事又岂是一个和尚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你能如此替相言着急,姑姑很开心。”萧灵欣慰点头,“不过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于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姑姑帮我,又想得到什么好处?”萧冥河抬头,认真看过去。
萧灵一时愣住。
“冥河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皇城近段时间对冥河的风评突然逆转我都知晓,也知是姑姑在背后默默为我正名,此事姑姑又想得到什么好处?”
“我只想你能被公平的对待。”萧灵回道。
“姑姑帮我不求好处,我帮姑姑就一定要求什么好处吗?”萧冥河说到情动处,双眼微红,“母妃在世时与我说过,皇城里她有亲人。
她的亲人就是姑姑您。”
萧灵一时动容,“我与你母妃自小一起长大,说成亲人不为过。”
“母妃说您是唯一的亲人。”萧冥河补充道。
萧灵一时沉默。
她相信这是池月说的话,她们曾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只是造化弄人,她终究没能将池月留在身边照顾,“池月这些年在平州受苦了,也苦了你。”
“母妃心中有爱,她不苦。”萧冥河恭敬立于一处,淡淡回道。
自他有记忆以来,母妃一直在画皇城里的场景,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以致于他虽初入皇宫,却丝毫不觉得陌生。
萧灵点了点头,“相言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姑姑若需要,冥河随时去求忘忧大师。”萧冥河再次拱手,之后恭敬告退。
看着萧冥河离开的身影,站在萧灵身边的素衣忍不住夸赞,“没想到池月竟把孩子生的这样好看。”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拿你陪葬
天公造物,妙在无言。
萧灵看着离去的萧冥河,轻轻叹了一口气。
素衣面露忧虑,“殿下还没想到救小王爷出来的办法吗?”
“哪有那么容易。”
萧灵缓慢起身,“别人还好,那是战幕,朝中多少老臣心里不灭的神话,否则你以为太子为什么会稳坐东宫那么多年,除了战幕本身的睿智跟谋略,那些老臣对战幕的尊崇跟信任也是其中之一。”
“可小王爷断不会是毒杀战幕的凶手!”素衣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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