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恨就恨那个不出头的。”
拿温若萱话说,以皇上对萧臣轻视的态度,朝中百官那也是发自真心忽略萧臣的身份。
只要贤妃到皇上那里哭一哭,大家就都能记起来,萧臣是皇子。
诬陷皇子是个什么罪名!
审案作证的是不是都得多想想!
比起甘泉宫里火急火燎的气氛,昭纯宫里的贤妃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两个时辰没动过。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半生光阴,芳华已逝。
曾经海誓山盟的那些话,言犹在耳。
当真的,只有她一个。
有多少年没见皇上了?
日子过的平淡,没有惊喜没有关心,混沌的像是焖了一锅粥,糊里糊涂的不是也过来了。
可没有一天踏实啊!
没有一天!
铜镜里,是另一幅画面。
昭纯宫的软榻上,她哄睡了刚刚满月的皇儿。
殿门开启,她看到一身明晃龙袍的男人走进来,她欢喜相迎却有什么东西忽然砸到脸上。
‘你给朕解释!’
她那时懵了,跪在地上捡起砸到她脸上的东西。
是先帝遗诏。
那遗诏上写明若贤妃得子,则立太子。
依遗诏上的时间往后推算,这遗诏理当在十八年后出现。
解释?
怎么解释得清!
她入宫时先帝已逝,她甚至连先帝的面都没见过,她也想找人给她解释这一切!
遗诏被毁,她的皇儿被赐‘臣’字。
虽为皇家子,却为永世臣……
“娘娘!”
清芙急匆跑进内室,“案子定在后日开审,咱们要不要去求求皇上?”
贤妃的视线里,铜镜恢复它本来的样子。
一个年老色衰的妃子。
原来她守着这个秘密,已经苦熬了十八年。
“本宫累了。”贤妃缓慢起身,由着清芙搀扶走回到床榻上。
她真的累了。
十八年前她就知道,她所拥有的一切,父母,亲人还有朋友从那一天开始注定会消失。
果真如此。
十八年后的今天,她就只剩下臣儿。
眼见主子当真躺下来,清芙实在没忍住,“娘娘,魏王还在天牢死囚牢里,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哪怕去求求皇上也好……”
清芙带着哭腔,扑通跪在榻前。
贤妃背对清芙,“你若敢跑去皇上那里,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娘娘!”
“下去罢。”
泪水浸湿锦枕,贤妃默默承受。
臣儿不能入局,因为她的臣儿本身就是死局。
稍有异动,真的会消耗皇上最后一点点耐心。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想皇上为何足足等了十八年都没对她跟臣儿下手,或许是因为。
还有秘密……
酉时将至,温宛差紫玉把墨园院门的门闩插死。
房间里燃了红萝炭,温宛换了身单薄衣服,紫玉亦是。
桌上烛火通明,温宛净过手,已经稳坐下来。
温宛自知没什么别的本事,唯射箭跟书法。
鉴于骨子里一点小骄傲,别人可以说她射箭不好,说她书法不好,她不认。
就临摹这一块,她拿捏的死死的。
当初她能凭一己之力改礼室二十同窗的试卷,一改一整年都没叫郁玺良发现,足见她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门动,温宛与紫玉一起抬头。
进来的是温少行,未入酉时他便去了趟魏王府,依温宛吩咐将萧臣平日惯常用的狼毫跟宣纸偷出来。
“阿姐,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温少行走进屋子顿有一股热浪扑面,“咋这热!”
紫玉站在桌角研磨,温宛接过温少行手里之物,妥帖摆好。
除了红萝炭,屋里还有两大盆掺着白芨粉的水,紫玉研的磨汁里掺有黛青。
红萝炭散热致盆中水分蒸发,再渗透到纸张里,会让纸张显得没有那么新,墨里掺少量黛青可令墨汁显得古旧。
此刻这房间里所有准备,都是为了做旧。
门再启,温君庭亦从外面疾步进来,“长姐,东西到手。”
“没叫人发现吧?”温宛感动,温君庭的任务不比温少行,要难很多。
“君庭做事,长姐放心。”温君庭将手札递给温宛刹那,视线不由自主瞥向紫玉。
屋子里太热,紫玉穿的少,颈间隐现细密汗珠儿。
他迅速收回视线,转身坐到温少行旁边。
“君庭你不热吗?把衣服脱了呀!”温少行进来时没多久就把穿在外面的长衣脱掉,还是紫玉帮他挂起来的。
听到温少行说话,紫玉下意识看过来。
“我不热。”温君庭余光注意到紫玉,疾声道。
温少行再欲开口时,温宛已然翻开手札,差点儿没哭。
“兵道?!”
大理寺分给商楚程的手札,是萧臣写的《兵道》随笔。
要了老命!
“阿姐?”温少行见温宛皱眉,忧心问道。
温君庭也跟着看过去。
温宛没说话,直接起笔……
天牢里,阴风阵阵。
邢栋睡的不踏实,正准备翻身,忽似见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
待他揉揉眼睛想看清楚时,司马瑜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昏黄牢房里,唯北墙有天窗,朦胧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司马瑜身上犹如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邢栋心猿意马,又道是司马瑜先越过那条界限,一时情动轻唤,“司马兄……”
砰-
司马瑜也没含糊,直接一拳抡过去。
邢栋两眼一冒黑,人事不省……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发财之道
邢栋昏厥后,司马瑜轻舒口气,转身看向对面牢房。
片刻回到属于自己‘领地’的北墙。
同一间牢房,中间有一条用稻草堆成的‘生死界’,司马瑜定的规矩,越界即是找死。
诚然他与邢栋有过鱼水之欢,那特么也不能成为‘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见证,充其量是逼良为娼。
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他对感情执着,对女人专一。
邢栋的存在让他感觉到羞耻。
虽然不是很地道,但他真的希望大理寺能判邢栋死刑,五马分尸的那种。
萧臣离开天牢,本该赶去黄泉界,却在中途突然折去御南侯府方向。
两日未见温宛,他想看一眼。
此番被人冤枉入狱虽不在他意料之内,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借此案入局,依附在萧奕身边,行事便有了理由。
夜深人静,墨园里那株梨树随风轻动,树叶沙沙作响。
萧臣身形隐于繁茂梨树间,神情微震。
透过窗棂,他分明看到房间里并非只有一人,温少行跟温君庭皆在。
尤其看到温宛端直坐在桌边执笔书写时,萧臣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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