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秋晴来不及细述,人偶现成的,只道叫温宛快些把宸贵妃的生辰绣上去,迫在眉睫的事儿,越快越好。
车厢里,温宛握着布偶绣字。
她低眉捻钱,许是着急,手腕翻转的速度很快。
绣线丝丝缕缕。
千般袅绕的丝线在萧臣眼里有些凌乱,可落在布偶上却又是无比精致细腻。
萧臣注意到温宛那双手白净纤柔,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竟然可以拉满七斗弓,更不敢想温宛绣功如此深厚扎实。
“呃……”速度太快,温宛一时不慎扎破指尖。
就在温宛本能想要吮吸时,手腕一滞被萧臣握在手里。
萧臣儿时见母妃刺绣,伤手便直接搁进嘴里将淤血吸出来一些,这样可以防止感染。
可这手拽到一半,萧臣忽然意识到不对,便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本王忘了车上没有药跟白纱……”萧臣犹豫着,松开手。
温宛即将手指搁进嘴里狠裹两下,“没事,只是扎一下。”
见萧臣没开口,温宛安慰,“魏王放心,我见过贤妃绣的字,齐、抡、滚、乱、切这几种针法我都会,足足的以假乱真!”
“有劳县主。”萧臣心里感激,欠首示敬。
温宛捻针再落下去,“凭我们的关系,魏王与我说这些太见外!”
萧臣动了动唇,没再开口。
温宛绣的仔细,针线交叉纵横已经绣到最后一个字。
秋晴在外面留了人,温宛绣完之后即刻将布偶送进宫里。
马车依旧停在那里,平日里脸上鲜少会有焦虑表情的萧臣,此刻却难掩心中担忧,魂不守舍。
温宛安慰,“魏王放心,姑姑敢说不会叫贤妃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萧臣多少听过些温若萱的行事作派,后宫里但凡是她想出手管的事,多半如她所愿。
“实在不行我进去看看,魏王等我!”
就在温宛起身时,萧臣突然拽住她,音色深沉,“不必,县主因为三皇兄的事已经惹德妃不满,现在进去若叫德妃借题发挥反而不利……刚刚你在人偶上,绣的是自己的生辰?”
“诅咒这种事我怎么能叫……”
温宛突然噤声,诧异看向萧臣,“魏王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萧臣闻声低眸,转身看向窗外。
温宛定定看着萧臣背对的身影,莫名心疼。
父子天性,母子连心。
萧臣哪里想得了其他……
那会儿被拽回来时萧臣忘记松手,温宛也没提醒。
车厢里再次安静,两人坐在一处,各有思量。
萧臣想的是母妃,半生退让隐忍,半生孤独无依,到最后依旧逃不出后宫里那些腌臜算计,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是。
他当真希望母妃能明白,退让换不来她想要的安宁。
温宛也在思考,嘴角一抽一抽,手腕越来越疼……
昭纯宫内,德妃发疯似的在正厅谩骂贤妃,句句贬损,说话刻薄冷戾。
“程芷,到底是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居然敢诅咒本宫!你想本宫早点儿死就能得皇上独宠?也不看看你年老色衰的样子,皇上看你一眼就想吐!”
主位上,温若萱懒散倚靠,一副记性不是很好的样子,视线飘忽过去,“德妃几时得过皇上独宠?”
德妃忍着气,“宸贵妃明鉴,诅咒的人偶就是在她昭纯宫里搜出来的,贤妃想害本宫定有缘由,不是争宠,就是想要替自己儿子扫清障碍!”
“贤妃,你也忒自不量力!你当你儿子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肖想那个位子!”德妃终于想到由头,厉声讽刺,“萧臣自小愚蠢,皇上膝下九位皇子,唯独你肚子里生出来的那个最不入皇上的眼,你倒是把他当个宝,那也得他是那块料!废物!”
贤妃坐在右下位,垂眸不语,默默承受。
温若萱不干,这话她不爱听!
“德妃,辱骂皇子的罪名可不是送慎刑司那么简单。”
温若萱从椅子上站起来,眉目愠寒,“贤妃与七皇子有没有肖想那个位子本宫与众多妃嫔眼拙,未必能看出来,可德妃与三皇子有没有肖想那个位子就算瞎子也能闻出点儿味道!”
德妃未料温若萱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与她撕破脸,一时气愤,“我知道,宸贵妃是因为萧臣在擂台上帮了温县主,所以故意偏袒贤妃,这案子由宸贵妃审,我不服!”
就在这时,秋晴急匆入厅,仓皇禀报,“娘娘,奴婢在院子里又发现一个人偶,这上面……”
德妃怒火中透着兴奋,大步过去抢下秋晴手里人偶。
“庚午年七月七日丑时……”德妃幽幽念出口,一时想不起这生辰八字对应的妃嫔是谁。
秋晴则绕过德妃看向温若萱,“娘娘,这是咱们县主的生辰。”
贤妃震惊,猛然抬头看向温若萱,“宸贵妃明鉴,这人偶绝非出自臣妾之手。”
温若萱调皮,朝贤妃眨下眼睛,继而走向德妃,从其手中扯过人偶。
“绣工不错。”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因后果
见温若萱握着人偶,德妃冷讽。
“宸贵妃,看清楚了,你处处维护贤妃,可她心里记恨的人不止我一个!”
温若萱打量手里人偶,神色似怒非怒,反正是德妃看不懂的表情,“秋晴,去请皇后,此案涉及本宫,我不能再审下去了……”
“是。”秋晴领命。
待秋晴离开,温若萱将人偶塞回德妃手里,“本宫有些累,皇后娘娘若问起便说不管皇后娘娘查出个什么结果,本宫都欣然接受。”
德妃有些懵,按道理温若萱不该生气?不该痛骂程芷?不该彻查此案?
与案相关是理由么!
再说持凤印者审不了的案子该交到皇上手里!
“宸贵妃,案子既然涉及温县主,你若不审当由皇上亲审,皇后手中无凤印……”
“那你去请。”
温若萱突然靠近德妃,美眸微眯,“德妃怕是不知边陲近日有折子上报,高昌跟回纥似有异动,皇上很是忧恼,这个时候本宫可不敢劳皇上为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分心,当然,本宫不敢不代表德妃没那个胆量,你若不满皇后审此案,那你就去请皇上,我都可以。”
德妃从其父那里倒也了解一些边陲近况,这会儿温若萱都不敢触皇上霉头,她自是不敢。
“宸贵妃看到这人偶就不生气?”德妃狐疑看向温若萱。
温若萱嗤笑,“整个后宫都知道本宫护短,有人敢诅咒宛儿,待皇后审出此人,不管是谁,本宫要她命。”
德妃皱眉,“是贤妃!这针脚整个皇宫只有贤妃会!”
面对德妃信誓旦旦的样子,温若萱长叹口气,“德妃,你也算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看到的就是事实?你以为的事实就是真相?啧啧啧……”
“宸贵妃什么意思?”德妃挑起眉,心生疑窦。
温若萱刻意做避开程芷的动作,凑近德妃,“说句德妃不爱听的,贤妃若想争宠,诅咒楚离洛,萧臣若有心思,诅咒太子,怎么轮都轮不着德妃跟宛儿,德妃就没想过,这里面有问题?”
话是真难听,可也真在理。
“什么问题?”德妃拉下脸,刚刚那话有些戳心窝。
温若萱越发低声,“本宫怀疑这是有人想要借你我之手压贤妃,旁敲侧击的给萧臣警告。”
“那……那这针脚怎么解释?”德妃震住。
温若萱瞥了眼人偶,“针脚若能轻易解释,这招儿就不灵了。”
“可……”
“本宫过往说之,德妃过往听之。”
温若萱煞有介事拍拍德妃肩膀,转身走向厅门,“本宫无儿无女,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走了!”
眼见温若萱迈出厅门,德妃脑子难免多动几下。
但凡有皇子冒头就要打压,这是皇后的作派!
难不成……
德妃脸色微变,强压慌张走到贤妃面前,随手将两个人偶丢过去,“你也是废物,被人诬陷还在这里死不吭气,活该被冤枉!人偶的事儿与本宫无关,皇后若是问起你照说就是,有结果叫人去云台殿支会一声,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胆将本宫的生辰,绣在这人偶上!”
未及贤妃开口,德妃亦匆匆离开昭纯宫。
一场阴谋,还没开花结果便胎死腹中……
甘泉宫内,秋晴办完差事,即刻回来复命。
皇后已入昭纯宫,只是没呆多久便出来,似乎没什么大动作。
“娘娘,奴婢不明白。”
事发突然,秋晴整个过程只听命行事,直到现在她都没想通,自家主子为何要让温县主绣那样一个人偶。
贵妃椅上,温若萱盘膝在磕瓜子,“三日前,德妃在凉亭与贤妃有过冲突,今晨德妃必是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贤妃诅咒她,以德妃的性子,管它消息准不准,先搜再说,结果还真叫她给搜到了。”
秋晴斟茶,走到温若萱身侧,“娘娘既知那人偶不是贤妃所绣,查清之后还贤妃清白就是了,为何还要再绣一个?”
温若萱摆好瓜子皮,接过茶杯浅抿,“萧臣帮过宛儿,这件事本宫审,审出天花德妃也不会信,只会到处宣扬本宫与贤妃一丘之貉欺负她,贤妃不想入局,免不了会叫萧臣疏远宛儿,划清界限。”
秋晴接回茶杯,似乎明白一些。
“叫宛儿当着萧臣面急急的绣一个送进宫,一来可以让本宫从审案的位子上退下来,与德妃站在一处成为受害者,这样本宫说的话德妃才能听进去,我一个无儿无女的都不想趟浑水,她自然也不会揪着贤妃不放,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万一呢?”
“万一她没听进本宫那番忠告,硬说贤妃诅咒她,以皇后的手段,案子极有可能反转,受苦的怎么都不会是贤妃。”温若萱勾勾唇角,“你可别忘了,当初三皇子是怎么抢太子风头的。”
秋晴恍然,“娘娘英明!”
“不是本宫英明,是宛儿出众。”
提起温宛,温若萱脸上挂着笑,“本宫前段时间将贤妃几件绣品送给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学会了。”
“对了,消息传到宫外了?”温若萱挑眉道。
“娘娘放心,奴婢照原话把消息递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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