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当然,温君庭也不是对谁都高冷,“我倒是情愿秦和尚打我一顿,净天在我耳朵旁边像苍蝇一样嗡嗡嗡,我都快被他念叨死了。”
温少行屁股被踹了好几脚,疼的翻不了身,“你要是被郁玺良踹过,应该不会这样信誓旦旦。”
無逸斋四大阎王之一的秦应寒最擅长与学生讲道理,同样一个道理他翻着花儿的能从不同角度,运用不同论点,给你讲上三天三夜不重样。
南北阎王,一文一武。
“说正事,咱们的钱你藏哪儿了?”温少行所说的钱,是他与温君庭将入無逸斋以来御南侯府里给的零花钱,每个月五百两。
自三年前开始,温少行便与温君庭商量把这笔钱存起来,待他们从無逸斋拿到业旗,二人要离开皇城闯荡。
有句话说的好,大丈夫志在四方。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想的就是要到皇城以外,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可是很久很久以后,不管是温少行还是温君庭终于明白,少年时的雄心壮志,总有一日,会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摧毁的连渣子都不剩。
他们也终究会被现实的世道磨平棱角,随波逐流。
“放心,那笔钱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着。”温君庭扭头看向温少行,无比认真道。
温少行丝毫没有犹豫,“先给我拿一千两。”
“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谁也找不着,我怎么能找着!”温君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向自家兄长,思维逻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温少行眼睛瞬间瞠大,“我拿钱有急用!”
“找不着呢!”温君庭一脸无辜看向只比他大半个月的兄长,“虽然没有钱,但我有办法!”
温少行眼睛重新恢复到正常大小,“啥办法?”
“你先去找长姐借点儿,以后咱们有钱了,加倍还她!”
温君庭音落时,温少行一个大嘴巴乎过去。
奈何温君庭没受伤,闪个身就给躲过了,“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前几日才诓完阿姐,再管她借钱去金禧楼吃……”
温君庭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自家兄长。
温少行视线飘移,身体也开始慢慢往下滑,一下一下。
待其起身站定,单手捂着臀,一张脸微微下沉,“武室课业你是没办法再厉害了,文室课业你是没办法再不厉害了,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金禧楼。”温君庭叼着毛毛草,一脸戏谑看向自家兄长,笑的好欠揍。
温少行狠狠吸气,转身一瘸一拐往回走,“孺子不可教!”
瞧着自家兄长离开的背影,温君庭那副高冷的容貌里渐渐显露出信仰跟崇拜。
从小到大,兄长文武皆出类拔萃,入無逸斋后文考从来都是第一,武考……
武考第二。
因为第一是他。
说起问题所在,也很简单,就三个字。
不爱学……
夜里,御南侯府墨园。
温宛呆呆坐在内室玉桌前发呆,丹顶鹤的灯罩里,烛火明亮却不刺眼。
自晚膳结束后,她便是这个表情。
紫玉端着参粥进来时,看到自家姑娘仍盯着桌上那双军靴发呆,不由的走过去,“大姑娘,这双军靴有什么奇怪地方吗?”
温宛摇头,“军靴不奇怪,奇怪的是送军靴的人。”
“魏王?”
紫玉将参粥搁在温宛面前,“魏王怎么了?”
“他让我把鞋子换下来我能想通,他顺手把我那双绣鞋撇出去老远是几个意思?”
第二十七章 渊荷
白天在军营,她跟着萧臣入营帐,转眼便见萧臣拿了一双崭新的军靴递给她,让她换上。
这个她能理解,箭矢一戳到地把绣鞋扎了个透心凉,她再穿难免会有危险,就算没有危险那也漏风,换双新的是对的。
再者,鞋子是萧臣扎的,他赔自己一双新鞋乃人之常情。
换鞋的过程也没问题,萧臣一直都是背对自己,十分懂得避嫌。
问题出在接下来,待自己起身弯腰想把绣鞋捡起来的时候,萧臣先他一步拎起那双可怜的绣鞋,然后走出帐门。
彼时温宛就站在他背后,那振臂一挥,足足挥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然后,绣鞋就没有了。
“他是在生气吗?”温宛舀了口参粥,抬头看向紫玉。
紫玉皱皱眉,“不会吧,要生气也该是大姑娘生气,魏王为什么要生气?”
“可我看他撇鞋的架势,就像是那双鞋曾踩过他们家祖坟……”
“大姑娘!”紫玉惊声提醒。
温宛恍然,“咳……参粥挺好吃……”
“对了,刚刚钟管家过来说,老侯爷今晚就住在羽林营,往后一段时间都要住在那里与郑元帅叙旧,老侯爷还让管家传话,叫大姑娘每日都要过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温宛慢动作抬头,一脸懵逼,“是锦堂的饭菜不好吃?还是那两壶竹叶青不可口?祖父为何要到羽林营住营房,吃火头饭?”
紫玉不知道,摇摇头。
男人的心思,海底的针。
一个两个都这样!
就在温宛喝粥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明日十五?”
紫玉想了想,“是十五。”
“哦。”温宛微微颌首,“银蝶这几日可还好?”
紫玉沉默片刻,“银蝶姐姐没干过粗活,这两日洗衣打水手上生了好几处冻疮……大姑娘,要是宫里那件事过去了,可不可以……”
“一会儿我去找银蝶,放心吧。”温宛知道紫玉的性子,善良又认死理。
她认定银蝶是墨园的人,便认定那是亲人,对银蝶素来都是忍让。
可畜牲就是畜牲,你再如何忍让,他们不会良心发现,只会变本加厉。
苏玄璟如是,银蝶亦如是……
皇宫,甘泉宫。
酉时的甘泉宫,院外悬着宫灯,昏黄灯火的映衬下,那一树紫藤花像是孕育出灵魂,闪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宫内,温若萱接过秋晴刚沏好的玫瑰花茶,玉指拨动茶盖,红唇贴拂,吹散浮在上面的花瓣儿。
“主子,德妃千秋宴的贺礼已经备好,是蜀秀织锦,绣的一对鸳鸯。”秋晴恭敬立于贵妃椅侧,低声道。
温若萱浅抿清茶,芬芳入口,“德妃才去皇上那儿求三皇子的因缘,本宫送她一对鸳鸯,当是送到她心坎儿上了。”
“那……咱们去吗?”秋晴狐疑问道。
温若萱闻声,视线不禁瞥向桌边那张请柬,“她还请了宛儿?”
“除了大姑娘,还有十几位名门闺秀。”秋晴据实回禀。
温若萱轻舒口气,“你怎么看?”
“德妃上次来时还说钟意大姑娘,愿以重聘求娶,转回头儿便将看得上眼的京城闺秀全都叫去她的千秋宴,显然是没将咱们大姑娘放在心上,那日求娶,怕也是敷衍。”秋晴声音里带着些怨气。
“敷衍才好。”温若萱漫不经心品茶,“她若认真,本宫反倒要在拒绝她这件事上动心思。”
秋晴微怔,“主子不希望大姑娘嫁给三皇子?”
“宫外人不知,你还不知?萧尧就是个软弱性子,自小到大没主见,连吃什么都得听德妃的,德妃以为他儿子愿意吃如意糕啊!”温若萱嗤之以鼻,“那是她以为!”
秋晴未语,温若萱又道,“老爷子那边有什么信儿?”
“回主子,老侯爷今晨带大姑娘去了羽林营,听说今晚不回,似乎要在羽林营住上一段时间。”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宫里宫外两重天,可温若萱自有法子与御南侯府日日传信。
不为别的,她入宫不就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么。
此刻听到秋晴回禀,温若萱身子一趔趄,茶水险些溅洒出来,“羽林营?”
温若萱知道啊,魏王萧臣现如今就在羽林营内任职,老爷子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这动作未免忒过迅速,比她这个姑姑还快!
“主子?”秋晴见温若萱脸色异样,忧心唤道。
温若萱端身,坐稳,“贤妃往年可去过德妃的千秋宴?”
“回主子,贤妃从未接过德妃的请柬,往年也都是叫魏王代为将贺礼送过去,毕竟德妃千秋宴,除了东宫太子,皇子们多半会过去贺寿。”秋晴回道。
温若萱思忖片刻,眉目舒展,“德妃的千秋宴,本宫不去,届时叫宛儿代本宫把贺礼送过去,你跟着。”
秋晴愣住。
“宛儿代本宫去,自不会与那些名门闺秀坐在一起像捡豆子似的被别人挑。”温若萱随后看向秋晴,“安排宛儿跟魏王坐在一起。”
“主子这是……”
“既是要嫁龙子龙孙,也要嫁最顺眼的那一个。”
温若萱重新端起茶杯,她自认父亲虽然老了,可看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既是父亲看中萧臣。
那萧臣,必有过人之处……
大周朝的皇城,一入夜便没了白天里的喧嚣。
尤其子夜过后,哪怕花间楼这种烟柳之地都要熄灯关门,里面热闹那是里面的事,大街上除了打更的不许任何人外出。
视为,宵禁。
西市靖坊的民宅里,打更的敲了几下梆子,高喝平安无事,意为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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